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晚安，明天见
在医院养病的日子是安宁的，每日里饱食终日，看着窗外谢了满地的花儿，还有一日热过一日的天气。前来检查的护士小姐很温柔，那种柔似乎是从谢了的花里开过来的，带着对于所有人的悲悯之心。 渐渐的，你放下了一些担心，借助硝子前辈送的安神香，终于可以在夜里睡得稍稍安稳一些。只是，心底的最深处，总是在害怕着什么，你惯常看着花，刻意忽略了那些恼人的情绪。 第三天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嗜睡的你从午后小寐中醒来时，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五条家是世代传承的望族大家，有些古老的传统保留了下来。比如，五条悟在家中的常服和浴衣是要先熏香的。虽然男人在外惯常穿制服或衬衫，但熏香的味道总是沾染了一些。 熟悉的味道让你的身体瞬间紧绷，该来的总是来了。视线向右移，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距离床不远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在慢慢削皮。长长的红色果皮几乎垂到地上，男人手指修长，拿着小刀灵活无比，几下结束后锋利的刀刃插入白嫩的果肉中，挑出了细长的一块。 “醒了，吃个苹果。”黑色小刀向你伸过来，尖头插着苹果块。水果清甜的味道沁入鼻端，你看着面前的苹果，视线从刀刃上滑，一路滑到男人被黑色墨镜遮挡的双眼上。 即使身体上的痕迹消退，曾经刻印在这幅躯体上的记忆也无法泯灭。这让你本能的感到害怕，薄被下的手无法自制的抓紧，指甲陷入掌心。 缓缓深吸一口气，你强迫自己放松，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被囚禁的生活，已经经历过，现在在这里。曾经的自己会怕，现在虽然也会，但总不会比以前更没用。 “你想怎么样？” “这么怕我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慢慢坐起身，向你靠过来。你拼命压抑住了想向后躲的冲动，仰视着他。 男人慢慢俯下身来，靠近你，直到将你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下。你的身体无法自控的开始细微的颤抖，男人的气息悬在你上面，只要轻轻俯身，就可以将你禁锢在他怀中。 墨镜滑下，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眼睛锁着你，身体被定住般无法动弹，男人灼热的吐息喷在你的唇瓣上，炙热烫人，像爆炸一般，高热瞬间席卷你的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战栗起来，如过往无数次那般。 忽的，男人狼一样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像窗外温柔的花香一样轻柔和煦，那种紧迫压人的窒息散去，一丝凉意落到你唇上，是苹果的清甜。 “放心，我不会再折磨你了，太弱了，禁不起折腾。” 五条悟的身影后退，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你咬着那块被塞到嘴角的苹果，缓缓顺气。之前心跳的速度似乎超出了身体的负荷，现在依旧在隐隐作痛。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中，你才从那种恐惧的心情中完全放松下来。 窗外的天忽的暗了下来，似是要下雨。微微敞开的窗子里传来风的怒吼，鬼哭狼嚎一般。你看着窗外的狂风大作，眉头无法舒展。 为什么被他看着就完全无法动弹呢…… 出院是在几天后，确定身体完全没问题后你和硝子前辈告别，离开了医院。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熟悉的物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没过多久的。 和公司那边联系过了，之前五条悟是以你生病为由向公司长期请假的，这次竟然可以再次回去公司，实在是很好，只是之前调去公司分部的事没有了。不急，你可以慢慢再做打算。 卡里的钱很多，拜五条悟所赐。想到那天那个男人恶劣的态度，如果不是当时被男人的气势压制身体无法动弹，你一定会找他算账。 “有一笔钱会打到你卡上，你现在大病初愈，无法工作，这些可以让你安心养病……就当你陪我这些日子的报酬了。” 禽兽，自己这是被当做妓女了吗？ 重新开始生活总有一种不真实感，不过这种感觉在被日复一日平凡重复的生活所磨灭，日常重新回到了你的生活中，一切都在变得好起来。 只是，偶尔在给窗前巨大的盆栽竹子浇水时，望见楼下铺满白色石板的广场，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明明以前的日子也是这样过的，哪里不对劲了呢？ “爱酱，鹿枫堂出了新的甜点，去试试吗？” “好呀。” 回来后你和小林先生渐渐熟悉了起来，出于对甜品的喜欢，你们经常一起品尝各个甜品店的新品，然后讨论评价。这让久美有些愁闷，总是询问以前那个高大帅哥哪里去了，在问过几次得到你敷衍的回答后便不再询问了，转而对你和小林先生越走越近表示调侃。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小林先生则默契的没有询问那天发生的事和之后你的长期休假，这让你松了口气。 一起迈入鹿枫堂的店时，你再一次感叹。这里真的很好，仿佛迈进这一道门坐在这里，时间都会缓慢下来。品尝着店主和几位师傅精心制作的食物，有一种纯粹的美好。 “水果凉粉太棒了！”你发出欢呼声，食物果然是最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的东西。 甜点被吃完的时候，坐在你对面的小林先生忽而有些扭捏起来。你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吞吞吐吐的话语，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小林先生，有什么事请直说，不要考虑太多。” “有件事，想请爱酱帮我……” 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眼角一丝可疑的红晕，微垂着头小声道，嘴角浅浅牵动着，似乎是开心的事压抑不住。 “咦，什么事呀？”能让一向稳重知趣的小林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一定很有意思了。 “是这样的……”男人羞涩的低着头慢慢对你说出来，你不由得瞪大了眼。 夜晚，一个黑色身影来到一栋住宅楼下，轻车熟路的跃上九层楼，手指施了巧劲，轻而易举的将窗玻璃从外打开，然后跃进去，悄无声息的落在室内的地板上。 这套动作纯熟之极，仿佛试过了很多次。黑影借着窗外月色一路摸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复又被反手关上。 床上睡着一个人，被子隆起不大不小的弧度，有细白的小腿从被子的一角伸了出来，像是勾人的莲藕一般，在月色下清晰无比。 来人嘴角挑起，叹息一声，将那条小腿掖进了被子底下。然后坐在床沿俯下身，在夜色里看着床上的女人。 女人似乎做了什么扰人的梦，细长的眉轻皱，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来人五条悟伸出手去，隔着空气在女人脸庞上，犹豫了一下才轻轻落到人脸上。 触手光滑温热，细腻得撩人心痒。五条悟摸了一会儿视线落到床头的安神香上，他替换了硝子给爱酱的香，可以让人睡得更熟一些，熟到他可以做一些事。 用手指细细描绘着掌中的线条，是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刻度。白天的时候，看着爱酱和那个看起来一副肾虚样子的男人相谈甚欢，一起快乐的吃甜点……真想杀掉那个男人呢。 爱酱……很喜欢那个男人吧，笑得这么开心……很久没对他这样笑过了。想到他们或许会做亲密的事，像他和她曾经那样，五条悟就想杀人。 可能性都无法忍受。 在克制的将吻落到女人额头后，五条悟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月色微笑起来。 “晚安爱酱，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