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邵征和姚安更是守着点心盘子不挪步，说再也不想吃百货商店的饼干了。 也是巧了, 有奶牛的生产队就离着老树根林场不远，每天施常青早起半个小时过去就取回来了。 之前镇上供应站根本不供牛奶，所以给邵征一直喝的奶粉。 这会儿热了给他和姚安喝了后，邵征说很香，姚安也很爱喝。 阮静秋就说干脆多订点儿，家里大人孩子都喝。 不过几个男同志都表示接受不来，最后只能女同志和两个孩子喝。 加上做点心需要的，跟人说了每天要一天三斤奶。 生产队要价也便宜，三斤奶只收六毛钱, 比城市里便宜不少。 施愫愫和施萍萍要自己出订奶的钱，阮静秋一句“都从卖点心的钱里出”, 给俩打发了。 钱还没挣到, 她已经把钱提前花了，也是没谁了。 邵征白天不上幼儿园了, 他每天都要接黑塔来家里转转。 黑塔往家里来往多了，林场里人都熟了，也没个怕它的, 其实就是邵征不不去接它, 就它自己来回都没事了。 不过施愫愫还是想谨慎点儿, 准备稳着点一步步来，先还是让邵征去接它。 平时邵征都是上午接黑塔过来，等施愫愫中午下班后陪黑塔说说话，午睡后姨甥俩再送黑塔回去。 若是家里断肉了, 干脆就不午睡了，姨生甥俩会早点送黑塔回林子, 顺便坑只兔子或者野鸡鹌鹑回来。 礼拜天一家都在的时候，黑塔也要在家里呆一天，等傍晚太阳快下山了它才肯回去。 施愫愫都在想，若是黑塔一直这么留恋她和家里人，也愿意跟着她，将来她或许可以弄个山头，给它建个黑塔山庄？ 买山头或包山头都需要钞能力，所以还是得多挣钱呐！ 有了这个想法，施愫愫超有行动力。 中午吃完饭，用施萍萍手工做的牛皮纸袋各装了两袋曲奇和戚风蛋糕。 这样私下卖东西的事，施家和施愫愫都不想叶开沾上，怕再影响他就不好了。 施愫愫本来是想让施彦铭骑自行车送她去百货商店，可叶开根本就不把这些当回事，还是要自己开车送她过去。 这会儿就丈母娘劝都不好使了，叶开比家里人还懂呢，“妈，你们不用为我担心，现在这样不让买卖的事儿根本不合规律，早晚会改回来的。 别说咱们家，就原来会宁军区大院里，肉票蛋票布票这些不够了，哪家不私下去倒换的，没办法的时候，黑市也不少去。 所以，这些事儿是禁不住的，也不是错的，只要不被抓到明面上，谁还能怎么样？” 本身林业局这边对林场职工养鸡卖鸡蛋的事儿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别太招眼了，林业局这边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叶开明摆着他那边也不怕，那就尽量小心谨慎避着人呗。 不过叶开送施愫愫到百货商店后，她还是让他留车里等着，没让他跟着进去。 知道媳妇儿是替他着想，叶开心里美滋滋的，虽不觉着有啥担心的，也老实等在了车里。 施愫愫过去关大姐柜台，给手里牛皮纸袋推过去，“上次吃了关姐姐的好饼干，今天也尝尝我的呀。” 关大姐笑说着客气啥，还是好奇地打开了牛皮纸袋，“咦？咋这么浓的奶香味儿呢？” 她忍不住拿了块曲奇咬了一口，眼马上咪了起来，“妈呀，这饼干可太酥太好吃了，奶味儿也足，愫愫，你这是哪弄来的？” 施愫愫又把戚风蛋糕递过去，“关姐姐你再尝尝这个？” 关大姐掰了块吃了，这给她好吃的，“我天，这也太细软了，还有股奶香味儿，是你家叶同志托人从大城市买来的吧，难为你还想着我。” 看边上也没什么人，施愫愫小声说，“关姐姐这是我妈刚做出来的，你说让你家罗大哥拿出去卖，会好卖吗？” 