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吃了饭收拾好，施愫愫就在餐厅的桌子上鼓捣助眠的那筐根根块块。 施愫愫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很投入，叶开和邵征都很自觉地不打扰。 见叶开这个无时无刻想黏媳妇的都知道给空间了，别人就更不敢往前凑了。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话都是压着声音的，就连张姨在厨房干活都轻手轻脚的。 香条制作起来倒不麻烦，施愫愫拿个小石臼给根块都捣碎了，再按比例配好搓成条状，只是制作好了还得烘干，就是放暖气片上能快点儿，也要两天时间。 她都在这儿了，哪能看着顾濯再被失眠两天，那她可就太没用了。 施愫愫又跟张姨要了干净的纱布，配了两副助眠茶包。 拿搪瓷缸装了大半杯开水，给茶包扔里，盖上盖子闷了十分钟，她端着过去客厅。 顾濯不比魏锦云，回家也有一堆文件要看，只在客厅略坐着陪叶开说会儿话，就去了书房。 施愫愫把搪瓷缸交给魏锦云，“妈，香条还得干两天，先给顾叔喝两天这个吧，虽比不上香条效力持久，能少睡会儿也是好的，不过十点前一定要上床睡啊，不能拖过十点。” 夫妻俩早都商量好了，媳妇花心力辛苦做出来的，就是没效果也要配合用，等个几天再委婉让她别再弄了。 所以魏锦云应着好，就接过来去了书房。 顾濯听她说了后，二话也没有，端过茶缸一仰脖都给喝了。 他喝完直咂巴嘴儿，“真够苦的！”还不忘叮嘱，“明天儿媳妇问，你可别说不管用，就说我断断续续还是睡了的。” 魏锦云斜他一眼，“还用你说，我省得。记得十点回屋啊。” 顾濯笑着把她的话还回去，“还用你说！” 夫妻俩一起笑了，魏锦云也不搅他，又端着空搪瓷缸出了书房。 等到差五分十点，顾濯准时回了卧室，洗漱过后，准十点躺到床上。 夫妻俩谁都没抱希望，还像往常一样只留了床边台灯，合上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从顾濯失眠越发严重开始，怕影响魏锦云休息，顾濯是想自己单睡在书房的。 可夫妻相伴多年，顾濯半夜失眠最痛苦的时候，人整个是灰败颓丧的，也就是他有强大的意志力，换别人早崩了。 夜里有人说说话总是好的，魏锦云哪能让他自己苦熬。 就说她自己睡眠好，随时沾枕就能睡，根本不怕影响，让顾濯睡不着时叫醒她陪着说话。 顾濯哪舍得折腾她，可魏锦云也想帮到他，夫妻俩都不忍却了对方的心意，折中后，每天躺床上，魏锦云都会陪顾濯说说话，让他能在聊天中放松下心情。 这样还真有些效果，聊到十二点魏锦云睡着后，顾濯后半夜再辗转到二三点时会睡上两三个小时，虽是梦境连连，睡眠质量并不好，却已比以前整夜难眠好多了。 也亏得这两三个小时的觉，顾濯才能坚持到现在。 他常说是魏锦云给他续起了命，下辈子他还要和魏锦云做夫妻报答。 夫妻俩聊着儿女事，魏锦云就和顾濯说了想要给施家三姊妹买工作的事，顾濯很赞成，还夸她是再没有人能比的好婆婆。 魏锦云听得心情大好，又拉着他畅想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可说着说着，顾濯那边竟没了回应。魏锦云侧头一看，顾濯已经合眼睡着了。 一看表，才十一点五十，这可是从未有过的，顾濯能在后半夜两点前睡着都是罕有的。 施愫愫的药真管用，若不是大半夜的，魏锦云一定会跑过去狠狠地拥抱她。 这还只是临时用的茶包，若是用上香条了？魏锦云都不敢想了，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102章 就像施愫愫说的, 茶包的效力是持久的，顾濯这一觉只睡了三个小时。 