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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第72节

    时望秋揣着鸿雁玉佩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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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之境三面环山,放眼望去皆是绵延不绝的茫茫仙山;一面与污秽之地相接,地势稍平坦,多丘壑,接壤处并无结界,只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

    不过奇怪的是,污秽之地的异变执念似乎相当忌惮这片雾气,越是凶残强大的执念,越是躲得远远的往深处去,越靠近雾气,执念的数量也越少。

    原因众说纷纭,最靠谱的说法就是有天道的法则蕴藏其中。总之这雾不伤仙君,只阻拦执念,虽然里头有山有水,但大家都觉得晦气,没人愿意住在这片雾附近。

    曲复挑选的会面地点很微妙,也十分狡猾,就在这片雾气当中。

    时望秋被蒙着眼睛带进了山里。

    山路有些崎岖,弯弯绕绕的,但并不陡峭。

    走了一段时间,时望秋感觉前面领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正思忖着是不是到了,冷不丁被人从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他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前扑去。

    “怎么能这样对客人?”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有人扶了他一把,顺手帮他解开了蒙眼布,“时仙君,失礼了。”

    时望秋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自己站在一座不知名的亭子里,一旁的石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茶水和点心,摆盘精致又花哨,看起来颇具闲情逸致。

    他转过身,终于见到了曲复。

    曲复已不再是医仙的打扮,腰间的针灸袋、身上的草药味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曳地的紫黑长袍,眉间隐约透着一丝化不开的阴郁。

    “你说想见我,”曲复展颜一笑,那股阴郁之气转瞬即逝,整个人重新和善可亲起来,仿佛方才所见只是幻觉,“还想见见沈微明的一魂一魄,是么?”

    “是。”时望秋也不遮掩。

    毕竟要有所求,才能让人放心。

    鸿雁玉佩在怀里微微发烫,将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遥远的仙府里。

    “沈微明的一魂一魄,暂时还不能让你见到。”曲复勾了勾手指,将桌上的一只茶盏招过来,托在掌心,轻轻捂住杯口,“不过可以给你瞧点别的东西,也算是见过沈微明了。”

    “上仙这般作派,可真是毫无诚意。”时望秋反应冷淡,对杯中之物兴致缺缺,甚至没有凑过去瞧上一眼,“我冒着这么大风险挑拨两位上仙,又不远千里跑到这鬼地方来,你一句别的东西就想打发我?既然如此,绑走容昭一事,上仙不如另请高明。”

    “莫急,这杯中的东西定能让仙君满意。”曲复移开手掌,将施过法的茶盏递到他眼前,笑吟吟地补充道,“沈微明死在污秽之地,即便将那一魂一魄给了你,也不能带回仙都。但你若肯助我,到时哪怕天道也不能再阻你。”

    说话间,杯中的茶水微微荡起涟漪,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团金色的东西。

    像一条不分头尾的蠕虫,粗壮笨重,却通身流光溢彩,璀璨得惊人,像一颗夜明珠般安静地蜷缩在幽暗的沟壑之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着。

    没来由的,时望秋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恶心。

    他霍然抬头,退后几步,伏在亭子边干呕两声,胃里阵阵紧缩翻涌,几乎要把五脏六腑给呕出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感,看向曲复,质问道,“你在污秽之地养了什么??”

    曲复温和一笑,将茶盏送回桌上,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没在里面瞧见沈微明么?”

    时望秋瞳孔骤然放大。

    “你说……什么?”

    “沈微明上仙。”曲复撩起紫黑长袍,不紧不慢地在桌旁坐下,用指甲敲敲杯沿,享受般地听了听那“嗡嗡”的闷响,又瞟向时望秋,眼底浮现出一丝隐晦的恶意,“找不到也正常,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放心,他不会寂寞的。”

    一瞬间,时望秋指尖发凉,如坠冰窟。

    那蠕动的、金色的庞然大物,和沈微明如雪山般冷峻挺拔的背影搅在一起,不断地撕扯变形、搅动扭曲,又倏地破碎成粉末,寸寸抹消。

    最后只剩下曲复的那句“你没在里面瞧见沈微明么”,反反复复回荡着,宛如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盘踞在脑海里撕挠尖叫。

    “还给我……”

    “什么?”曲复微笑着反问,还故作关心道,“仙君可千万要稳住道心,无情道是很脆弱的。”

    时望秋的眼眸红了。

    维系着理智的那根弦几乎要被烧成灰烬,他只想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哪管什么天道不天道,上仙不上仙的。

    怀中微微一动,鸿雁玉佩探出一股温和的仙元,顺着经脉缠绕到狂跳的心脏上,带着安抚的意味,似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时望秋肩膀发颤,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肉里,勉强维持着仅剩的一丝理智。

    “你……抽了沈微明、还有其他那么多人的一魂一魄,逃过天道的眼,在污秽之地弄出这么个怪物来,”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莫不是想改天换日?”

    “你怎么能称它为‘怪物’?”曲复似是不悦,转眼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温柔得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仿佛那怪物是他最为珍视的宝贝,“情通天地,方能连通凡间和污秽之地,我给它起名叫做——‘鹊桥’。唯有身负情劫死去的仙君才有资格被抽走一魂一魄,砌进鹊桥……时仙君?时仙君?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

    时望秋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情劫?

