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又或者只是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在社会上吃过亏,深谙苟住才是王道的真理。

    要是有一天他们真的有个口号,怕不是四个大字,“能苟则苟”。

    .

    前往青鱼秘密基地的路上,徐渺提前让zero调取了附近的监控,观察周围是否正常。

    这间位于大楼顶层的公寓,坐落于以混乱闻名的铁蒺藜街,街上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打听,是这里最基本的守则。

    所有人都使用着假脸,或者佩戴着面具,光怪陆离的夜色中,充斥着虚无与颓废的气氛。

    mido停泊在天台,播报青鱼的声音:“嗜血鲨来了。”

    天台感应到正确的密码与声纹,打开一扇门,让凌树、凌泉与江希进去。

    公寓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江希向徐渺描述内部情况:“冰箱里有食物,浴室能烧热水洗澡,床上的被子装在防水袋里,足够我们三个用了。”

    zero则略显吃惊地汇报:[我无法在不惊动警报的情况下骇入公寓的智能管家。]

    毕竟是职业黑客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短时间内江希他们应该能安全了,徐渺看了眼终端全息投影上,江希心满意足,凌树已经开始铺床,凌泉尾巴不受控制地狂摇。

    “我就不进去了。”徐渺看了眼时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联系。”

    “好的。”

    “汪!”

    “喵——”被忽视的副驾驶传来一声猫叫,徐渺挂断视频通话,看了眼身旁的黑猫,以及后座与脚垫上盘卧的其他猫,正要说:“接下来送你们回家,明天给你们买罐头。”

    浮空车突然晃了晃,接着受到一股大力,歪歪斜斜往街面上摔去。

    哈气声接二连三响起,猫们被倾倒的车身摔在车门上,黑猫被徐渺大腿挡住,甩了甩头,站起身,松懈的目光一下绷紧。

    徐渺一边握住方向盘,稳住车身,顺着这股大力降落,免得车被相反作用力拉散架,一边探出车窗,望向这股力道的来源。

    一群安装了义眼、顶着铁脑袋、又或者裸.露着金属手脚、胸膛的男男女女,嚼着口香糖、抽着烟、放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哈哈大笑看着一名同伴伸出链爪,全身肌肉鼓起,将悬浮在灯牌旁的浮空车往下拉。

    “被□□盯上了,车里的人完蛋了。”有路人窃窃私语。

    “第一次来咱们铁蒺藜街吧?在半空停留那么久,活该。”

    “这辆车很新,绝对是头肥羊。”

    得益于徐渺及时把住方向盘,浮空车“嘭”地落在地上,还算平稳降落。

    黑猫腰背弓起,尖利的爪子已经探出了肉垫。

    徐渺解开安全带,心平气和地说:“在车里待着。”

    黑猫“喵”了一声,坐回座位上,炸起的毛也落回了身上。

    令行禁止,徐渺不用他帮忙,他就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徐渺打开车门走出去,看到门把手被链爪勾住,已经有些变形。

    她扭头,顺着链爪方向,看到肌肉偾张拖着链爪的矮壮男人、扛着长斧的纹身大汉、把玩着左轮的莫西干头女人,这是一群造型各异的义体人……为首的是个大面积义体改造、两只手形如螳螂前足的男人。

    这群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家伙,施施然走到徐渺面前,莫西干头女人扬起笑容,用故作和善的语气道:“小妹妹,一个人啊?”

    矮壮男人晃了晃链爪:“这车不错,借我们开两天怎么样?”

    螳螂男则伸出前足,尖端削豆腐一般切入水泥地面,声音如电子混音一般:“不想死,留下钱,立刻滚。”

    空中飘起了细雨,街道旁的荧光灯在雨雾中散发着幽光,飞艇从空中掠过,投下阴影覆盖住徐渺脸庞,令人看不清具体神情。

    她注视着几人,没有说话。

    螳螂男毫无耐心可言,抬起反射着寒光的前足就要往徐渺喉头探去,徐渺侧了下头,后面的小弟们只看到她小半张脸被光源打亮,浓黑的眼眸深而冷。

    他们心中突然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外表没有任何义体改造迹象的红发女人,反手拧住螳螂男的足背,手臂肌肉暴起,将义体达到一吨重的螳螂男,在空中翻了360°。

    天旋地转,后脑勺猛地撞上湿冷坚硬的地面,胸口被皮靴的硬底用力碾压,两条胳膊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交叉按在脖颈前,刀锋距离咽喉不到一毫米,已经在皮肤上划出一丝血线。

    螳螂男眼前一黑,几乎当即昏死过去。

    可惜他刚一闭眼,就被一巴掌甩醒了。

    口腔里泛出血腥味,他偏头吐出满口血,眼睁睁看着刚镶的假牙从嘴里滚出去。

    “你刚刚的话,我没听清。”女人凉如夜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更新

    其实徐渺早就知道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黑.恶势力, 是一群不错的战斗力。

    但她一直没考虑过联合这股力量。

    工人、医生、记者、程序员、基因进化者、前反抗组织成员、家政仿生人、人类社会弃婴……这个由贫民、人造物、所谓的中产阶级构成的群体,实际上有相同的目标追求。

    他们踏实能干,愿意用劳动获取生活资料, 反对上层的不劳而获,骄奢淫逸。

    但□□, 徐渺很难分辨他们是迫于生计沦落到此,还是天然的强权拥护者, 不事生产, 习惯并追求掠夺他人的劳动成果。

    要不是这些□□成员主动挑衅,短时间里徐渺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没有时间,腾不出手,既不能去芜存菁吸纳新鲜血液, 又不能大刀阔斧清扫毒瘤。

