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神的画像

    看着席跟沙利叶走远，祝十退到墙边，看着大厅中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优雅的拿着高脚杯，穿着华丽的西装礼服，开心地畅谈，没人发现大厅周围围绕了一大圈穿着中古世纪礼服的人影，它们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厅中央的人们。

    也许是羡慕，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悲伤，它们一直没有离开。

    祝十背靠着墙也融入了它们，没有被排斥，比起大厅中央的政商名流，他更像中古世纪鬼魂的一分子，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世人，无法触及人间烟火。

    祝十一直都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存在是很大的违和，现在违和感更加严重了，尤其是看到席自如的跟别人聊天时，明明他们同样都看的见，席却很少受到影响。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席不管怎么特别，都是正常的。

    是他有病。

    「祝十？是你对吧，好久不见。」来人声音低沉，面容俊逸，穿着体面的深色西装，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的很高壮，气势很强，放在古代活生生是一位继位君王。

    祝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瑟罗尔，好久不见。」祝十记得这位是他叔叔的大儿子，是他堂哥，也是白欧利家族的下任家主，全名叫瑟罗尔?白欧利。

    以前小时候他还在本家时，经常跟几位堂兄弟姐妹一起玩，不过现在他跟他们也已经不熟了。

    「真没想到你会来，病好多了吗？」

    祝十看他堂哥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分不出真假，礼貌的说：「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他清楚自己是神经病的事全家都知道。

    「那就好。」瑟罗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说：「幸好你是在这个时后回来。」

    「什么意思？」祝十疑惑。

    「没什么。」瑟罗尔对他笑了一下，说：「我一直很怀疑你是真的病还是假的，现在看来也许是假的，你父亲很聪明。」

    「??」祝十猜测也许是因为下任家主继承权，家族里发生过内斗，「我本来就对家主的位子不感兴趣。」

    瑟罗尔挑眉，说：「那很好啊，不过你父亲用你弃权作为交易跟我换了一些东西，你知道吗？」

    祝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哈。」瑟罗尔轻笑了一声，说：「我原本以为你爸是想护你，结果你是弃子。」

    祝十愣了一下，苦笑说：「我知道啊，我是弃子，所以绝对不会威胁到你，你可以放心，不用这么针对我。」

    「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瑟罗尔露出温柔优雅的微笑。

    祝十耸了耸肩，大方的表示：「那你现在看到了。」

    瑟罗尔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一辈子当个弃子，我就不动你。」

    「你放心吧。」祝十微笑，眼底没什么情绪的说：「我从出生就是弃子。」

    「很好！」瑟罗尔笑意不达眼底：「你有这种觉悟，我就可以把你当弟弟疼，最近某大厂有一辆限量跑车即将发佈，我跟他们老闆认识，可以提前预订，堂哥送你一台玩玩怎么样？」

    对于眼前人先给鞭子再给糖的操作，祝十非常清楚，他坦然接受：「好啊，谢谢堂哥。」他知道只有接受，眼前人才会对他放心，他对家族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的没有兴趣，也不想花时间应付。

    「小祝十真乖。」瑟罗尔伸手亲暱的揉了揉祝十的头。

    祝十愣了一下，直直看向瑟罗尔，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走吧，我带你去找爷爷，他说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

    「啊??」祝十没料到这事，他被送出本家的时候还太小，对家族里的人都不太熟，以为自己只是来走过场的，没带见面礼，大意了。

    瑟罗尔看出他的纠结，挑眉说：「没事，就算爷爷生气你没买礼物，他也不会吃了你。」

    「??」祝十觉得眼前人就是在幸灾乐祸。

    瑟罗尔转头对打算过来跟他打招呼的政商人士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现在有事，转身领着祝十走向三楼。

    祝十乖乖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如果我刚才的反应不是你想要的，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瑟罗尔看的出来祝十真没野心，他没隐瞒的打算，直白的说：「我不会带你去见爷爷，我会直接告诉爷爷，你说你讨厌这个家，不打算见他，叫他以后别再叫你来参加这种宴会。」

