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h)桐花与童话,雨夜,破碎的女
梧桐的第一片落叶,通常昭示一段节令的将尽。 梦里很安静,没了那些习以为常的聒噪声?。那棵碧绿的梧桐树下,有个男孩,等着她。宋蕙却有点踌躇。 她只是远远望着那个男孩,他的裙子飘逸风流,“蕙蕙……你怎么还不过来呀?”宋月章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笑着催促她。 应该还是在夏天,太阳在此刻格外毒辣,烤炙她的每一寸肌肤;焦灼的热风也在曖昧地将她扫去那片唯一可及的清凉之地;他爽朗的声音,他在阴影和光线中轻微拂动的身姿,让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走向前去。 可是,刚走一步,她竟然就躺在了宋月章的怀抱里。 他的眼神像浓密的梧桐叶,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时节的秘密。当然,不是关于时令的变迁了。 叶子里面藏有少女培育好的花园,他倚靠的梧桐,只是他早有预谋种下的无数惑人的诱饵之一。眼睫有些轻颤,也只是透露稍许悔意,太试图继续撒谎。 宋月章看了看面前那位踏错一步就持续堕落的可怜人,“蕙蕙,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家人或者朋友的喜欢,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 她愈发苍白狼狈了。 一种毁去故物的冲动促使她走向那幽秘的丛林中,期待落下清凉的露水和雨?。 宋蕙只看到,他朝她吻了下来。像故意撞入牢网的蝶,也像附在叶子上的霜露。她无法接受,但理智被她内心叫嚣摧毁?。 多么美丽的时光啊,如果永世停留在这一刻就更加美丽了……既然这样,她就不会再出去了,她要在梦里,在花园,把故意使坏的蝴蝶,制成标本,一辈子珍藏。 对不起,他抱紧了她,我也有我刻意营造出的幻梦,但是就这样吧,你会走进来的,我们相互锁牢对方吧。如果这真是你的幻境,你的想法……这是属于他们俩人的桃花源。 宋月章想亲吻女孩的头发,可是又发觉有片梧桐叶悠悠地飘了下来。顿了顿,他继续热烈地嬉闹在这幽凉的夏日丛林,也没什么不好。 “对不起。”他气弱开口。瞳孔有一对深陷其中的灵魂,被定格在时间的琥珀里。她抬起潮湿的脸看向他,似乎在好奇他为什么要道歉。手被紧紧抓住了,很大的力道。 “其实我……”也喜欢你…… 她的勇气孕育了又在嘴唇间流产?。如果说出来,将不会再有这种平静的时光;如果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后果,因为两人早已心知肚明。越懦弱,越想走向打破一切理性的癫狂。 他看到,叶子好生落在少女的胸部,暂时找到了落脚地。情到浓时,他很自然地凑上去,衔住枯黄的落叶,再把它丢到一边去。少女颤了一下,很急切地喊,“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又将脸埋进她的胸前,柔软妩媚又滋生爱意。呼吸间是她身上无尽的香气。双手很罪恶地攀上那两处高峰,蹂躏着伫立的两点。揉捏时他感觉像揉一团绵密的面,又是蓬松有筋道的软面包,他要反复体味这种异样的快感。触感享受完了,接着是味觉,或者说是双唇。隔着这层衣料,他啃食这初次的甜味,享受这青涩。 女孩的脸早已经红透了。感受着面前沉醉堕落的男孩,她靠上了梧桐树,悄悄松开了两人裙子的拉链和结。不用语言沟通,他也顺势把上半身的裙子褪到她的腰间。双手环着她的背和腰,他开始正式与她同游这片梧桐树下的桃花源。 一个人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尽力得到手。他划过她的每寸肌肤,从脸颊到脖颈、再到双乳和腰侧。他都尽力了,留下不少明显的痕迹。听着她的心跳,他把手按在还未退完的裙摆那里。他的渴求,已经很明显了。而她俯视她,俯视弯绕在密林间的溪流,能汇成一片汪洋。 “唉,蕙蕙又傻了。”他叹气,分开了宋蕙的双腿。宋蕙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依旧在笑,笑着直接挺进了她的体内,软濡温暖的体内。 少女的身子上落满了梧桐叶,抖落下一片叶子,又会粘上新一片落叶。很快,躺在地上的他们身上都是梧桐叶。但他已经不会管了。他激动地又哭又笑,丧失了语言能力,只会重复几句牙语。 她成功了,一片刺眼的光芒中她看见落进深渊即将万劫不复的宋月章。直到射精,他把这种疯狂活动的最后一个钥匙交给了她后,慢慢把她抱起来,圈进他的怀里。他叹息着闭上了眼,留下了或是喜悦或是后悔的泪水。少女也有所疲惫。但无论是那种,这便已经足够。 老桐树上的花,已经落了不少了。但还是有幸存者,看来这场风雨,既温柔又残忍。 从未说过的喜欢,从未提及的遗憾。她把所有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都推给了死去的宋清也。 “蕙蕙,那你改名后,是叫亓官清吗?” 宋蕙窝在他的怀里,他长大后没再穿裙子了,“加一个字,叫‘清也’。” 他笑,“以后等你改回来,我叫你宋清也。” 叁岁那年的某天下午,她看见一个姐姐孤身一人抱坐在花墙旁的地上,还以为是宋津,立马抱住了他。 “姐姐”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她,她逐渐发现人不对,手忙脚乱离开了他。 当时亓官肃为了她和哥哥,跟柴叔讲好让他推荐人过来陪着兄妹俩,柴月斐和柴月章这对姐弟和他们生活了几年,最终只有柴月章留下来了。 快要成年之时,宣修凤亲手捧着红宝石玫瑰,跟她表白。她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宋月章。 宣修凤看出她的拒绝,依旧坚持,“我可以等,等你爱上我。” 去找宋月章商量的路上,亓官清也很快便遭受了生命中第一个报应。 在遥远的美洲,宋月章长眠不醒。 葬礼上,她一滴泪都没掉。碗里的面,她吃了两口就饱了。 失魂落魄的亓官清也收拾东西离开这伤心之地,撞见了宣修凤和一个女生并排坐在车上,他还送给她一枝镶钻的红玫瑰。 “别看了,我们一起回家。” 是宋津,磅礴雨夜,他打着一把伞,朝她走来。 他见到亓官清也的第一眼,她孤独地站在台阶上,黑色的百迭裙,配上了白衣长衫和绣着弦月的白纱衫。裙衫质地轻盈,无风也似飘在空中,像天降的寒凉雪光。 如果这座庄园目前最受瞩目的人是她,这在宋津的看来,无异于大象有个麻雀心脏,羸弱又能维持生命的运转。实际上这里不仅有她和他,还有宋婉仪,和亓官星。 她只是头尾尚且不齐就要逃离的一颗鱼苗而已。 要逃到半年前,要逃到十五岁那年,要逃到还天真的叁岁那年。 满世界的血腥有序褪去,成了绝对无人的神秘暗世。那个幽冥只有一个主宰此世的女妖,她以土为床,以海为衣,以血肉为食,面容妖艳,心机深重,还习得了幻化之术。“宋蕙”,就是她的分身。娇软无辜的少女,坐在万花齐开的花园里,甜甜地微笑:“清也,这样就可以了吗?” 亓官清也舔了舔红润欲滴的唇,“不错,就是这样,才能隐藏好我。” 作为王国的公主,花园里的女神,她认真地许诺,眸子亮亮的:“清也,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可是他们都把她们杀死了。 支撑着这具身体的骨架,在穿过漫长的花径,看到女神和公主肮脏的尸体后,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