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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前雨过风止 第73节

    他或许窥见了她生活的某种问题,但这一次他仍旧没有指出来。而是以自我剖析的方式,试图给她讲一个不带说教意味的道理。

    蔺雨落很感动。

    她甚至察觉到自己眼睛一热,但她眼睛转呀转,又恢复如初,并打趣一句:“如果一直不结婚,那一直谈恋爱也很幸福啊!”

    “前提是女孩不拒绝我啊。”孔青阳笑了,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加油,落落。”

    “谢谢你,孔律。”

    “叫我青阳好了。”

    “好的,青阳。”

    蔺雨落一直把孔青阳送到地下车库。她无比感激孔青阳给予她的所有的帮助和尊重,他给她的书单送给她的书和珍贵的小礼物,她全都留着。

    尽管如此,人生还是充满离别。

    蔺雨落习惯了离别,她对孔青阳挥挥手,笑着说:“下次见!”

    等电梯的时候顾峻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挺殷勤啊。我练完你怎么不送我到地下车库?”

    “除非你也一去不回。”

    “做梦。”顾峻川哼了一声,跟她一起进电梯。蔺雨落身上的味道暖融融的,让他想起他梦中的小木屋和炉火。顾峻川觉得自己的铁白举了。

    “蔺雨落。”

    “怎么了?”

    “你们瑜伽里,有没有什么流派能让人变成假太监?”

    顾峻川的话很奇怪,蔺雨落忍不住指出其中的问题:“太监就是太监,假太监不就是正常男人吗?你现在不正常吗?我没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课,能帮我戒色?”

    蔺雨落闻言看了眼顾峻川。他说这么奇怪的话,让她误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比如他经常做剧烈运动,是不是磕坏了撞坏了之类,但这跟她没关系,所以那句“你怎么了”她没有问出口。只是说:“戒色也分人。正常人也不会要求戒色。除非有难言之隐。”

    “不如晚上睡前听经念咒。”

    第72章 蔺雨落:归来的故乡

    “你怎么不建议我找个庙出家?”

    “如果这个不管用, 下次我会这么建议的。”

    蔺雨落想把手套还给他,到店里才想起她把手套忘在昨天的包里了。顾峻川下午来睡觉,还带了个美容师来。

    他说他要让他这张好脸永远年轻永远看着不省心, 决定好好利用睡觉的时间叫一个上门美容。蔺雨落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但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

    “这就扰乱我们的工作秩序了啊。”蔺雨落跟他协商:“你睡你的觉我默认没问题,但带美容师做脸就过分了。让别的学员怎么看啊?”

    “别的学员可能巴不得也想这么干。我在帮你们打造超级冥想课呢!”顾峻川张嘴唇碰下嘴唇, 不负责任地胡说八道。

    蔺雨落一时之间竟没找到更好的话反驳他,而顾峻川却又说:“脑子不够用了是吧?玩跨界啊,让你们方柳把旁边那个空店租下来,瑜伽美容综合店。这样我就不用叫上门美容了。”

    …

    顾峻川准备关门, 对蔺雨落说:“离这间训练室远点,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关关教练、我、我美容师的地盘了。”

    说完关上门, 把蔺雨落锁在训练室外。蔺雨落透着玻璃往里看, 顾峻川平躺在瑜伽垫子上, 关关在授课,美容师真的在给顾峻川做脸。蔺雨落纳罕, 跑去问小鸟, 小鸟说:“顾总在搞一个渠道, 要做调研, 他时间不够了,索性就带你们馆里去了。”

    这人忒奇怪。

    美容师和关关都出来了,顾峻川还在里面睡觉。真睡了。顾峻川也吃不准自己这是什么毛病, 近来晚上睡眠浅,但到了瑜伽馆就睡得好。盖着毛巾被,灯一关空调温度适中, 随随便便就能睡熟。

    馆里都快下班了, 还不见他起来。保洁阿姨问蔺雨落:“那间打扫吗?”

    “扫, 阿姨您等一下啊,我去叫他起来。”

    蔺雨落推开门,本想站在门口来一声山呼海啸把他吓起来,但灯刚打开被吓一跳的人是她自己:顾峻川睁着眼睛看着她。蔺雨落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厉声指责他:“你以为你是张飞呢!睁眼睛睡觉!”