快三点的时候他醒过来看表, 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平时这个时间，顾濯就算是勉强睡着了，也是浅眠梦频，两三个小时睡下来人还是疲得很。 可今天，他竟是在十二点前睡着了，而且这一觉就是三个小时，仔细想也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有多久没这么踏实沉睡了，那种挥不去挣不脱的疲倦感这会儿就减去了不少，脑子都清明了些, 顾濯慢慢感受着，欣喜难明。 他一下想到邵征说的那些, 施愫愫能给她昏睡多年的母亲和冻坏了腿都说救不了的哥哥都给用药用好了, 施愫愫对药性药理的把握应用实在是独到不凡。 顾濯现在对施愫愫的用药水平无比信任，对之后施愫愫要给他用的助眠香条开始期待起来。 所以后面就是再睡不着, 他的心境也很平和，从床头拿出本书慢慢看了进去，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 等到快五点时, 他就这么抱着书又睡着了。 这一觉却很短, 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梦，到六点魏锦云起来时，顾濯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 有之前的三个小时好睡打底，这又睡了一个小时, 虽是浅眠，顾濯看着也比之前的任何一天的状态要好, 人看着都有精气神了。 问了他之前睡了三个小时，隔两个小时又睡了一个小时，这就四个小时了，是前所未有的。 魏锦云端详着顾濯脸色，“只多睡这么一会儿，老顾你的脸色就好了不少，我们愫愫的本事了可不得了。” 顾濯笑着点头，“不止是多睡的事儿，前头三个小时我都没做梦，那一觉解了大困，愫愫确实有大本事。” 老夫妻两个出了房间，却发现叶开也起来了，正在厨房里指点张姨做饭呢。 昨晚吃了饺子，给张姨愁得觉都没睡好，她不知道后面的饭该怎么做了。 早上起来，她在厨房里转了半天，愣是想不到还能做啥。 等到叶开来厨房说帮着弄早饭，张姨虽不好意思，可也知道自己的厨艺入不了人的眼，只好厚着脸皮问叶开能不能指点她一二，毕竟做饭是她的本分，还有那么多天呢，要是都由叶开做饭，她可没脸在这个家干下去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久的假，叶开也想搂着媳妇儿睡到自然醒。 刚他还在被窝里跟施愫愫说，没有大舅子管三餐的日子确实不方便，这个假期要是在施家，他过的就是躺平的日子了。 现在可倒好，一家三口没得吃，他就得站出来。 施愫愫也说了早上就对付一口，让他不用起来 可叶开哪舍得看着媳妇儿和儿子吃不好，又是跟他回来的，人在娘家养得好好的，跟他回来却吃不好喝不好的，他自觉没脸和岳家交代。 现在张姨主动要求进步，叶开当然愿意给她提升一下，自己也能吃上现成的。 他擅长的是拌菜蒸菜，早饭一般家都是吃饼子配粥就咸菜，施家却是配拌菜的，就是咸菜也都是精心拌过的。 叶开就从拌菜入手，现场给张姨拌了个最基础的白菜丝和豆腐丝儿，又给她说了另几样家常拌菜让张姨揣摩，明天的早餐她就可以学着走起了。 就这么，还是杂粮饼配二米粥，一人一个水煮蛋，却因为多了两道叶开出品的拌菜就着，早餐变得格外好吃起来。 到这时，顾家三口和张姨算是彻底折服在他的厨艺下了，想到叶开这些在他大舅哥那里都不够看的，这下就是顾濯和魏锦云都想尝尝顾彦铭做的菜了。 施愫愫刚一下楼，顾濯和魏锦云就跟她夸了助眠茶包的好疗效。 施愫愫问了顾濯连续睡了三个小时，和她预估的差不多。 “等后儿用上香条会更好的，到时看顾叔情况再调整用量，等我们走时差不多就好了。” 施愫愫早不是当初了，那会儿给阮静秋和施彦铭配药，她对用量和疗效也没多大把握，都是一点一点摸索调整着学起来的。 