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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庶女的庶子 第63节

    敬源和敬恒正在镜澄湖附近的酒楼包厢,听着下面书生们的动静。天?气虽冷,却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制成干货的鸡鸭就能?保存很久,快马加鞭运送到?京城也不过十日,现如今京城人正在享受来自全国的美味,风干鸡就独占了鳌头。

    宋朗旭卖货时非常鸡贼的告诉店家,他们是独家经销商,旁的酒楼都没有,酒楼也是闻弦知雅意,特?特?把风干鸡作为特?色菜推出了,卖的是风靡京城。

    尤其是,京城有名的敬恒先生品尝过此等美味后,当场赋诗一首,赞美此物的味道,这首小诗如今正满城的传唱,甚至有人编成小调,小声哼唱。

    风干鸡一时声名大?噪。

    这边的风头还没过去,又?有一篇散文开始传唱,名曰《贝雕记》

    “时有奇巧人,采撷水中?奇珍,三日选取,三日晾晒,三日打磨,三日雕刻.......终成一副奇景,贝雕图。”

    有人念出《贝雕记》的全文,然后赞道:“不愧是大?家之?作,读后唇齿留香,字字珠玑,就是文里赞颂的贝雕,我还没有眼缘得?幸见过。”

    “听说在江南有一副贝雕屏风,那?么高那?么长那?么大?,当时是巡抚母亲的寿宴商人送的礼物,商人当庭展开红布,艳惊四座栩栩如生啊!那?仙鹤啊跟要活过来一样,不少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走了仙鹤。最后还是巡抚大?胆,上前?一碰,才知道那?是雕刻。”

    “如此说来,竟然是我没有这个运气了,唉!”

    楼上包间的敬源听到?此处,勾起半个笑容。

    楼下人开始议论起贝雕的神奇之?处,越说越是神奇,吹的特?别神秘。

    这时才有人说道,“别的不讲,我在我表叔的姨妈的舅舅家,看过一个小版的贝雕屏风,刚好这么大?!的确好看,精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有了眼尖为实的证人,这下人纷纷凑到?他面前?,听他详细解说。

    贝雕之?名,越传越广。又?因为本身没有任何商铺售卖,成了都市传说。

    蒋学文厚着脸皮给未婚妻家里送年礼,里面就附了一副小桌屏,一副贝雕扇,还让他大?大?的长了一回脸。

    他的未婚妻卫氏三姑娘高兴的拿着扇子?,在闺秀间出尽了风头,毕竟这独一份的东西,从来就珍贵。

    蒋学文收到?未婚妻的回信后,砸吧嘴还有点遗憾,要是多来几?幅,卫家岂不是高兴坏了?!

    他却不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一心只想着妻子?高兴。

    这股流行风气刮的越来越厉害,罗大?夫人看着随年礼送来的贝扇,狠心一副不留,全都送给了别的达亲贵戚。

    这独一份的荣耀,还是先让别人去享受吧!现在的罗家享受不起了。

    但是风头刮起来就越来越大?,慢慢的就传进了宫里。

    这一日,敬恒跟敬源就接了召唤令,隆庆帝邀请他们进宫一叙。

    敬源时常进宫谈论诗文,隆庆帝也的确是个温厚仁慈的帝王,君臣相欢。

    尽管外头冰雪天?地,御花园的凉亭里却温暖如春,一层薄薄的鲛纱透光又?透气,丝毫不会影响欣赏风景。

    御花园里凋零的花木上都用丝绸系成花朵模样,依旧还是繁花锦绣的模样。

    隆庆帝端坐其中?,桌子?上温着一壶酒水,热情蒸腾酒香四溢,好一副雪天?饮酒其乐无穷。

    第八十八章

    隆庆帝的文采不错, 时常会?有佳句冒出,三人谈兴正浓,就聊起京城的时兴物件来, 不免就说到如今正流行的贝雕。

    尤其是, 《贝雕记》这篇散文还是敬源先生所?做, 跟他们聊这不是正合适?敬源还是亲自去看过的, 描述起来更是妙语连珠,精彩纷呈, 听的隆庆帝神情向往。

    “原来世间?还有这么有趣的神情,朕竟然没瞧过,真是遗憾。”隆庆帝摇摇头。

    “皇上如果想看, 出巡就是。”敬恒附和,“正好见见万里河山。”

    隆庆帝起了兴致, 却有些意兴阑珊,“算了, 出巡一?趟劳民?伤财,又要清理道路又要修建行宫,倒不如留在京城, 去附近看看也罢。”

    敬恒真心实意的举起酒杯,“那臣就先替百姓谢过陛下了。”

    有这样一?个顾惜百姓的君王, 的确是百姓的幸事。

    这头正聊的高?兴,外头匆匆来了一?个人,来到凉亭后如释重负, “皇上,可算是寻到您了。”

    “何爱卿寻我有何要事?”