    顾峻川慢腾腾坐起来:“我在思考。”

    “你回你自己地盘思考不行吗?阿姨等着打扫卫生呢!”

    顾峻川看了眼表,懒洋洋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向外走。蔺雨落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看到来接她下班的宁风。

    “宁风。”蔺雨落小跑着到他面前:“你不是在医院陪护吗?”

    “来接你下班。”宁风看了一眼顾峻川背影,又收回目光。他知道顾峻川是那个人。

    那个人,指代顾峻川。蔺雨落曾与宁风讲过顾峻川的事,她讲了所有,除了名字。在他们的心中,一场真正的感情应该开始于坦诚和了解,包括对某一段特殊记忆的不回避。

    蔺雨落看到他的目光,解释一句:“他今天来馆里练瑜伽,睡过头了。”头轻轻靠在宁风肩膀上一下:“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

    顾峻川站在绿野的橱窗前跟小鸟说话,有时会看一眼对面,宁风耐心地等在那里,意识到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蔺雨落把他拉进门去,让他坐在窗边工作,又在他手边放一杯茶。他们各忙各的,偶尔对视一眼。

    “顾总,关于排队的调整方案你看行吗?”小鸟问他。

    顾峻川收回目光,说了句:“可以。”究竟哪里可以也没有说清,总之这是小鸟最轻松的一次汇报工作。

    “那我们下班了。”小鸟去取大衣:“明天我排晚班,上午要带小东西去看牙医。”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结婚生孩子感觉怎么样?”顾峻川也穿衣服,手伸进大衣兜里拿手套,摸了个空才想起那手套他给了蔺雨落。

    “就怎么说呢…有时候想离婚,有时候觉得我老公最好。比如今天早上,他又要出差,我就想离婚;但刚刚他说人已经回来进了家门,就觉得还能过一过。”小鸟边说边系围巾:“落落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还问生孩子疼不疼。”

    “蔺雨落问你这个问题?”

    “对啊。”小鸟系紧围巾:“着实认真问了问。可能因为你们都没结婚,所以对这些事很好奇。”

    两个人一起向外走的时候,蔺雨落也已经处理好工作,拉着宁风的手向外走。

    顾峻川和小鸟向电梯间走,刚刚的话题显然可以继续,但他不再说话了。小鸟是在上了电梯后才想起楼下l的小鱼对她的叮嘱的:在顾总面前少提落落店长,两个人有点奇奇怪怪的故事。

    于是小鸟也彻底收声,两个人沉默着下了电梯,简单告别后走向自己的车。

    顾峻川在车里坐了会儿。

    小鸟的话让他很意外,蔺雨落竟然开始关心结婚生孩子,而她才刚刚开始恋爱没几个月。或许真的应验那句话,对的人就是一眼万年,在一起第一天就能想到永远。真牛逼,这就开始憧憬结婚和生孩子了。

    苏景秋问他要不要喝一杯,他下午睡过了,也的确是可以喝一杯,就驱车去了酒吧。

    苏景秋看着心情不太好。心情越不好越闹腾,缎面衬衫扣子解了几颗,叼着烟坐在台下听歌。

    “怎么了?”

    “郑良跟那个异地恋复合了。”

    “不是分手了吗?”

    “又复合了。”

    苏景秋对顾峻川说:“我今天想明白了一件事,什么锅就得配什么盖,我这个盖配不了郑良那个锅。哥们不玩了。”说完加了一句:“我单方面不玩了,反正别人也没想跟我玩。”

    顾峻川手随便指了一个拘谨坐在角落的姑娘:“是你现在喜欢的类型吗?”

    “代餐吗?别闹了。”苏景秋感觉很烦,他跟顾峻川各有各的烦,酒也喝不下去,总觉得有什么事堵着:“咱俩去旅行吧。说今年去玩,这今年都快过完了,还没启程呢!隔壁那家酒吧都换俩老板了,我还没出去玩呢!”

    “去哪啊。”

    “去滑雪,走吗?”

