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第195节
太医正连连点头:“魏家人等在太医署门前,带着地图一起来的。” 话音未落,文浩和唐彬彬两人超过太医正,向大门跑去。 太医正一楞, 也跟着跑过去,等他跑到大门外时, 文浩和唐彬彬已经与魏家送信人在说话了。 回国都城送信的正是魏勤的贴身小厮梧桐,见到文浩立刻下跪眼泪哗哗的,边哭边拿出地图指路,胡乱擦着眼泪说:“受伤了二十三人, 路上死了六位……” “天气太热,死去的都开始肿了……” 文浩看了一眼天色,问太医正:“离夜禁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太医正也着急, 铁马出行只能在夜禁以后。 文浩给了梧桐一瓶饮料和三包肉干:“梧桐,我们做两手打算。你现在上马,一路急驰到桃庄的“天梯”口, 等着带路。” “我们在夜禁时出发,如果能追上就带你一起;如果我们赶不上, 你就上飞来医馆亮着红□□的大铁马带路。” “是!”梧桐装好包袱,再次上马,向延平门急驰而去。 文浩先电话给郑院长,然后拿出红笔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路,拍了照片上传到“穿越大郢能人群”,发消息: “紧急情况,魏勤一行二十三人在剑南道赈灾受伤,现在回国都城的路上,病情危急,需要开车去接。魏勤的小厮梧桐现在已经赶往桃庄带路。” “有六位重伤的病人没熬过去,天气太热。需要尸袋和防腐剂。” “运送伤员可能会把车子弄脏,可以先找保科长要塑料布铺起来。” “可以去的,请接龙。” 五分钟内,包括救护车在内的十七辆车,已经接龙就绪。 同时,急诊科蒋主任带队,供应科、中心药房和器械科联动,急诊、各外科医护紧急动员,带上急救包、常用药品、食物和水。 七分钟内,一位开社会转运车的司机在群里说:“我可以开车送尸袋和防腐剂去。” 一位头像是大写字母“x”的群友:“防腐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我愿意去。” “天梯”系统,一次可以下两辆车,十八辆车都下山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人车物备齐的车辆,两两进天梯。 夏天日长,天色还算亮,轮值守“天梯”的禁军,快马加鞭赶到桃庄,催促村民们尽快把种地用的牛马羊等家畜进笼进圈,腾出主路。 几乎同时,桃庄百姓、试验田农户和司农寺官员们发现,平日不太动的“天梯”开始下降,隐约可以看到自带红□□的红白蓝大铁马和纯白大铁马。 原来如此,桃庄的人行动迅速,在铁马到平台以前,把主路以及附近都清出来,耶娘都抱住自家孩子,保证铁马可以畅通无阻。 然而,事情远远超出了桃庄人的想象。 “天梯”反复升降,越来越多的铁马正在下山。 司农寺官员们望着两两下山的铁马,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天爷啊,天快黑了,这些铁马还载着医仙们,他们是要去救什么人吗? 好奇心人皆有之,不止桃庄百姓,就连禁军都望着越来越多的大铁马惊讶不已。 终于,“天梯”第九趟下山后,十八辆车在山下集结完毕,在渐深的夜色里亮着双跳灯,成为桃庄所有人此生难忘的场景。 正在这时,梧桐骑马赶到,汗水顺着额头、眉毛和眼睫滴落,被眼前长长的铁马队惊得瞠目结石。 坐在救护车里的急诊护士长周洁,从车窗探出头招呼:“梧桐,把马拴住,快上车!” “是!”梧桐骑到救护车旁,翻身下马时摔了一跤,顾不上疼,把马拴住,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红□□开始闪烁,摁了两声喇叭,正准备开动,突然听到鸣笛,驾驶员探出车窗扭头看。 文浩以飙车的速度赶到又急刹,带来一路灰尘,车刚下,唐彬彬提着一个旅行袋高喊:“带上我!” “唐医生,下山挺累的,你们快回去休息。”驾驶员小查劝道。 “我先放无人机,”唐彬彬作为资深登山人,登山包和无人机当然是必备的,带无人机下山本来是准备拍国都城夜景的,“探夜路还是很好用的。” 很快,无人机上天,唐彬彬上车,救护车开道,车队跟进,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和夜风里。 …… 同一片夜色之下,南风刮个不停,风都带着热量,一列长长的车马队缓缓行进在泾阳县地界连接国都城的官道上。 领路的六名骑马人高举火把,个个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嘴唇都裂得渗血,头发眉毛胡须上都覆着薄薄的尘土被汗水浸湿后,脸斑驳地像在泥里滚过。 良马们滴着汗,个个有气无力。 后面的马车轱辘吱吱呀呀,一辆比一辆响,声音大得让人以为随时会散架。 “你们说,梧桐到国都城了吗?”有人终于忍不住问。 “梧桐的口信送到了吗?” “谁知道呢?” 只能听天由命了! “哎,你们听到声音了吗?嗡嗡的。”有人听到响动,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什么。 “别多想了,肯定是风声,”这黑漆漆的夜晚,除了风还能有什么,“本以为泾阳县令能够换几架好马车,谁知道他只给了三天的马饲料。” “哦,他嫌车上有死人,怕染上剑南道的瘟疫,一直赶我们走。” “哎,我们是不是在脸上写了命不久矣?”