    “的确是要事, 但是,这两人在这里却听不得。”被称为何爱卿的正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正二品的大?官。

    更要紧的是,之?前被敬源以一?首诗词拉下马的光禄寺少卿,是何御史的表兄弟,两人关系密切,在朝堂上同气连声,共同进退。

    这是要找事啊?敬恒跟敬源对视一?眼,彼此都透出这个意思。

    敬源冷哼,他立身?正,还怕人告黑状吗?还撞进他面?前,只有铩羽而归的份。

    果然,隆庆帝并没有立刻屏退他们,反而说道:“这是如果跟两位爱卿无关,自然要让他们退下,如果跟他们有关,听过你禀告后朕依旧还要召他们来,倒不是一?起留着听听。所?以何爱卿,这事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

    何御史一?时语塞,不情不愿的说道:“跟他们有关。”

    “那就留下听吧。”隆庆帝拍了板,何御史也无可奈何。他拱拱手,朗声道:“那臣就直言不讳了。”

    “臣这次要说的是,一?告,照城知州赵辰之?,目无君上枉顾法纪,竟然把珍品流入民?间?,丝毫没有呈上御前的打算。”

    “二告敬源,竟然还作文伪饰,替赵辰之?宣扬名?声,令市集中的贝雕一?时无两,竟然涨到了五百两一?柄的价格!这不是在吸取民?脂民?膏吗?枉他平时还常说自己体恤百姓,替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他说完又恨恨瞪了敬恒敬源两眼,再次强调:“臣身?负御史之?责,监督百官体察百姓本就是臣的本分,既然发现了此事,就应该从实禀告,绝不姑息。”

    敬源心里一?突,看何御史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知所?言非虚,此事该如何善了?

    何御史说完,还要求呈上证据,也就是那具松下仙鹤图的贝雕,隆庆帝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敬恒和敬源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开始思索对策,贡品其实只需要选取最上等的呈现给君王即可,那些剩下的二等品民?间?依旧可以享用流通,不然皇家被贡上一?筐雪梨,民?间?都不能吃梨子了吗?

    只是欲加之?罪,贝雕又是个新鲜事物没有前例,何御史嘴皮子还利索,咬死了这是对皇上不敬的话,也难以善了。可如果要是贬低等会?儿呈上来的贝雕图,说是次等品,又跟他们之?前的言辞不符,何御史真是找了个好借口啊!

    敬源正在努力思考借口,敬恒却用眼睛余光看了隆庆帝一?眼,皇上不惊不怒,眼中还带着几丝无奈之?情,侧头对着太监总管说了什么,敬恒似有所?悟,开始思索后面?的说辞。

    没一?会?儿宫人就抬着屏风过来,上面?还盖着一?块丝绒布,遮的严严实实。站在隆庆帝身?后的宫人悄悄的踮起脚尖,试图看个清楚。

    何御史矗立正中,等到宫人把屏风放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丝绒布解下,把屏风的全?景露了出来,登时等着御花园里的人都被震住了。

    黑色檀木的边框里,镶嵌了一?副晶莹剔透闪烁微光的图案,光华五彩,何其灿烂,上面?雕刻的松树枝叶丰茂,恍如实物,而中间?凌空飞舞的仙鹤黑白分明,栩栩如生,竟然是说不出的美丽和灿烂。

    宫人们就算常在宫里见识奇珍异宝,也没有见过这等珍品,不由得顺着何御史的思路想,对啊,好东西为什么不敬献给皇上呢!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贬低它说明自己也没有眼光,敬源想事到如今,只能干脆把对方也拖下水,他们如果跑不脱,何御史也别想好过,所?以他干脆的反问,“这副贝雕图,就是唯一?一?副在市面?上流通的那副?”

    “是啊。”

    “何御史倒是辛苦啊,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来。”敬源淡淡的说。

    这副贝雕本来应该是在照城售出,然后被珠商们采买,一?路不辞辛苦的运送到江南,然后敬献给江南巡抚的寿礼,然后又辛辛苦苦的从江南再送到京城来,在全?国转圈旅行了。

    加上这其中紧凑的时间?.....说何御史处心积虑,真不算冤枉了他。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回折腾两趟!还跟江南巡抚关系不浅喔,敬源没说出来的,就是这层意思。

    除开姻亲和师徒,凭什么跟一?个朝廷大?员关系如此亲密?

    显然何御史也品出了这层意思,怒瞪敬源一?眼,他眼珠一?转不慌不忙的说:“这事还是我家的下人,正在江南采买东西,偶然碰见此事心知不对,于是赶忙报上我的名?号,江南巡抚也就委托他把屏风运送到京城来。”

    可是这中间?的时间?,依旧太紧凑了,而且何御史一?个京官,没事跑去江南采购,谁信呐?下人还能轻易取信巡抚?猫腻可大?着呢!

    这些不用敬源再次提醒,想必隆庆帝也能听明白。

    隆庆帝待何御史说完,转头问到敬恒,“爱卿你有什么看法?”

