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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软花柔 第31节

    寸步不动?。

    掌中比他?的手小了整一圈的柔荑软若无骨。

    他?一手便将她安稳地包裹住。

    二人紧贴一处,男人坚硬的胸膛感受着她柔软身躯的每一次吐纳。

    终觉翻波涌海的心头?稍稍平静下来。

    裴时?行真觉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明明已经龇出尖牙,低啸摄人,又一早便释出利爪跃跃欲动?。

    可等他?真的顺从地伸出手去,让她抓挠,她却又把团团的小爪子交到他?手里?来。

    嘴硬心软的小狸奴早收起了利爪,只将粉嫩柔软的爪垫无害地露出。

    一并?露出的,还有她方才自他?手里?抓住的一粒糖。

    口里?却还要骄矜地不饶人。

    真想咬上她一口!

    他?终是在心头?无奈叹出口气。

    然?后遂了长?公主之意,扶她一同去见那?讨人厌的青皮郎。

    二人一同绕出须弥座波涛云海燕尾枋影壁,不欲通传,打算径直自此地去往前殿。

    在经过垂花院门高约三尺的石槛时?,长?公主正?轻提了裙裾,垂眸留神,预备小心跨过去。

    不料身旁的裴时?行却忽提了她的腰。

    一力便轻轻松松将臂弯中的女子揽过了高高的门槛。

    元承晚只觉身子轻了一瞬,而后双脚才又安稳地落回实地。

    她脚下一滞。

    然?后摁住裴时?行劲瘦结实的小臂,立在原处反应了一息。

    这才意识到适才发生了什么——

    裴时?行好似拎一个孩童一般,那?般轻巧便将她拎过了门槛。

    端庄的长?公主素来雍容闲雅,行止间仪态万方,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

    元承晚一时?恼的双颊生红,恨恨落掌,啪的一声打下裴时?行的手。

    下一刻又眼神飞刀含霜,怒斥出一句粗鲁。

    沈夷白主动?步出院中时?,抬眼见到的便是这对小儿女的打闹场景。

    姿容妙然?的男子面上笑意未改,却凤眼微垂,眸色渐深。

    他?在原地顿住。

    直到元承晚终于发现此间第?三个人的存在,他?才继续上前。

    沈夷白只作寻常,好似适才并?未撞见什么。

    他?笑言道:“殿下终于忙完,在下可是将殿下今季珍藏的曾侯银剑都喝去不少?。”

    待客不周,长?公主此刻亦有些赧然?:“今日是我不好,表兄莫要见怪才是。”

    沈夷白目光包容,一如昔年?宫中清风朗月的沈家小郎君。

    他?淡笑道:“如何责怪?你日日都有这许多?事情待要操持,我本就帮不上忙,还谈何苛责。”

    这话里?有心疼,更有些责怪裴时?行不争气的意味。

    长?公主面上笑容凝了凝,并?未多?言。

    裴时?行方才只作自己耳聋眼瞎,老实地扶住元承晚立在一旁,假装看不见这二人寒暄。

    此刻闻言却率先出口道:

    “表兄既早已寄情物外,便不劳你忧心殿下。”

    沈夷白低眸讪然?一笑,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不妥。

    柔顺认错道:“驸马说的极是,是在下无礼。”

    裴时?行心头?暗道不妙。

    这不正?是他?前次故意作出,而后也果然?得她垂怜的可怜模样么?

    从前在玉京楼见识过死缠烂打的白蛾子不算,岂料世?间还有一等男子惯会装相,专爱在女子面前露出一副遭人欺辱的凄凉相。

    说的便是沈夷白。

    可他?区区不才,乃是大周朝天正?四年?盛名煊赫的状元郎。

    平生最?擅便是博采众家之长?。

    裴时?行不甘落后似的上前半步,语气黯然?切切道:“不。这怎能怪表兄。

    “是某无能且无礼。力不能胜任公事不说,还劳殿下为某忧心。

    “如今更是愚鲁莽撞,妄自出言得罪表兄。”

    驸马终于露出了自惭无比的懊恼神情。

    仿佛适才无外人在时?,他?在元承晚面前的淡泊从容只是强撑粉饰之态。

    可假的又怎能做真,他?此刻终究是被沈夷白的话给刺中了内心隐痛。

    一时?粉墨俱碎。

    精致彩塑之下露出斑驳木胎,驸马爷残损的自尊被人一览无余。

    丰姿冠玉的两个男子齐齐垂眸作凄惶状。

    元承晚只觉三人间的气氛霎时?变得十分奇异古怪。

    她虽犹疑裴时?行的自尊是否这般脆弱,可内外有差,自然?要先顾好远来之客:

    “表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我知表兄关切,心下亦是十分感动?。”

    长?公主眼波轻柔:

    “其实本宫哪里?算得上操劳,表兄这些年?跋涉千山,在我这等俗人眼里?才叫辛劳呢。

    “表兄不必挂心本宫,多?多?照顾自己才是。”

    却听得裴时?行插嘴道:“殿下此话差矣。”

    不待众人咂摸元承晚话中意味,驸马继续出言为沈夷白分辩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表兄遨游于无穷天地,我等俗人怎可妄自揣测他?无为自化,同隐世?逸人神交的乐趣呢。”

    他?面上神色是十足十的虔诚向往。可下一刻,又摇头?蹙眉道:“某说的亦算不得准!

    驸马笑意温润,薄唇轻吐出诛心字句:

    “表兄便是表兄,此生都是无法变成池中鱼的。”

    沈夷白始终合袖含笑,持住一副仙风道骨的出世?姿态。

    仿佛并?未听出裴时?行言外之意。

    待对方话毕,他?泰然?对上裴时?行的目光,也并?不多?言。

    元承晚虽不知他?二人话中几分真几分假,此刻唱的又是哪一出好戏。

    可她并?不痴傻,这二人之间言语机锋不断,若再?酝酿下去,恐怕便要擦出火星子了。

    长?公主忽低呼一声。

    那?两个男子齐齐侧眸望来。

    她撑住裴时?行搀扶的手,而后抚了抚已颇显孕相的小腹,柔声歉然?道:

    “表兄莫怪,这无赖小儿又在闹了,我腹中疼痛,先去歇息一会儿。”

    沈夷白听懂了她的意思,虽心有担忧,却仍然?识趣告退。

    他?修养极佳,连对着裴时?行拱手道别时?都望不出丝毫愠怒。

    裴时?行亦平平静静,装的一副从容好模样。

    可待再?回过头?来,望长?公主竟仍是娥眉蹙紧。

    莫非方才的腹痛并?非她作伪的借口?

    裴时?行登时?什么伪装都顾不得了。

    慌的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这便要大步回殿,宣府医来瞧。

    元承晚顺从地被他?抱着,勾紧了驸马的脖颈。

    待走出几步,她在一片摇晃的视线中仰望着裴时?行清晰利落的下颌,终于悄声道:

    “本宫不疼,放我下来。”

    裴时?行浑身一懈,脚步滞住。

    男人周身韧薄有力的肌肉都随怀中软玉的一句话而镇静下来。

    却未敢放松抱她的力道。

    他?将人往自己胸口紧了紧。

    而后低眸,冷冷睨向怀中人。

    白皙颈项间的喉结因吞咽而轻滚,下一刻却又死死抿住唇角。

    这副模样,好似方才不是他?慌的主动?抱起人,却是她自个儿跳到他?这个贞洁烈男身上来的。

    长?公主目色游移,难得略有心虚之感,轻轻翘了翘脚,示意他?放下自己。

    “呵。”

    裴时?行自喉间冷笑一声,轻手轻脚放她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