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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夺高冷仙君后他成魔了 第18节

    彼时的楼少微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足以叫人退避三舍,原主亲眼见识过他的强大,根本不在乎他的邋遢,一心追随于他。

    她并不知楼少微已经达到辟谷的修为,只默默跟在他身后,每日讨来的饭食都会分他些许。

    楼少微不吃饭,只喝酒,常常烂醉如泥,倒在臭水沟里,苍蝇蚊子围着打转,还为讨得一点点酒,被酒馆老板揍得鼻青脸肿。

    原主做了许多年的乞丐,能凭着本事讨来饭食,保证自己不挨饿,若要再多要一壶酒,那是难于登天的事。

    她便起了碰瓷的心思。

    被碰瓷的正是这位段家的小少爷,段非离。

    原主往段家小少爷马车前一滚,将额头撞出两个大包,哀哀叫了几声,张口就是赔偿。

    车夫和侍卫对此事司空见惯,要将她打一顿丢出去,却从车中伸出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撩开垂帘,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慢着。”

    探出半个身子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少年,少年似是怕冷,脖子上绕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衣襟间泛着幽幽的香气,漂亮得跟画里出来的。

    这便是原主与段非离的初相识。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有着云泥之别。

    原主见他是个干净文弱的少年,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底气登时足了不少,扑到少年跟前,皮包骨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大家快来看啊,有钱人撞了人,还想杀人灭口。”

    段非离也不嫌弃那双脏污的手,慢条斯理掏出一片金叶子,温温柔柔地说道:“你伤得不轻,拿去看大夫。”

    “我不要你的金叶子,我只要一壶酒。”

    段非离怔愣,瞳孔里氤氲着笑意:“为何只要一壶酒?”

    “酒是孝敬我师父的,他现在还没有收我为徒。”小姑娘顿了顿,瘦巴巴的脸上糊着脏兮兮的泥,唯独一双眼又黑又亮,“甚至,他还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被我打动,带我走的。”

    “你年纪不大,难得有此恒心,明日起,你每天来一趟束鹿谷,我会叫人准备一壶酒给你,直到你那不肯与你说话的‘师父’答应带你走为止。”

    此后便如段非离所言,束鹿谷的奴仆每日都会准备一壶酒放在谷口。原主不辞辛苦,每日来回奔赴两个时辰,只为取一壶酒给楼少微。

    两人再未打过照面,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如约而至的一壶酒。

    时间兜兜转转,过了三个月,段非离尚未等到原主如愿做楼少微徒弟,束鹿谷率先迎来一场变故。

    段家一位早已被逐出家门的叛徒,联合谷外的凶徒,对束鹿谷发起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在这桩几近灭门的惨案中,段非离被那个叛徒——他的亲叔叔剜去一半灵根。

    原主依约去取酒,见谷内烈焰滔天,横尸遍野,段家世代守护的灵鹿死伤大半,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留在这里,只会被这场横祸殃及。

    跑了三里路,她又气喘吁吁地折了回去。

    屠杀已经结束,凶徒瓜分了段家的财产,放了把大火,准备烧掉整个束鹿谷,毁尸灭迹。

    原主一头扎进湖里,浑身湿透地游上岸,衣摆滴滴答答淋着水冲进了火海里,一具又一具地翻着段家人的尸体。

    或许是段非离命不该绝,原主在一具妇人的尸体下,翻出了浑身是血的段非离。

    那妇人约莫是段非离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段非离,没有使他灼伤。

    原主虽是个小姑娘,常年的摸爬滚打,干尽脏活累活,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轻而易举就将同她一般大的段非离扛起。

    她背着遍体鳞伤的段非离,一次头都不敢回,直奔楼少微暂时栖居的破庙里。

    她跪在楼少微面前,请求楼少微收段非离为徒,教他本事助他报仇。楼少微瘫坐在地上,只把酒往喉中灌,从头到尾都不曾给过一个眼神。

    原主在楼少微面前跪了三个时辰,终是明白了他的铁石心肠,背着奄奄一息的段非离走了。

    怕那群恶徒追上来,她没日没夜的跑,直到跑到一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前。

    她不识得字,只觉这楼阁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只是门庭冷清,没什么人。

    段非离伤得很重,急需有个落脚的地方,重金请大夫来医治。

    这栋楼的主人肯定很有钱。

    她将段非离放下,上前拍了拍门,躲在暗处,亲眼见一名着装华丽容颜妖冶的男子走了出来,将昏迷的段非离抱进去,才放下心来。

    那金碧辉煌派头十足的楼阁,便是风月居。

    段氏的血案引起仙门的注意,仙门将屠了束鹿谷的段氏叛徒和恶徒尽数围剿,段家的这场灭门之祸就此落下帷幕。

    段非离大仇得报,暂时在风月居养伤,他的灵根毁了大半,此生于修仙一道是没什么大的成就了。那风月居的老板同样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伤到根基,不能修仙,做了这种营生,也没有娶妻生子去糟蹋好人家的姑娘了。