    「真阴险。」祝十忍不住感叹，他的存在在家族里已经够边缘的了，瑟罗尔这招能让他直接消失。

    「谢谢讚美。」瑟罗尔勾起嘴角，不够阴险他还真抢不到现在这个位子。

    「不过你直接告诉我实话，不怕我以后报復你？」祝十故意问。

    「我看的出来你不想跟我斗，而且就算你真的想报復也斗不过我。」瑟罗尔一脸自信，从容的说：「当初争位时，扣掉被你爸遗弃的你，跟几位年纪太小背后没人支持的，加加减减至少也还有五位拥有继承权的人跟我斗，我们打了快两年的商战，最后我大获全胜，你觉得你能斗过我？」

    祝十轻笑了一声，说：「当然斗不过，堂哥你真厉害。」

    「当然，你只要乖乖当我弟弟，不闹事，我会对你好。」瑟罗尔承诺。

    「放心吧堂哥，我会乖乖当你弟弟的。」祝十一点都不想搞事，也不想被他堂哥干掉，他胸无大志，觉得目前的生活挺好。

    「真乖。」瑟罗尔对祝十的知足很满意。

    两人走到二楼主人房前，瑟罗尔敲了敲房门，说：「爷爷是我，我带祝十过来了。」

    三秒后，房里的管家拉开房门，说：「两位少爷请进，老爷已经恭候多时。」

    祝十跟着瑟罗尔走了进去，房间很宽大，一眼望去有一大片落地窗，旁边墙面是一整排的书柜，落地窗前有一张大沙发，他们的爷爷就坐在那张沙发上，白发整齐的梳成西装头，身上穿着高级订製深色西服，气质稳重睿智，眼睛直直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自家孙子。

    白欧利老爷是目前整个家族的领导，虽然家主之位已经传承下去，但对于攸关整个家族的大事，白欧利老爷还是握有最高决策权。

    「爷爷，好久不见，我是祝十，今天来祝您生日快乐。」祝十自认看不透这位久居高位的爷爷，决定先开口打招呼。

    白欧利老爷并没有为难他，在祝十先开口打招呼后，就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说：「过来给爷爷看看。」

    祝十走了过去，大方的站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最后感叹了一句：「真像啊??」

    「？」像什么？祝十一脸疑惑。

    「爷爷，我还要去招呼客人了，我先下去。」瑟罗尔站在门口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你先下去吧。」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说：「你也先出去吧，我跟我孙子聊聊。」

    「是的老爷。」

    管家出去把门关上后，房里只剩下白欧利老爷跟祝十，祝十疑惑的看着自家爷爷，感觉他有什么话准备跟他说。

    老爷子缓缓站起身，说：「跟我来吧。」

    书柜是旋转门，祝十有些意外，跟着爷爷走进里面的房间，里面是比书房还大很多倍的卧室，应该是老爷子平常睡觉的卧房。

    祝十跟着爷爷走到床边的等身镜前，疑惑的看着自家爷爷对着镜子比出一些手势，然后镜子边框竟然发出蓝色的扫描光线，机械的声音传出：「指纹确认，掌纹确认，曈孔确认，脸孔确认，欢迎老爷光临。」镜子慢慢往后退，开出了一道门。

    祝十看得有些傻眼，这是什么高科技？！

    「帅吧？你爷爷我从年轻时就喜欢玩这种东西哈哈哈！」

    祝十愣愣的看着童心未泯的爷爷，轻笑了一声，说：「帅，超帅！」他爷爷并没隔阂他的打算，祝十很开心。

    两人走进镜子里的密室，里面是一间小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掛了一幅等身油画，祝十看得瞪大眼，那幅画里的人，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白色长发及腰，身上穿着白底金纹的精緻衣袍，金眸灿若星辰，面容精緻俊美，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祝十简直不敢置信，问：「??他是谁？」

    老爷子沉默了一下，说：「神，这福画是祖先留传下来的，说这位是帮助过我们家族的神，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某种信仰传说之类的，直到看到你，看到我的孙子竟然长得跟画里的这位一模一样——我想说，也许祖先说的神话是真的。」

    祝十走近画仔细看，发现这幅画被保存的很完美，几乎没有破损，但这么久远的画，怎么可能被保存的这么完美？

    「这幅画应该被修饰过了吧？」也许就是被修过，才意外跟他长得像。

    老爷子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幅画不会褪色，虽然看起来像油画，但我们有拿去做过鑑定，这幅画绝对不一般，完全检验不出是用什么顏料画的。」

    「??怎么可能？」祝十很迷茫，不知道他爷爷带他来看这幅画的用意是什么，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被颠覆。

    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那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文字，是用神力写上去的结语。

    ——致吾友奇蹟，绝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