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历史小说 - 嫁春色在线阅读 - 第119章

第119章

    她精心养大的儿子,眼看着前程无忧,一片光明,那将来是要继承温家的家业的,再有李家这样的姻亲做帮手,再好没有的,差点儿就毁在了她们姑侄手中,她心里如何不恼不恨。

    赵夫人捏着温桃蹊手心儿:“你去办?”

    温桃蹊浅笑盈盈:“自然是我去办,难不成这样的事情,却叫阿娘出面想法子?”

    赵夫人心里是信得过她的,原本想问问她打算怎么办,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左右她是有成算的孩子,事情办妥了便很好,并不必事无巨细,全都告诉自己,反倒束手束脚。

    于是赵夫人重重又握紧她的小手,沉思良久:“你既然心里有了主意,自放开手脚做去,等事成了,想告诉我,再与我细细的说,或是事不成,遇上了坎儿,自个儿过不去,再来同我说,这内宅院中,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存了心思害别人,坑别人,不管你有什么成算,阿娘都是向着你,护着你的。”

    温桃蹊眼窝一热,心头暖暖的。

    她前世因不掺和这些事儿,便是出嫁后,其实也过的稀里糊涂的。

    她一心爱慕着林月泉,把自己的爹娘兄长都放到一边儿去,一个也不放在心上。

    自以为是得了天下珍宝,挚爱无双,他也是如自己一般无二的一颗心,到头来却只是南柯一梦。

    她临死之前,温家就已经出事了,流放的流放,入狱的入狱,内宅的女眷们虽幸免于难,可那时连同阿娘在内,都已经不愿意理会她这个不孝女了。

    温桃蹊眼眶红着,眼底泛起氤氲雾气。

    她忙别开脸,那手背在眼下抹了一把。

    赵夫人唷一声,去抓她的手:“这好好地说着话呢,怎么倒哭起鼻子来?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在阿娘面前掉金豆子呢?”

    温桃蹊一时又是哭又是笑的,红着眼扭回脸儿来:“只是觉得阿娘这样疼我,万一将来把我纵坏了,可怎么办?”

    “自己的女孩儿,便是骄纵坏了,有什么不成的?再说了,你又不是那样的傻孩子。为娘的心疼你,一心为着你,难道你却不识好歹,一味的学坏了?”赵夫人拍着她,笑着哄她,“我看你几次遇事,实则都是沉着冷静,很有主意,想着你也大了,我松松手,如今家里的事,能交给你的,只管交给你去历练,我在后头撑着你,咱们娘儿俩一块儿朝前走,真等到将来你成家了,出嫁了,去了人家家里,总不至于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我看着你呢,你要有了学坏的心思,把你拎起来痛打上一顿,你还敢不改?”

    可她前世就是个不识好歹,不知轻重的。

    温桃蹊咬着下唇,眼泪要落下来,又怕赵夫人看着心里不受用,她尽可能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是,阿娘说的很是,我是个最怕疼的,您要抓了我来打,我心里害怕,必然不敢错了念想做糊涂事儿的。”

    母女两个又说笑闹了一阵,赵夫人看她那股劲儿过去,才揭过这话茬不再提起,拉着她又说了半天话,做了半晌针线活儿,才放了她回小雅居去。

    温桃蹊本来想径直去寻梁燕娇的。

    人说趁热打铁,今儿她忙了大半天了,也刚见过李清乐,现在去找梁燕娇,掀开那层遮羞布,其实正合适。

    可她临行之前又犹豫了。

    固然没人是个不要脸的,遮羞布遮不住羞了,还要赖在她们家不走,可凡事就怕个万一。

    她现在说开了,梁燕娇找梁氏闹一场,梁氏再安抚一场,横竖又不好真闹的人尽皆知,人家姑侄两个是一条心,做做戏,像极了和好如初的模样,就是不肯走,她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便还要另找了门路,想办法把梁燕娇弄走。

    倒不如只管叫她得意着,过了头,忘了形,再一并揭穿了,梁氏也收不了这个场,那自然是不走不行了。

    二哥前世是到了六月才回家的,温桃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引得他这时候就回家来,但她想来,梁燕娇既是个不安分的,那大约会同前世一般,痴缠上她二哥。

    兄弟两个她轮番的纠缠,二哥又不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不上她的恶当,不被她蒙骗了,便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大哥是个儒雅的人,照顾着她的名声,什么都不愿意声张,这些事情,要换做是二哥,内宅院里,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温桃蹊面沉如水,心下其实多有纠结。

    连翘端了一碟子的软酪进门,看她坐在月窗下发呆,轻手轻脚的上前去:“小厨房才做好,姑娘吃一些吧?今儿事情多,我看姑娘也是心神不宁的,东西都没好好吃几口。”

    她回过神,看了一眼,却没动手接。

    连翘无声叹气,把东西放在了她手边儿的食几上:“姑娘眼下困顿着,倒不如放宽了心,好好休息两天,说不得过两日,就豁然开朗了呢?”

    温桃蹊摇着头,动作轻缓:“我倒不是没法子逼得梁燕娇非走不可,只是思来想去,最周全的做法,怕要把二哥搭进去一场……”她又叹了声,“阿娘放开手,什么都由着我去做,任凭我来闯,她那么疼二哥,二哥也是好不容易回家住一阵子,把二哥搅和进来,我总觉得对不住阿娘和哥哥。”

    连翘眼皮一垂,并不知她动了什么样的念头,又是如何把二爷牵扯进来,可她说的话叫人听着心里难受,是替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