    情劫。

    他从来都不知道,沈微明死的时候,竟还身负着一场情劫。

    第68章 遇险

    仙府内。

    明尘攥着鸿雁玉佩,脸色十分难看。

    方九鹤的脸色也同样不好,道:“曲复疯了。”

    连通凡间与污秽之地,意味着人间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天海之境的存在是以凡间为根基,相依相存,一旦人间遭难,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若真让“鹊桥”成型,将执念放去凡间,到了那个时候,莫说前去阻拦的仙君们会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怕就是天道也会为此消亡,天地的秩序将陷入一片混乱。

    换句话说,仙都和天道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人间拦住那些不断滋生异变的执念,守生灵万物长安。

    山殷身为仙君,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安地揉了揉衣袖,又不知如何是好,像只掉进水里迷茫的蚂蚱。

    须臾,他疑惑道:“曲复在那个破地方养了千年的虫子,为何天道没有半点作为?”

    “污秽之地里发生的事,天道看不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就用生死劫把仙君派过去清剿执念。曲复本人没有坏规矩,天道自然察觉不到异样,即便察觉了,也不能惩戒他。”方九鹤解释罢,顺道公报私仇地骂了一句,“不过确实无用。”

    冥冥之中,明尘察觉天道往这里看了一眼,好像还有点儿委屈。

    明尘:“……”

    明尘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须臾,正色道:“事出突然,恐怕也召集不到什么帮手。既然天道无所作为,那便只有我们了。”

    “一起吧。”方九鹤起身,“沈微明渡劫十次都被曲复害了,我怕你也中招。多个人同行,总比没有的好。”

    上仙之间的争斗,仙君基本掺和不进去,瞎掺和进去,缺胳膊断腿都算轻的。

    山殷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去找其他上仙帮忙。你们千万小心,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别和曲复硬碰硬。反正这烂摊子也不是咱们的错。”

    “他一个医仙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棘手的是那只怪物,不知有什么阴招,得多提防着点。”方九鹤笑起来,又取出一枚青色的玉环,看起来有些年头,流苏都旧了,“喏,拿着。”

    “干嘛?”山殷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这只玉环既不是防身的宝物,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解道,“拿着这个找人帮忙会顺利些吗?”

    “……”方九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下了可能会把某人骂得哭唧唧的话,恨铁不成钢道,“是定情信物,蠢货。”

    说罢又看向明尘:“若是这次解决了曲复,天道还是这么叽叽歪歪不愿承认我俩的情劫,你记得把祂宰了,不用太客气。”

    明尘不由失笑:“好。”

    容昭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分给自己的活儿,觉得有些被看轻了,拽住明尘的袖子问道:“那我呢?”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仙府。”明尘拨开他脸颊旁边的碎发,又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做宵夜吃。想吃什么?”

    堂堂尊者是不会被这样的贴贴糊弄过去的。

    容昭皱起眉,思忖片刻,发现确实找不到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稍觉失落,松开了明尘的袖子,道:“那块会出声的玉佩给我。还有,本命剑你带走。”

    “你独自留在府里,没有本命剑傍身,我不放心。”

    容昭坚持:“带走。”

    明尘摸了摸他的头发,最后还是没有取走本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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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能够及时救回时望秋,早在前两日,明尘就在仙府设下了千里阵,阵法的出口就设置在离污秽之地不远的地方。

    一阵光芒闪过,两人出现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朝着污秽之地深处的方向望去,那里山势奇特,怪石嶙峋,隐没在稀薄的雾气当中,似有鬼影幢幢。

    明明没有风,却阴寒森冷,寒意直透冷到了骨子里。

    “许久没来,这鬼地方还是这么的不讨喜。”方九鹤拢紧了外衣,评价道,“真冷。”

    “藏污纳垢之地阴煞气颇重,你身体不好,要多加小心。”明尘顺手给他加了道护心咒,“时望秋的位置在哪个方向?”

    “西北。”方九鹤答道。

    鸿雁玉佩其实是用山殷第一次破壳时留下的蛋壳雕的。

    赤金鹰的蛋壳十分厚实,约莫四分之一指厚,色泽莹白,质地坚韧,又有通灵之能。当年方九鹤飞升仙都,就只带了这么一对玉佩。

    相伴千年之久,日日用仙元养护,日久天长,就生出了一点奇妙的感应。

    不过这感应十分模糊,只能分辨个大概,好处就是不会有寻踪阵法之类的波动,平白引人注意。

    两人朝着西北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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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府内,容昭守在鸿雁玉佩旁边。

    玉佩的联络还保持着,但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只有些意义不明的窸窣声,像拖拽发出的响动,或者风声。

    明尘给他留了很多很多的点心和鲜果,一部分塞在储物戒里,放不下的就堆在桌上,堆得都冒尖了。

    一只金瓜在桌边摇摇欲坠,坚持片刻,还是“咚”地滚到了地上。

    容昭猛地抬起头,袖中绕指柔受惊似的炸开,险些将这间屋子戳成筛子。

    须臾,他收起绕指柔,绕到桌子另一边,拾起那只金瓜,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啃了一口。过了会儿,又翻开杀戮道摘要。

    容昭想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