这回程一路上,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又听到了!那种嗡嗡响的声音。” “我好像也听到了。” “可是看不到啊……” 没多久,一束明亮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飘来,嗡嗡声越发明显。 六人惊恐至极地盯着,这到底是什么?! 眼看着亮光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见一个凌空飞行的“十字形”,是的,“一个飞行发光的十字”,第一反应想跑,但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根本跑不动。 “请问,你们马车上有魏勤吗?”飞行的十字不仅发光,还带着温柔的女性嗓音。 六人中忽然有人破防:“您是飞来医馆抢救大厅的周医仙吗?” “是,我们车队正赶来与你们汇合,你们尽量平稳行进,为救治病人争取时间。” 六人中的一人翻身下马,径直向马车跑去,挨个叫了一遍:“飞来医馆的医仙们来接我们了!” “医仙来接我们了!” “坚持住!” 当他们终于艰难驶过一个陡坡,拐进岔路口,立刻看到远处山路上蜿蜒而下的“铁马车队”,车灯很亮,在黑暗中像一长串耀眼夺目的链子,最前面一辆大铁马还闪着红蓝相间的灯光,驱散黑暗。 无人机忽然又有声音:“你们尽量停在开阔地,把所有马匹拴住,以免发生意外。” “是,医仙!”六人带着马车队停在最开阔的路段,卸下马车的马匹,牢牢拴住。 一切准备就绪时,“大铁马”车队已经离得很近了。 六人顿时泪流满面,来了,真的来了,马车里的病人有救了! 两个车队交接的过程还算顺利,但病人比预想的严重而且病情复杂,紧急开了静脉通路,及时补液以后,有七位病人从濒死状态转还。 经过医护们的初步评估,除了已经死去的,目前的病人们应该可以活着进医院。 急诊蒋主任留下了足够的水和食物,让马车队可以继续前进,而医院车队则调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回程。 救护车上的病人,自然是病情最严重的,也是谁都想不到的魏勤。 梧桐在救护车上指路指到一半就突然晕厥,后半程全靠唐彬彬和无人机。 车上的驾驶员志愿者们,观察病人的医护们都异常沉默。 魏勤一行人明明是去赈灾的,怎么落到这种全员生死未卜的地步,发生了什么变故?剑南道地震到底有多严重? 相较于接车,回程路顺利得多。 救护车驾驶员小查往嘴里塞了一根山椒零食,疲惫感顿时被辣跑了,全神贯注地带领车队,向桃庄进发。 护士长周洁望着窗外,沿路的旷野和树林里有大群大群的萤火虫飞舞,甚至有微蓝、微黄和微红三种颜色,在车灯亮时熄灭;在车开走后再次亮起。 如果车上没有这么严重的病人,这应该是趟不错的夜间官道游。 远远的,驾驶员小查看到了高高矗立的飞来医馆,外墙的灯幕在黑暗中闪耀,像茫茫大海里的灯塔。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公鸡还没打鸣,桃庄已经有人起床,走到屋外一看,刚好看到飞来医馆的铁马队回程,赶紧行礼。 十七辆车上山,而负责运送尸体的“社会转运车”则径直驶向国都城,因为手机通话的便利,死者家属已经等候多时。 …… 一辆又一辆车停在急诊大楼的停车坡道上,一位又一位重病人被送进抢救大厅后,又送往放射科拍全身ct、送到抽血处…… 清醒的病人没几个,只能靠检查来判断伤情。 检查出报告都是加急,普遍脱水,一半以上有全身多发性骨折、肺部感染、外伤感染…… 蒋主任看着满满当当的危重病人,叹了口气:“都是命大的人。” 他们能活到现在,除了玄学,没法解释。 医护们的感叹和困惑都放在心里,各司其职地忙碌着,这里有一半病人需要进手术室打钢板或者打骨钉,但只有当他们生命体征平衡、达到手术指标才能去。 破晓时分,国都城的钟鼓声再次传入抢救大厅时,郑院长和金老准时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脚步不稳、黑眼圈挂到下巴的魏琮。 魏琮走进大厅,瘫坐在昏迷的魏勤床边,拿着病危通知单,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握着他满是擦划伤痕的手,以及捆绑固定的三块夹板,心力憔悴地想这已经第二次了。 伤成这样,真的能康复吗? 然而,魏勤连昏睡都不安稳,仿佛梦里还在与人起争执,不是挥手就是踢脚,喃喃自语:“我信……真的信啊……” “我要回去……马上回去……” 床旁的心电监护立刻报警,把魏琮吓得一激灵。 医护立刻赶过去,加药并加快了输液速度,一刻钟以后,心电监护又恢复安静。 魏琮连嘴都不敢开,生怕一张嘴、心就蹦出去。 没多久,其他危重病人家属陆续带着米面粮油上山,交付完以后赶紧进大厅,先向医护们行大礼,然后惶惶不安地守在床边,默默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临近中午,魏璋也上山了,除了米面粮油以外,还有清一色的锦盒三大箱,另附一道圣旨,是景和帝与皇后的谢礼,送给参与星夜救援的所有人。 傍晚时分,把人送进医院就回宿舍睡得昏天黑地的“十八铁马”驾驶员和医护们才缓过劲来,紧接着就看到微信群的爆炸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