    他把毕生的本事和家业都传给了段非离,段非离也凭借着精明的头脑,将风月居经营得蒸蒸日上,还创办了千色楼,做起其他的营生。

    这些年他每每午夜梦回,都是血染红了清溪的段家惨案,以及那场滔天大火里拼尽性命将他从尸堆里背出来的瘦弱身影。

    他并不知晓小姑娘的名姓,只知当初拒绝收他为徒的男人叫楼少微,后来,楼少微做了极乐宗的宗主,原主借他之名作威作福,恶名传到了南荒以外的地方,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这些年原主在权势的熏陶下,痴迷男色,四处掳掠炉鼎,他投其所好,借风月居的名气,办了场品香宴,顶着“绯霜”这个名字,将自己“卖”到了原主手里。

    画面停留在原主豪掷千金买下段非离的一幕,便静止不动了。

    郑雪吟双目直了直,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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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得太狠,眼皮沉甸甸的,绷得十分紧实。郑雪吟用力揉了揉眼眶。

    就在此时,贺兰珏推门进来。

    泻进来的夕阳将他皎月般清冷的身姿拉得很长。

    郑雪吟瞪着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怔怔与贺兰珏对视了几秒,接着,就见贺兰珏冷漠如冰的眼神稍许松动,头顶仇恨值刷刷往回跳了数下,停在94%的位置。

    郑雪吟:“……”

    不是吧,我哭你也掉仇恨值。

    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谁让你进来的?”郑雪吟恼羞成怒。

    贺兰珏一言不发。

    林墨白将他放回来后,没有郑雪吟的吩咐,其他人不敢处置,他平日都是在这殿中歇息的,便径自回到了这里。

    谁知撞上郑雪吟偷哭的场面。

    床上还躺着半死不活的段非离,必然是为段非离的垂死而哭,这女子荒唐归荒唐,倒不是无药可救。

    “你出去。”郑雪吟说。

    贺兰珏不动。

    一束流光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贺兰珏的掌中。

    是出门猎食归来的冰魄剑。

    剑身虹光缠绕,显然是饱餐一顿,气势汹汹,欲试锋芒。

    郑雪吟双颊微微抽动,如临大敌,舌头都打结了:“你不会又要杀我吧?我暂时不能死,我要救非离。”

    在看到段非离的过往后,她就坚定了要救段非离的决心。

    与段非离结缘的是书中的郑雪吟,她承了原主的情,得段非离这份爱护,就该替原主履行责任,还段非离的恩情。

    贺兰珏握在掌中的冰魄剑轻轻颤动着,确有将郑雪吟斩于剑下的气势。

    听她提起段非离,贺兰珏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她那双红肿的眼上。

    被眼泪洗过的双眼,澄澈如春江,映出窗外绯红的霞光,万千光影都分明起来。

    这样的一双眼,不该是十恶不赦的人所有,可惜生在了她的身上。

    贺兰珏杀意淡去,看了眼床上的段非离,声音如切金断玉:“将剑气逼出,他就不会死。”

    “问题是我逼不出来。”郑雪吟现在不能运功,即便运功,剑气是楼少微所留,凭她的修为,也不可能逼出剑气。

    “你的修为出什么问题了?”许久之前,贺兰珏就想问这句话了。

    郑雪吟愕然:“你看出来了?”

    贺兰珏眼底嫌恶再次涌上来:“不想说就不用说。”

    “我说,我说。你肯与我好好说话,就是天大的秘密,我也要告诉你。”郑雪吟一改满脸的颓丧,没脸没皮地蹭了过来,“我被人下了名为‘七情伤’的禁制,动情便会伤及己身,为了你,我连续发作两次,激发出一团阴邪的气息,但凡运功,邪气便会如冰似剑,刺穿我的丹田,如今我的功力尽被这邪气压制,断然不敢轻易使出的。”

    郑雪吟眼巴巴等着他头顶的仇恨值倒退。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一丝动静。

    这都不感动?

    男二果然还是更喜欢看她滚台阶。

    第21章 救非离

    问完那句话后,贺兰珏不再理会郑雪吟。他走到一边,盘腿打坐。

    郑雪吟在他对面坐下:“栖云台上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我的,我是断断不舍得交出去的。在师父面前的那番说辞,是为了保你,极乐宗的其他人你可以不信,务必要信我,真的,我会保护你。”

    贺兰珏一直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郑雪吟说的口干舌燥,舔舔唇角:“也罢,你铁石心肠最好,这样将来无论是谁,都得不到你的心,就没有别的女子同我争抢了。”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又说:“我所作恶事,与非离无关,他不过是听从我吩咐,如今也得了报应。这里你爱住就住着,我的账你别算在非离头上,要是你有空闲,替我照看非离一二。”

    郑雪吟并未说自己要去哪里,她行至大殿门口时,贺兰珏睁眼看向她的背影。

    白衣女子裙摆在风中翻涌,像是天边的一抹雪白微云。

    *

    明月独悬天幕,撒下一地琉璃清辉。

    郑雪吟踏着满地的月色,来到风阁前,告诉守卫:“麻烦替我通禀一声,我要见师父。”

    一炷香的时间后,郑雪吟如愿见到了楼少微。

    金碧辉煌的殿内,昏黄的烛火跳跃着,垂下的鲛纱帘后,一团人影慵懒地捧卷而坐。

    楼少微刚沐浴过,披了件淡紫色的袍子,发未束起,倾泻如瀑,披散身后,尾部还有未干的水汽。

    铜炉里的熏香袅袅腾空,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郑雪吟的鼻端,淡淡的甜香,让人产生一种似醉非醉的昏睡感。

    “师父。”郑雪吟单膝跪在帘后,开门见山地说,“请您放过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