经了十个多月的潜心揣摩探究，施愫愫对北方常见植物可说尽在掌握，就算没见过的，根据属性和功效，她也能很精准的确定用量，就有误差，也都控制在微量的范围内。 所以即便她没制过助眠药剂，可什么用量能达到什么效果，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这会儿再听施愫愫说得这么把握，顾濯和魏锦哪还有怀疑，心里一下稳了，欢喜不尽之后也意识到该规避什么。 夫妻对视后，顾濯正了神色，“愫愫以后还要隐着点儿，不是知根知底的关系，最好不要显这手，好心未见得会有好报，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完又怕吓到她，顾濯和煦笑着，“你也别怕，真遇上事了还有家里，我和你妈总会护着你们平平安安的。” 叶开笑着替自己媳妇回道，“顾叔放心，除了我岳母和大舅哥，你是第三个，愫愫就没给外人配过药。” 施愫愫笑而不语，顾濯这里她是真破大例了。 她一贯的坚持是入口的不制，她不是专业学医的，谨慎起见，入口的制剂她是不想碰的。 阮静秋和施彦铭那会儿是她还没达到那个高度，配外用的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呢，口服的她根本不敢碰。 等后来她有那个水平了，她反而更不敢轻忽了。 用药也是因人而异的，体质不同承受力也不同，再遇上身体有恙的，很容易引起突发情况，到时根本说不清。 阮静秋也想到了这层，早叮嘱她不要轻易跟外人显示这些，施愫愫省得厉害，除了施家人，再没和别人露出一星半点来。 而顾濯这里她不但配药了，还是第一次给配内服的，虽说是茶包，于她也是破格了。 顾濯和魏锦云还能说啥呢，施愫愫这是给他们自己娘家人一样的待遇了。 儿媳妇巴心巴肺相待，他们也不能含糊，当然也要给儿媳妇捧手心里宝爱，叶开和顾岚也得往后靠靠了。 刚撂下碗筷，电话就响了，不用想必是叶千里。 叶开过去接起来，果然是他。 没别的，还是想让叶开家三口去他那里吃中饭晚饭顺便再住几天。 叶开却根本不同他吩咐，“今儿我和愫愫要去她家的老房子看看，没时间过去。明儿就除夕了，我妈说随你选，你看是除夕和初一我们哪天过去陪你？” 叶千里当即不干了，“算今天，你们已经在你妈那里住三天了，除夕和初一就该都轮给我。” 虽知道昨天叶千里肯定会教孔德芬长记性，后面她会老实下来。 可这么多年，叶开早腻歪了这套，更不想孔德芬碍着施愫愫的眼。 “不都说了，我妈这里住着自在，你就别争了，吃饭可以，住就免谈。”完全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叶千里一下想到过去几年父子联系都少的时候，那会儿叶开说话比现在还呛人，稍说不中听他就炸了，再好久都不带接你电话的。 那会儿叶开要是肯回家多吃几顿饭，叶千里哪还会有别的要求。 这么一想，心里就下去不少，不过语气上还是带了委屈，“我知道爹不如妈，行了，我也不争了，那就年三十来吧，你陪我好好喝一杯，昨天没喝好，爸心里不得劲儿呢。” 叶开也软了语气，“好，我会早点过去。” 儿子住在自己这里，早晚都能看到，不过是多陪叶千里吃几顿饭，魏锦云还是很大度高姿态的，“那三十儿我们就简单点来，初一咱们一家好好过。” 不过施家的老房子？魏锦云又问，“什么老房子？” 施愫愫就说，“我老家也是燕城的，我爸妈是五三年支边去的九原，他们是在燕城结的婚，我姐我哥都是在这边出生的。当年他们结婚的房子也没卖，那几年也没空过来瞧，正好我过来，我爸妈让我顺便过去看看。” 魏锦云意外后，“呀，那感情好了，将来亲家回来也是落叶归根呢，到时两边一定要近边住着，我可等着去蹭你家的好饭呢。” 施愫愫没想到魏锦云对自家来燕城的事这么挂心，她还当之前她只是客气说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