    当然, 她要是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 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的螳螂男大概率会提起最后一口气, 提出严正抗议。

    你一开始是没想出手。

    但你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啊。

    颅脑传来的阵阵眩晕中,他无力地望着徐渺将他的人逐个击破。

    ……

    按着螳螂男的刀背,穿硬底皮靴的脚踩着他的胸口,徐渺幽邃的眼眸扫了眼以链爪男、长斧壮汉、指间挂着左轮的莫西干头女人为首的帮派分子们。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这些刀口舔血的好战分子都没反应过来,原地呆立两秒, 才蓦然回神。

    “放开老大。”

    “找死。”

    “啪嗒。”

    链爪男下意识拖动勾着浮空车的铁链,想要抡起浮空车砸向徐渺,壮汉举起了长斧, 莫西干头女人屈指扣动了扳机……然而徐渺的动作比他们所有人都快。

    她蹬着螳螂男的胸口, 将他踹得腾空飞起, 反手握住他左臂手腕,借他的刀足狠狠剁向铁链,在迸溅的火花中把铁链斩断。

    这个飞旋的动作,还使她与落下的巨斧擦肩而过,成功避开了打磨光亮的斧刃。

    沉重的斧头“梆”一声劈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一颗子弹旋转着从徐渺扬起的发丝旁掠过,“咻”地钻进了被迫转身的螳螂男后背,在后者的痛呼声中,穿透他的肩膀,溅起钢与血的混合物。

    义体改造最核心的技术就是神经接驳,钢铁之躯并不意味着不知疼痛。

    抄着家伙跃跃欲试的帮派分子们迟疑地顿住脚步,徐渺干脆利落又是一刀,把壮汉握斧的手连着腕部整齐剁下,刀锋余势不减,毒蛇吐信一般吻上莫西干女人扣着左轮的手,将她四根手指连同枪托一角削飞。

    血花扬起,和细雨交织,惨叫声接二连三,淹没于“零息义体贷,不看征信,24小时发放”的嘈杂广告背景音。

    螳螂男花了大价钱移植的合金刀足赫然正在广告中演示,这对削铁如泥的大刀没能威胁到徐渺半分,反而成了她的助力。

    广告中双刀大杀四方的战斗影像,在现实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滑稽。

    后脑勺瘪下去、能够看到轻微凹陷的螳螂男面如死灰。

    徐渺随意一指某个两股战战的小弟,语气平淡:“你们的据点在哪?”

    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螳螂男咸鱼似的扑腾了一下,被徐渺握着他自己的刀往前一递,脖颈瞬间被撕裂一道口子,流下一缕鲜血。

    他登时噤声,全身僵硬,不敢再有任何多余动作。

    ……

    坐在螳螂男的专属座位上,旁边竖立着从他手臂上卸下的双刀,徐渺专心听着会计的汇报。

    “……青铜帮名下有两间棋牌室,一间歌舞厅,截止上月底,年度主营业务利润82.34万信用点,营业外收入321.67万信用点……”

    作为青铜帮的收入大头,徐渺友善询问了两条胳膊空空荡荡的螳螂男,得知所谓的“营业外收入”,就是抢劫、盗窃、黑吃黑等违法犯罪所得。

    所以,这就是个典型的无恶不作、唯利是图的□□,与部分影视作品里描绘的劫富济贫、义薄云天的好汉毫无关系。

    看了眼战战兢兢、被螳螂男威逼利诱给青铜帮做账的会计,徐渺毫不客气地给螳螂男、链爪男、纹身壮汉、莫西干头女人等等帮派骨干们,种下了意识标记。

    这些人义体改造比例大,全员安装了电子脑,没想到以往引以为傲的资本,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

    徐渺现场演示了一下,违背她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险些害得她翻车的链爪男,在她打了个响指后,电子脑被控制着开启了自毁程序。

    “嘭——”

    脑机电池爆炸,场面并不血腥,仅仅是头顶升起几缕青烟。

    链爪男瞳孔涣散,身体笔挺地一头栽倒。

    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所有人瞳孔剧震,毛骨悚然地抱住头颅,徐渺平静地补充说明:“我可以定位你们的坐标,相信我,启动爆炸的速度绝对比拆除电子脑的速度快。”

    “噗通”几声,几个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帮派成员两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上。

    徐渺没有管他们,继续道:“以后青铜帮可以继续开棋牌室和歌舞厅,不能向贫民放高利贷,不能逼迫诱拐任何人出卖身体,可以黑吃黑,不能偷盗、抢劫普通市民财产……”

    一口气说了七八条“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之后,徐渺问:“都听清楚了吗?”

    “……”

    众人反应迟钝地望着徐渺,不明白为什么外表文雅,仿佛最体面的上层人的红发女士,竟然会是出手如此狠辣的角色。

    徐渺扣了下扶手,发出清脆一声“笃”,语气不变又问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纹身壮汉,他被斩断的手掌仅仅用绷带潦草捆扎,不过止住了血而已,脸上却忙不迭地挤出讨好谄媚的笑容,在那大块肌肉的身体上,显得极其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