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往日里看着懒散随意的梓悦，此刻连平日里松散下来的发丝完完全全的束了上去，露出了小巧的耳廓，还有细长的脖颈。

    站在听愿楼之上，千羽见到了众多平日里只会在暗处看护路遥山的鬼吏还有鬼兵，原来，路遥山居然有这么多的魂灵，他们都是梓悦的鬼民，此时此刻，他千羽也属于路遥山，属于梓悦。

    万民请愿，神明聆听，此时此刻，庄严无比。

    千羽也大概知道个过年的流程，梓悦接受万民朝拜之后，后面就是发祝福了。

    前几日他们连夜画好的万千符箓，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了。

    梓悦居大门敞开，门前摆上一张桌椅，桌子前面，那是长长的队伍。

    梓悦坐在椅梓上，面前垒满了红色的信笺，里面藏这一张符箓，或是托梦符，或是鬼钱，亦或者是减刑文书，甚至有的是路符，无论哪个鬼，拿到了路符，便可离开路遥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每个上前的鬼民都会说上一句好听的话，说给梓悦听。

    有的张口一长串，喋喋不休，有的只会说一句“梓悦大人真漂亮”。

    无论如何，梓悦都会笑着递上一个红色信封，里面是她的回礼。

    先前，千羽以为凡间的地仙管辖的地域都有这个习俗，可是后来自梓黑告诉他，只有路遥有这个习俗。

    千羽浅笑：“真是特别。”

    一个晌午，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上午，梓悦是属于万众鬼民的，下午，梓悦依旧不是他们的，因为，她还需要去见一下年年守护在路遥山的其他鬼使，可以说，这个年过的，比平常还要累些。

    直至傍晚红霞侵染天边，千羽才恍惚觉得，“年”过完了。

    回到家中，梓悦的一身厚重冕服还未脱下，千羽他们亦是，离开了听愿楼，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饭桌上议事。

    梓悦撩袍子随意坐下，道：“说说吧，想要什么？”

    千羽愣了一瞬，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有这样的福利，梓黑梓白似乎早就习惯了。

    梓白先开口：“愿大人心想事成，身体康健，修为更上一层楼，人越来越美，早日遇上心上人………”

    梓悦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行啦，再废话今年的愿望收回。”

    梓白这才道：“大人下次出门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吗？梓白也想出去见见世面。”

    千羽和梓黑皆转头看他，二人皆是惊讶的神色。

    可以说，梓白提的只是千羽他们随便就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似乎对梓白而言，这点小事却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梓白身子很虚，这是千羽感知到却从未问出口的问题。

    梓悦嘴角浅笑的看着梓白，然后点了点，算是答应了。

    梓悦目光转向梓黑。

    梓黑伸手交叠朝着梓悦拜了一拜，随后道：“愿大人的心愿早日实现，然后，别再孤身一人。”

    梓悦摆摆手：“我什么时候孤身一人了，你们不是人了？”

    梓黑浅笑，然后道：“梓黑想要的不多，梓白安康，大人安康，便可。”

    梓悦眼睫垂下，轻笑：“你知道，过年许的愿望，只管一年哦。”

    梓黑：“那来年再许。”

    梓悦笑着不说话，沉吟半晌才又开口：“行。”

    最后，梓悦将目光投向千羽。

    千羽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因为心中想要的似乎很多，但似乎又好像没有，就这么看着眼前人，愣了良久。

    梓悦笑了，眉眼舒展，然后一拍桌子：“好，千羽今年没有愿望，那便作罢。”

    千羽着急道：“有的。”

    明知梓悦是在逗弄他，但他还是忍不住中计，对上梓悦含笑的眼睛，千羽开口：“一愿心中迷雾散，得以见月明，二愿大人康健，能与大人，岁岁常相见。”

    千羽话已说完，可是身边的三人皆没有动静。

    梓悦笑着些打破了这诡异氛围，道：“傻小子，'岁岁常相见'不能乱用，容易让人误会，你的一愿大人不是很明白，但是第二愿大人能帮你实现。”

    千羽：“无妨，原本就是只许一个愿望，是千羽贪心了。”

    梓悦笑着低头，忽然从袖子总拿出一根红绳，然后又看着千羽，道：“辞旧迎新贺新年，欢迎千羽来我们路遥过第一个年，愿以后，年年有你，岁岁得相见。送上红绳一根，聊表心愿。”

    梓悦复用了千羽刚才的话，千羽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不由得呼吸停滞了一瞬。

    在梓黑和梓白期许的视线之下，千羽不明就里的伸出手。

    千羽掌心朝上，想要接下梓悦的红绳，却不想，梓悦将他掌心一翻，令他手背朝上，然后撩开他的袖子，露出腕上的红绳，梓悦指尖轻动，开始解千羽腕上的绳子。

    温热的指尖在千羽腕间扫动，又似乎是在千羽心上乱舞。

    原本的红绳解下，梓悦将新的红绳系在了千羽的腕上。

    在红绳触上千羽手腕的瞬间，千羽才明白两根红绳的区别，原来，新的红绳上，揉进了一根细细的黑线，如果千羽没有看错，那是一缕青丝。

    红绳已经系上，梓悦直起身子，朝着千羽笑道：“老规矩，我系上的红绳只能我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