    敬恒正要再次解释时,突然想起刚才隆庆帝的眼神,试探着说:“臣相?信,赵知州不是这样的臣子,想必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既然大?家都在此地,倒是不妨把话说的清楚,既不会?冤枉臣子,也不会?辜负了何御史检举的一?片好心。”

    “毕竟何御史职责所?在嘛,臣一?定全?力配合。”

    敬恒这话说的堂堂正正,合情合理,落到何御史耳朵里就是假情假意,装模作样,何御史再次站出来,“证据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辩驳的?赵辰之?目无君上,竟然连贡品都能不敬献给皇上,难道还有什么冤枉的吗?”

    敬源张了张嘴正想反驳,一?副本来就不是贡品的东西,谁敢轻易送上京城,他还没张开嘴,就被自家师兄踩了脚背。

    一?股疼劲儿从脚背窜到天?灵盖,可敬源硬生生忍了下来,他转过去看师兄,师兄用眼神示意他再去看皇上跟太监总管的表情。

    关心则乱,刚才敬源没有注意,现在再看果然,皇上根本就没生气,而太监总管还有点想忍,忍不住的笑意,这副奇怪的样子自然引起他的主意。

    如果说自家弟子莽莽撞撞没注意到这些,他能理解,可是师兄的弟子至少也在官海沉浮了几年,性情又稳重,怎么可能出纰漏?所?以敬源也跟着话锋一?转,表达不信赵辰之?会?干这种事。

    两边人各执一?词,何御史坚持要治罪,隆庆帝无奈之?下才道:“苏喜,东西该抬上了吧?”

    身?后的太监总管苏喜点点头,“该来了。”他话音刚落,一?队宫人也抬着另外一?组东西上来了。

    何御史打量这四四方方熟悉的形状,心里一?突,这是几个意思?

    等东西被送到凉亭旁边,揭下丝绒布,同样的晶莹在日?光下闪烁,何御史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这回完了!

    丝绒布之?下,有一?副更大?更闪耀的屏风,甚至在不经意的转动中,光芒耀眼刺目,格外闪烁。

    光芒之?下也有一?副贝雕图,雕刻的是浮云朵朵,飘逸柔美,中间?有仙鹤穿梭而过,活灵活现,还带着难以形容的仙气,不似凡鹤。

    浮云之?下,刻画着如画江山,河山山川,明丽雄壮,格外辽阔,令人生出江山尽在其手的感叹。

    而刚刚还被人赞叹的松鹤图,一?下子就失去了原本的光彩,灰扑扑的,果然是货比货要扔啊。

    如果宋朗旭还在此地,一?定会?得意的介绍,后面?那副《鹤翔天?下图》其实材料还是那些材料,但是雕刻技法完全?不同,用了宝石常见的多面?雕刻,每一?面?都能折射光彩,边缘镶嵌的玻璃还计算了折光角度,如果在日?光之?下真是闪耀不可逼视,看起来异常贵重。

    这个技法虽然繁复了点,但真是装逼不二之?选,甚至不需要额外增加成本,却能显“贵”。

    这时候隆庆帝才悠悠的解释说:“其实早在两月之?前,赵爱卿就已?经把屏风送进宫里,还附了信件解释说,因为技法繁复和人手不够,今年一?共就赶制出来两扇屏风,所?以把最好的一?扇先送进宫里,供朕赏玩。”

    “所?以.......”

    何御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硬着头皮说:“原来,原来是这样的,竟然是我误会?了.....呵呵呵......”

    敬源此刻才佩服起何御史来,别的不说,光是这副脸皮就不是他能都比拟的,难道这就是弟子说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如果不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敬源肯定骂的他找不着北,既然说是误会?那为什么不查清楚!还不就是拿着个把柄生怕扳不倒他们,急慌慌的过来报仇吗?很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隆庆帝虽然性情平和,却不是傻子。

    所?以敬恒敬源也不生气,和和气气的跟何御史打官腔,只说他们并不介意,何御史是职责所?在。

    等他们说完了,隆庆帝这才悠悠道:“东西也是好东西,何爱卿先还给江南巡抚,让他好好的保管着,这可是能够传家的宝贝。”

    何御史呐呐称是,加上皇上发了话,只能把屏风又原样搬走,但来时意气风发,回去可就灰溜溜的,还不敢把屏风砸了泄愤,毕竟那可是在皇上面?前过了话的宝贝。

    事情虽然解决了,敬恒敬源也知道今天?这场诗会?进行不下去了,略略聊了会?儿又离开皇宫了。

    隆庆帝独自坐在凉亭里吹了会?儿风,意兴阑珊的说:“先回御书房吧。”

    “屏风......”

    “东西又没有错,还这么好看,当?然还放在书房里,供朕赏玩。”

    宫人这才把屏风重新搬进御书房,暗叹何御史真是没事找事,还踢了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