熟悉后，特别是结婚前托关大姐从洛安市弄来相机后，关大姐对她就直说过，再需要什么，就是她在这边百货商店弄不来，她家老罗也有渠道弄来外面买不到的货。 关大姐这等于明着告诉施愫愫她家老罗涉足了倒私货的行当，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所以施愫愫来找她，也不搞迂回，直接就说了来意。 关大姐眼睛立马就亮了，拉着施愫愫的手，“愫愫你讲真的？这真的是家里婶婶做的，这样的点心有多少都不愁卖的，你能信我……我真是比什么都高兴。” 关大姐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没想到施愫愫有这样的事会第一个来找她，而且上来不遮不掩的就直说，这是把她当自己人呢。 以施家在镇上的能量，施愫愫又嫁了那么个人，她的点心又是独一份儿没见过的，随便就能找到稳妥的销货渠道。 而施愫愫哪也没问第一个就来找她，关大姐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愫愫，你想都卖多少钱一斤？”关大姐问。 做的曲奇饼干和戚风蛋糕她都是装了一半儿过来，她直接把阮静秋算好的成本报出来，“关姐姐，我们也不懂，这些都没称就拿来了。 我只知道拿过来这些，一袋饼干的成本合二毛五钱，一袋蛋糕是三毛二。你和罗大哥最懂，价格你们看着定呗。到时候利润咱们对半分，你看行吗？” 关大姐没想到她就把底价这么报给她了，还要利润对半分。 她就不会，也知道做这些得费不少功夫呢。 而自家这边销货都是熟门熟路的，她男人送货也是顺路的事儿，钱根本就是干赚的。 换了别家，谁会让这么大利出来。 施愫愫还这么信任自己，关大姐也一心想和她长久交往下去，哪能占这么大便宜。 她拉住施愫愫，“愫愫，卖多少钱合适回去我得和老罗商量，不过利润对半分可不行，得三七开，我们三你家里七，再不能商量了。” 能从叔伯手里护住偌大家产，最后还坑了他们一把的人，施愫愫怎么可能会傻白甜到只因为信任就不计得失地和人合作。 固然是信任关大姐，也是这份点心生意施愫愫先期求的是个稳妥。 施家和叶开都不好被人盯上，所以销货渠道一定要稳妥安全，只是信任还不够，再加上别人给不了的高额回报，让对方成为共进退的利益共同体，这才是最保险的。 施愫愫摇头，“关大姐别讲了，销货渠道也是罗大哥多年维系下来的，也担着风险呢，就五五开，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找你了。” 见她还反过来替自家这边着想，关大姐更不能够了，想想一口价道，“那就四六开，不行我就让老罗给问问别家，我俩是没脸过手的。” 见关大姐都这样说了，施愫愫就知道五五开确实给多了，让关大姐压力很大。 既然没给少，施愫愫也就没再坚持，“行，那就听关姐姐的四六开，这事儿关姐姐不过手，我宁可不做呢！” 关姐姐这边又来了顾客，两人说定了明天中午再碰头，施愫愫就先离开了。 结果都没等到第二天，吃了晚饭，施愫愫一家三口和施萍萍一家三口正准备各自回家呢，关大姐夫妻俩找上门来了。 原来关大姐一下班回家，给罗大哥尝了曲奇饼干和戚风蛋糕后，罗大哥多少年的贩货经验了，他知这两样绝对是紧俏货，弄好了可以做独一份儿的买卖，他等不及想早点铺货看看。 价格罗大哥也有了大概，他说也不用论斤卖，就按施愫愫拿过去的量装袋儿，曲奇饼干一份儿按六毛卖，戚风蛋糕一份儿七毛。 百货商店的蛋糕是七毛一斤，桃酥是六毛五，这样比着价格卖，他们这边的指定好销。 