第336节
这边枪支弹药少，敢进深山猎野猪的人，自然也少，高家村这一带，倒是有七八杆气枪和鸟铳了，但这些枪，也就打打鸟和兔子，想打野猪，那还差点。 何况这些枪的来路都不正规，质量良莠不齐，遇到质量差的，一旦炸膛，自己就得先受伤。 高明程给野猪剥皮时，才发现家里的刀子很久没用，有些钝了。 果然刀不磨，就会钝。 陈大松当即接过磨刀的任务，院外的一株栀子树下，就摆着一块磨刀石，他拎着几把刀和半桶水走过去。 恰好远远看到他大儿子陈多福从放置蜂箱的山谷那边走回来，他当即大声喊道：“多福，快来帮忙！” 陈多福听到他爸的喊声，连忙跑着过来了。 陈大松笑着说道：“明程弄了一头野猪回来，你快去帮忙——哦，你干脆把你妈和弟也喊来一起帮忙好了。” 人多力量大嘛！ 并且陈大松知道高明程大方，他们帮忙收拾野猪后，怎么也能够分到一些骨头和猪下水。 不过陈多福没去喊人，而是说道：“妈带着多喜去地里干活了，这会儿不在家。我去喊成远哥来吧！” “也行。”陈大松点点头，张成远和高明程是连襟，过来帮忙再分点肉，那也顺理成章。 于是陈多福就一路朝张成远干活的地走去，把张成远喊了回来。 他们进院子时，发现院子湿漉漉的。 原来高明程发现刀子钝了没法剥皮后，只能暂时停下来，这一停下来，他就觉得该用清水把野猪洗一下，不然剥皮时，猪皮上的淤泥就容易弄脏肉。 野猪在山里生活时，为了防止蚊虫叮咬，和天敌猎杀，会到泥潭打滚，把泥浆裹在身上，一层层的，硬如盔甲般。 高明程往野猪身上倒水，张成远和陈多福就用刷子把野猪身上的泥巴刷洗干净。 等把野猪洗的差不多了，已是满地的泥水了。 高明程把野猪搬到干净的屋檐下，避免太阳直晒。这时陈大松也把刀子磨好了。 刚磨好的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芒。 高明程先用斧头把猪头、猪脚和猪尾巴斩下来，然后再是剥皮。 张成远的刀功不好，于是他捡起猪头、猪脚、猪尾巴，到院外去烧了一堆火，将皮上的猪毛烧干净。 在紧张的忙碌下，一张完整的猪皮就被剥了下来，这张猪皮可以卖给硝制皮毛的作坊，等硝制好后，就可以做成猪皮鞋。 后世的人们热衷于穿牛皮鞋，但这会儿，还是穿猪皮鞋的人多，毕竟没有那么多的牛皮供应。 高明程把剥了皮的猪转移到干净的大木板上，这块大木板，还是他为了处理猎物时，特意请木匠制作出来的。 看到高明程准备给野猪开膛破肚了，陈多福连忙准备好木盆，等下那些猪下水，都要放到木盆里来。 事情有条有理的进行着，结果高明程在胆管位置摸到一些小硬块，他心底一动，干脆把硬块弄了出来。 那硬块和牛黄类似，也是猪的结石，俗称猪砂。 高明程不由得笑了，没想到这头野猪竟然也是胆结石患者，难怪弱到两条狗就能够弄死它。 他看着手里的猪砂，随意的将之丢弃了。 虽然有人吹捧猪砂、鸡宝这类东西，但实际上，也就牛黄、狗宝和马宝是真正可以入药的，并且常用的还是牛黄。 猪砂虽然也是胆结石，但没有药效，就如人也有胆结石，但没人会用人砂入药一样。 高明程又在胆囊里摸了一下，这回没摸到什么小硬块，不过胆囊他没有丢，因为猪砂不是药，胆囊却是药。 猪胆囊呈长梨形，里面全部是墨绿色的胆汁，高明程将胆囊挂在屋檐下晾干，这玩意干燥后，就是一味中药了，到时候可以带到药交会那儿卖掉。 他把内脏交给陈多福去处理，自己则拿起一把菜刀，准备将猪肉切分。 切分猪肉也是有技巧的，要沿着猪的关节下刀，这样分割起来就很容易，切割下来的骨头也是完整的。 高明程把上好的前腿肉放在一起，又把排骨剃了下来，想到奶奶需要喝骨头汤，于是他分了几斤排骨出来，又拿了两个筒子骨，外加一斤猪肉，这些等下就送给奶奶吃。 至于细奶奶，那也绝对不会厚此薄彼，高明程一边切割，一边分肉，很快就堆成一座座小山了。 这头野猪虽然受了伤，并且还是胆结石患者，但毕竟是一头成年的公猪，重量可不轻，即使剥皮和去除猪下水后，也还出了不少猪肉。 两狗是功臣，因此在切割时，高明程就先切了三块五花肉，给它们补充油水。 大黄算是蹭吃蹭喝，但它自觉自己也出了力，吃的可欢了，丝毫没觉得不应该。 在三人的忙碌下，这头野猪很快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高明程给陈大松家和张成远家都分了些肉，这算是员工福利了。 陈大松得了一斤后腿肉和一些骨头以及一副小肠，整个人乐呵呵的，他没什么文化，不然怎么也得说一句：跟对了老板，就真的不一样！ “明程，中午也在我家吃吧？我让你婶子多煮点饭。”陈大松笑着说道。 不过高明程却拒绝了，而是说道：“不了，我中午去细奶奶家吃饭。” 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半了，该煮中午饭了，他等下就要去老村那边一趟，给自家爸妈家和细奶奶家送肉，顺便在细奶奶家吃饭。 没有女儿的他，可喜欢高壮家的小圆圆了。 第486章 见者有份 高明程带着骨头和猪肉进门时，不管是高远见还是罗小华，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带娃过来蹭饭的黄素娥，也是满脸的喜悦。 黄素娥的大儿子已经三岁了，正拿着一根棍子在玩，因为调皮常在外头跑，晒出一身黑皮了。再看黄素娥的肚子微微凸起，像是又怀上了。 高明程一愣，随即算了一下日子，想起明年春天时，他大哥的女儿就会出生，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怀上了。