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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一噎,犹豫再三,无奈地开口,“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对面坐着的这个年轻男人会强逼自己说出口。 “那便算了。”陆郁眯了眯狭长的眼,余光落在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裴向雀身上。 总有一天,陆郁心想,总有那么一天,会得到裴向雀足够的信任,将所有的小秘密都告诉自己。 话题一转,陆郁问:“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至少让他好一点。” 医生想了一会,坦白说:“没有对症的药物,吃别的药用处不大,对身体的伤害还不小。还不如,有个人能耐心陪着他说话。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声音,他可能记得住,并且能够识别。不过,这得有耐心和时间才行。” 医生抬头紧盯着陆郁,很明显,他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可能不大有功夫耗费在一个孩子身上。 “您可以为他请一位家庭教……” 他的建议还没说完,就被陆郁打断了。 陆郁说:“我是他舅舅,在他身上,还有的是时间。你把治疗方法告诉他,不过不要提我和阿裴的关系,毕竟……” 陆郁像是有些头痛,“他还有点责怪我这么多年没去找他,害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那位医生深以为然,在问诊单写出他的建议,对于这位“舅舅”,全程以“他”来指代。 当然,他不晓得这个“舅舅”是假冒伪劣产品。 裴向雀曾以为自己没救了,这辈子就是这样不会同人说话,而医生又给了他希望。他满怀希冀,可又太过不好意思。 陆郁只是个邻居,却照顾他这么多。 实际上,陆郁才占了个假冒的“舅舅”名头,能照顾的比现在多的多。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裴向雀本该是开心的,可又有些抱歉,写道:“总是麻烦您。” 陆郁唇角含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打发靠在长椅上百无聊赖的两个人去周围买上两份合心意的饭菜当做中饭。 医院里的味道总是不好闻,陆郁领着裴向雀到了楼下后院。 那里有一片小树林,里面有个人工湖,因为打理得当,湖水清澈,有花瓣和绿叶飘落其中。 陆郁掸了掸灰尘,让裴向雀坐在长椅上,用手机敲下了一段话。 “今天医生也对你说了,你生病了,需要和人用语言交流才可能会好一点。所以以后,为了治病,没有万分紧要的事,我们俩之间只能说话,不能写字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裴向雀探头过来看完了,抿着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陆郁满意地笑了,一字一句道:“真乖。因为你听医生的话,所以奖励你一个礼物。” 裴向雀很疑惑,一个字也听不懂,可还是努力分辨着,陆郁也一遍一遍地重复。 他干巴巴地反问:“……礼物?” 这才是听明白了。 “唔,奖励你的。”陆郁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里握着的白纸缓缓展开在裴向雀面前,像是变魔术一般,上面画了一个裴向雀微笑着的侧脸,表情生动而传神。 裴向雀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偏过身想要仔细去看,陆郁却将纸稍稍抬高了,引得裴向雀向这边凑了凑,才将画纸递给了他。 裴向雀伸手去碰了碰,只触摸了一下画纸的边缘,非常珍重的模样,动作很轻。 他指着上面的画像问:“这是,是我吗?” 陆郁笑了笑,“是你的。” 裴向雀赞叹,“画的真好。” 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第13章 交换 他们在小湖边没坐一会,出去买饭的两个人就兢兢业业带着食盒回来了,在附近的荣福斋买的,连打包都要另买一个食盒。 吃完了饭,裴向雀结结巴巴地问陈锐,“请问,两份饭多少钱?” 陈锐当场就蒙了,这是哪一家的小少爷这样客气,正准备准备一番说辞,却看见陆郁点了点头,便吐出了一个数字。 裴向雀皱着眉头,陆郁接过话,“两份五十块。” 裴向雀从那个破旧的小零钱袋里找出了两张五十块,认真地解释,“这个,是我们的饭钱。这个,是请那两位先生的饭钱。” 考虑的还挺周到。 陆郁笑眯了眼,接过来站起身走到陈锐身前,装作把钱给了他,实际只是说了一句,“去吃饭吧,阿裴请你们的。” 陈锐:“啊……哦……” 陆郁和裴向雀走后,留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一个问:“老板和这小孩到底什么关系啊?” 陈锐默不作声,想了好半天才开口,“也不用知道是什么关系。老板对他是什么模样,还没看到吗?” 另一个人若有所思,“也是。”他们这样的,怎么做事,做什么,不都是看着老板的意思走。 而老板的想法,现在可能是最明白的一次。 从医院回到家,裴向雀先是找了个安全又稳妥的地方把那副画给安置了,偶尔看到那副画,和日记本上自己的简笔画时,还有点自惭形秽,不过最后只不过在心里头赞叹一句。 “陆叔叔可真厉害!” 陆郁对裴向雀的事永远是耐心十足的,他上辈子都做到了和裴向雀比较流畅的对话,这一世也自然如此。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只能慢慢相处,一字一句掰开了揉碎了地讲上许多遍,陆郁再清楚不过。 一次,陆郁回来的早,敲门进隔壁的时候,裴向雀手上拿着筷子,嘴里含着东西,张不开嘴。他微微转过头,瞧见厨房的橱柜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他眉头一皱,打算了一下,如今时机正好,也该是时候解决裴向雀的三餐问题了。 他说:“阿裴,和你商量一件事,以后不要吃泡面了,对身体不好。我会做饭,以后,我做饭多做你的一份。” 听明白后,裴向雀一怔,将筷子搭在碗上,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郁站在裴向雀的面前,他个子很高,立在窗户旁,屋内没有灯,只有落日的光映在里头,昏黄而温暖。 裴向雀须得昂着头,挺着胸,直起脊背,才有点拒绝的底气,只不过瞧不清陆郁的面色。 他鼓起勇气拒绝,“不行的,那样,太麻烦您了。” 陆郁轻描淡写地回避了他的拒绝,忽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其实,我也生病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可裴向雀听到了却心头一缩,很紧张地问:“生病?什么,什么病?” 陆郁安慰他,“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颇费了一番口舌,才和裴向雀解释了这种比他更不会表现在面上的病。 裴向雀的舌头打结,声音发颤,也不晓得怎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