罗大哥本意是和施家这边商量的，可这边全都是他懂他做主的态度，他也和关大姐似的，对施家人的信任不知该咋回报的样子。 他在外面走得多，接触的也多，虽然他工资高还有灰色收入，是老百姓眼里端着金饭碗的人。 可如施家现今的地位人脉差不多的人家，看他也都是俯视带着高傲的，根本不是他能攀上的。 起先关大姐说她和施愫愫交好，罗大哥是不信的。 施家这样的光景，她自己也是一等的条件，还嫁了副团长，她站出来，不止林业局，算上公社这边，整个陵水镇的女同志都赶不上她了。 这样的人多少人想交好都靠不上前，虽说妻子在百货商店有不少人都想托她买货，可施愫愫就是去会宁都有门路买货，妻子这样小镇百货商店的营业员哪可能入人家的眼。 就算前阵子关大姐回家说施愫愫托她从洛安给调相机，罗大哥虽叮嘱她要好好结交，其实是没报多大指望的。 没成想今天妻子带了这么大惊喜回来，他们夫妻来施家，人家是真没拿一点姿态，就当他们自己人待的，只要他说准的，人一概都信。 妻子一点没说大话，施愫愫真一口一个“关姐姐”喊着，很实心实意地和她交往呢。 一激动，罗大哥当然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头给这个点心买卖做好做大。 和阮静秋这边定好了明晚他来拉货，夫妻俩就匆匆走了。 这边施愫愫一家三口也回了西山部队，进了门，叶开就去厨房烧水。 施愫愫和邵征坐在客厅等水开好洗澡，邵征趁机拿出军棋让她陪着下一会儿。 姨甥俩正讲条件呢，听着有人往上走，接着大门上传来敲门声。 邵征过去开门，门开处却是梁春晓和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第59章 没等这边说话, 那个一身土布褂子的瘦小老太太就自来熟地要拉着梁春晓进屋，被邵征喊住, “我们家不能穿鞋进屋，麻烦换下拖鞋。” 因为没找到做木地板的，家里没铺地板。 可即便是水泥地面，也被叶开拖得干干净净的，客厅待客区和房间里的地面上都铺的炕席，三口人在家里都是穿着脱鞋来回走动的。 老太太嘟囔着“讲究这么多”，不情不愿地和梁春晓换上邵征递来的拖鞋，过来坐到了施愫愫边上，眼睛滴溜乱转着看。 “副团长家里就是阔气着, 这老些家具，得老些钱了吧？” 施愫愫皱眉看向一脸不自在的梁春晓, 直接表示了不欢迎, “你搞了那么多小动作，怎么好意思过来的？” 梁春晓脸色涨红, 就要站起来。 “你给我坐好了！”她被老太太一把摁坐下。 老太太看着干瘪瘦小，力气却很大。 厨房里叶开听到动静走出来，老太太脸上堆着笑招呼着, “团长啊, 俺是韩东升他妈, 过来想求你们俩口子帮帮俺家。” 施愫愫挑眉朝叶开挥手，“不用你，烧你的水去。” 家里一切听媳妇指挥，叶开二话没说, 转身回了厨房。 韩东升他妈有些傻眼，大团长在家是被媳妇呼来喝去的不说, 还下厨房烧水？ 好在她念头转得很快，找团长诉苦让关心下面人这条路堵死了，那就专找正主使力。 她马上撂开转向施愫愫，“闺女啊，俺知道前头俺家媳妇得罪你了，不过俺和东升都说她了，这不就带她来给你陪不是了么？之前的咱都不做数不计较了行不。 你都是团长家属了，团长家属不得帮助下面妇女同志进步么，俺想找你带俺媳妇多进步呢。” 没想到农村老太太还挺会自说自话，道理还挺强大，虽不知她要干什么，可施愫愫压根不想接茬。 “老太太，部队家属这边的事我没能力管，团里有专做这些工作的家属，你们去找她们带动进步就好，合理的诉求她们肯定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