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黄素娥和张金玲吵架时，他妈都偏帮黄素娥，除了更喜欢黄素娥外，也和黄素娥怀着孕有关。 高明程把肉放下，简单的说明了下来意，就准备走了，省得话不过三又吵起来了。 饶是如此，等他走后，他妈还是有话要抱怨。 “老二手里提着的是给后头那户人家的吧？呵，他家才几个人，居然给那么多肉！老二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儿子，真是白生了！” 高远见心里也不是滋味，因为高明程送给细奶奶家的肉，明显比送给自家的肉要多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高明程是要在细奶奶家吃午饭的，因此才特意多带了些肉，他胃口大，那些带来的肉，就有不少会落入他的腹中。 高明程提着一篮子肉和骨头走进细奶奶家的院子，立即听到小圆圆那软萌的声音。 “大伯！～” “哎，小圆圆好啊，大伯给你带肉来吃了！”高明程伸出手，摸了摸小圆圆的脸蛋，小孩子的皮肤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明程哥，奶奶正要我去牛尾岭那边喊你过来吃饭呢。你进山打野猪了？”高壮摘下头顶的草帽，接过高明程手里的篮子。 他看着一篮子的肉和骨头，看向高明程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他明程哥真厉害！这么快就从山里打到野猪，还收拾好了！ “不是我打的，是黑虎和精灵打到的。”高明程笑着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下，然后看到何秀曼将篮子提进厨房去。 细奶奶正在厨房煮饭，看到高明程送了这么多肉来，当即对高壮说道：“壮壮，缸里的水不多了，你去井里打两桶水来！” “哎。”高壮应着，走进厨房，拿起地上的水桶和扁担，熟练的挑着空水桶出门去了。 高明程看着高壮的背影，发现短短几年内，高壮的肩膀厚了些，这是挑多了担子形成的。 而细奶奶，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越发显露出老态来，因为常年挑担子，一边肩膀都彻底变了形。 这是艰苦岁月烙印在农民身上的痕迹。 何秀曼决定自己来煮饭，让细奶奶出去和高明程说说话。 细奶奶笑着说道：“明程也不是外人，等壮壮打水回来后，他们兄弟两个说话就行，我给你烧火，你把另外一口锅也洗干净，等下一边锅炖骨头，一边锅炒菜。明程带来的那些排骨都炖了，那肉就放盐腌着，等明天再吃。” 高明程往这边送了十斤排骨和两斤前腿肉，还有半边板油，绝对够所有人吃个痛快了。 一个小时后，排骨已经炖熟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味，飘的满院子都是，住在细奶奶家附近的邻居们，闻着这肉香味，只觉得碗里的素菜越发没意思了。 哎，他们怎么就没有早早的和高明程打好关系呢？ 这一顿排骨大餐，大家都吃的尽兴，就连小圆圆都吃了三块排骨，吃的满脸满手都是油。 饭桌上，细奶奶说今年她又种了不少红薯，等挖了红薯后，还打算做一些红薯粉出来。 细奶奶说道：“明程，你爱吃红薯粉，到时候我给你送几斤。” 高明程立即想起那年天干，细奶奶也是种了很多红薯，准备做红薯粉，结果老村这边的井里没水，于是把红薯和工具都弄到牛尾岭那边，利用高明程家的那口井做出了红薯粉。 虽然高明程不是很爱吃红薯，但高家村家家户户都会种红薯，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种的不多，种了三分地的样子，夏天时能薅红薯叶吃，秋天时也能够挖一些红薯出来。 高明程就问细奶奶，今年家里种了多少红薯。 高壮抢答了：“种了两亩山地！” 高壮是最不爱吃红薯了，因为小时候红薯下来时，那是天天吃，顿顿吃，都把他吃伤了！ 但细奶奶很坚持，她的理由是要多种一些红薯，这样才好做红薯粉，秀曼爱吃！ 一句秀曼爱吃，高壮就认了，捏着鼻子管理着那两亩红薯地。 红薯虽然好种，不怎么需要施肥。 但是红薯需要翻藤，蔓延出去的红薯藤，如果时间久了，就会长出根须扎进土里，然后就会长出小红薯来。 只是这样一来，主根就长不出大红薯了，总的来说就是亏了。 因此每隔一阵子，就要给红薯翻藤，以防止红薯藤生出根须来。 在翻藤的过程中，难免会把藤扯断，那些扯断的藤，就会成为猪的口粮。 高明程也有些咂舌，两亩地的红薯也有不少了，想要全部做成红薯粉，那可是一件大工程。 不过提起了地，高明程还得提醒一句：“细奶奶，明年你们都去县里住了，这村里的地就不能种了，是准备荒着，还是借给别人种？” 提起这个，细奶奶满脸的心疼和纠结。 她是真舍不得村里的这些地啊！ 要不是为了孙子和重孙女的未来，细奶奶是打死都不肯离开高家村的。 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她深知人心，不管是借，还是租给别人种，久而久之，那就是别人的了！ 即使是荒在那里，也会被别人今天占一点，明天占一点，久而久之，那也还是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