    “走吧。往最冷的地方去。我也想去看雪了。”

    俩人说走就走,顾峻川一口酒没喝,他开车,俩人当晚就开出了城,找了家酒店住下。

    别人旅行要跟女朋友在一起,他们两个失意的爷们也不嫌丢人,第二天一早就直奔了漠河。苏景秋坐在副驾上啃鸡腿,含糊道:“既然去都去了,雪要滑吧?冰灯得看吧?雾凇也得看吧?干脆咱俩就把吉林黑龙江好好玩,其他事都去他妈的。”

    “玩就玩呗。”顾峻川有一大堆事等着干,找了个服务区停车打电话,l的事给高沛文、绿野的事给绿野的职业经理人,蔺书雪的事让她自己处理,顺道叮嘱她:除非顾西岭死了,不然有关他的任何事别告诉他,烦。

    高沛文对顾峻川近来一系列反常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这会儿也不多问,只说让他开心去玩,如果回来之后发现l不属于他了也别意外,反正她早想谋权篡位了。

    顾峻川冷笑一声挂了电话,跟苏景秋俩人对着抽了一根烟:“那就走?”

    “走!活着么!玩!作一天是一天!”苏景秋把衣领子一直拉到脖子:“到山海关搞几身行头,帅死拉倒!搞张扬的!”苏景秋说的话兼具赌气和丧气。无非是因为的确照着郑良喜欢的样子装过一段时间,然而屁用没有。郑良单纯是不喜欢他,跟他是什么人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顾峻川呢,单纯就想先离开北京,倒不是逃避什么,只是觉得再呆在北京,他就不像他。像被欲望牵着走的色棍,又像内心被爱情排挤的可怜虫。他顾峻川才不要这惨兮兮的形象,活着就该壮烈点、鲜明点,什么情情爱爱的,得到就珍惜,得不到就云烟罢了。

    他在心里跟自己使横,无非是想吓退得知蔺雨落动了结婚年头而来的那股子难过。

    倒是管点用。

    车内音乐一放,车在高速上开往冰天雪地的北国,心都跟着开阔。

    而这一天蔺雨落睁开眼,宁风竟罕见地没早走。他在厨房做早饭,想尽自己的努力照顾蔺雨落,至少不让她觉得跟自己谈恋爱太亏了。总是莫名其妙消失,对工作内容全然不能透露,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去照顾生病的母亲。

    蔺雨落跳下床去,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套着一件旧毛衣。踩着毛绒拖鞋到他身后,抱住他腰:“你怎么没走?”

    “一起吃早饭然后送你上班。”

    两个人一起吃早饭,蔺雨落对此心满意足。

    出门的时候手伸进背包里拿东西,摸到宁风放进去的热牛奶,就笑了一声。再摸一下,摸到她准备还给顾峻川的手套。那个手套本来被她团在一起,现在两只散开。

    蔺雨落上车后跟宁风说:“手套是那个人的。那天东安商场有人晕倒,我参与急救以后一直很害怕,手很凉。他把手套借给我用。”

    ““那个人”这个代号不太好,他总该有名字。”宁风说。

    “顾峻川。”蔺雨落说:“这个手套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昨天想还给他,但忘在之前的帆布包里了。”

    “落落。”宁风打断她,轻声说:“放松。一个手套而已。放牛奶的时候看到它掉到地上,我捡起来的时候顺手打开看你喜欢什么款式。”

    拉过蔺雨落的手,两个人在车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宁风说起高中母校请他过年的时候顺便回去演讲。他不知蔺雨落过年的计划是怎样的,很想邀请蔺雨落一起回家乡过年。

    “我很想跟你牵着手在校园里走一走,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宁风说。

    情窦初开的他们,高中部的男孩和初中部的女孩,下了课就向操场跑。如果能在人群里对视一眼,后面的一整节课都会笑着上完。

    高中部的男孩上了清大,初中部的女孩上了高中部。他寒假回去看她,在月色下偷偷牵她手。那时宁风怎么说?等我们都长大了,结婚了,一定要牵手到老师面前。

    “叔叔阿姨呢?回去吗?”蔺雨落问。

    “要回去的。”宁风对蔺雨落笑笑:“他们每年都要求回去过年,家里有亲戚朋友,过年热热闹闹。”

    “那我回去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