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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262节

    一膝盖给十郎顶开。

    十郎盘膝坐在地上:“认真的。阿锦,年纪不小了,怎么也得生个孩子,要不然以后香火怎么办?”

    段锦道:“我是开国国公,足够配享太庙了,有用不完的香火。”

    十郎道:“不是这么算的。”

    十郎道:“陛下什么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还在发梦。”

    段锦道:“凭什么不许我发梦。”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就是要待在陛下身边。让我待在她身边,就够了。”

    十郎嘴唇动了动。

    段锦道:“怎么?”

    十郎道:“没事。”

    他站起来:“走,喝酒去。”

    但段锦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太熟悉了。十郎那模样一看就是有屁憋不住的德行。

    段锦薅住了他:“不说,就没酒喝。”

    十郎叹气。

    段锦道:“快说。”

    十郎道:“你想守在她身边,你又怎知她是怎样想。”

    段锦道:“什么意思?”

    十郎道:“她都把你安排好了。未来你要去的,可是好地方,不知道多少人会嫉妒。她还是偏心你的。”

    安排,什么安排?

    段锦想的是未来跟着叶碎金打燕云十六州,打蜀国,打西疆重建安西大都护府。

    他想一直跟在叶碎金身边。

    她却怎地安排了他?

    段锦问:“她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十郎道:“你知道的,陛下未来是要筹建海军的。给她两三年时间吧,到时候,重建市舶司,掌住海上贸易。她想让你去镇东海,掌泉州港。”

    “那可是泉州,海上丝路!”十郎道,“你知道海贸的利润有多高?陛下收服了南方,现在大家都在找路子走海贸。我都出钱入个股。你以后在东海,不知道要过手多少金山银山,嚯,这是把你放在宝山里了。陛下还是疼你。”

    段锦感到,血管里汩汩、突突。

    可他甚至没法说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好。

    因为正如十郎所说,这得为多少人所嫉妒。叶碎金对他,实在是够偏爱的了。

    她留给他的去处甚至不是中央武学的博士教授,而是去出镇收敛巨额财富的泉州市舶司。

    可泉州在福建,离京城十万八千里。

    重臣出镇,无诏不得回京。只要不犯大错,一般十年、二十年不会挪窝。可能十年会有一次回京述职。

    他快三十岁了,按她的安排,余生,不知道见她的面还能不能超过三次。

    血管里突突,有种沸腾的感觉。

    她必定是爱他的,这所有人都知道,段锦也知道。

    可她对他的爱,从始至终都不是男女之爱。

    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那一夜纯是偷来的,并不是两厢情愿。

    “阿锦。”十郎唤他,“阿锦?”

    段锦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十郎担忧起来。

    世间女子千万,美人无数。段锦若是愿意,他可以送给段锦十个美人。

    可段锦不愿。

    这个傻家伙,从少年时,身体开始有反应时,就一直只梦一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在帝座之上。

    立皇夫要先诛其父,灭其族。

    不是说无父无族的人就可以为皇夫。若这样,那段锦就是最合适的。

    而是,她用这杀戮告诉了世人,任何人别想给她立皇夫,染指她的皇权。

    任何人。

    段锦这般功勋在身的开国国公,在军中威望甚重,根本没可能。

    段锦抬起眼,看到十郎担忧的神色。

    他忽地轻笑:“你是不是嫉妒我?”

    十郎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当然啦,又能领兵又能收钱,谁看了不眼红啊。”

    段锦语气轻松地笑道:“眼红也没用。我是在陛下跟前长大的,我功夫兵事都是陛下亲自教的,陛下就是疼我。”

    十郎:“啧。”

    他勾住段锦的脖子:“我告诉你啊,以后你去了那边,可得想着我。咱俩什么交情,有赚钱的路子你不能把我甩了。”

    段锦:“行。”

    “走走走。”十郎很高兴,拖着他的袖子,“喝酒去。”

    只他没看到,身后,段锦的眼睛隐隐发红。

    随着朝廷修路通渠,江南江北眼见着开始恢复繁华。

    皇帝勤政爱民,大穆蒸蒸日上的时候,四皇叔却病倒了。

    他天运四年底便病过一回了,身子大不如前。天运五年开春换季,又病了。

    其实能强烈地感受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身体是走下坡路的。

    这一晚叶碎金被叫醒,却是四叔要不行了。

    宫城开了门,皇帝不顾阻拦,一骑快马飞奔了四王府。

    四王府里灯火通过明。三郎、五郎,桐娘、兰娘,并十二娘、唐明杰都来了。

    五叔、七叔、八叔,和他们的儿子们。亲王们全都来了。

    大大小小的孩子来了一大堆。

    叶碎金跳下马往里走,所有人都躬身给她让路。

    “陛下。”

    “陛下来了。”

    待到了正房,便看到三郎五郎眼睛都红红的。

    众人见到她,欲要起身行礼说话,叶碎金一抬手压住。

    三郎引他进去,四夫人坐在四叔的床边,正擦泪。

    见到叶碎金,四夫人眼泪又掉下来,趴在四叔耳边道:“老头子,老头子,陛下来了,你睁开眼看看。”

    叶碎金走过去。

    四叔果然努力地睁开了眼。

    叶碎金俯身:“叔。”

    四叔看见她,似乎高兴。他想说话,但十分费力。

    叶碎金把耳朵贴过去。

    叶四叔的声音微弱,且断断续续。

    “让,大家……伙都,好好……的。”

    叶碎金看了四叔一眼。

    四叔强撑着,已病入膏肓,可还对她有期望。

    叶碎金道:“好。”

    四叔道:“六……娘……”

    四夫人擦着泪,忽然道:“看。”

    叶碎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四叔说话不畅,所以他努力地……竖起了大拇指。

    叶碎金忽然泪流满面。

    天亮的时候,四皇叔过身。

    今生,叶四叔身前享亲王尊荣,去时儿女子孙环绕,满满一屋子的人,无处落脚。

    他看着家族兴盛,安心地离去。

    忙了一早晨,上午的时候,许多人才散。

    四郎跟着五叔去了他的王府,父子俩对坐叹息。

    五叔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了,我那口楠木板材,再好好打磨打磨,重新刷个漆。”

    大户人家里常见老人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安排好身后事。

    四叔的棺材就是从当上亲王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五叔也有。隔几年,就重新油一遍。

    四郎道:“你长命百岁。”

    五叔道:“谁能真的百岁去啊。能活到七十就是古来稀了。没那白日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