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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6节

    “大兄,先生不曾与我说过!”胡亥急忙解释。

    “嗯。”

    扶苏没说什么,掩下眼底闪过的一道利芒,“你还小,应当去学宫好好读书。”

    “可大兄。”

    胡亥见扶苏态度缓和,又敢探头出来道,“那小子比我还年幼呢。他都可以当代里正。”

    “嗯。但他也需熟读律法。”

    扶苏摸了摸胡亥的脑袋,语气温和下来,“你若也想去,《田律》、《效律》、《效律》等十几卷律法都熟读了,大兄就带你去。”

    胡亥一哽,看着对方笑盈盈的双眸,立马明白大兄这条路走绝了。

    胡亥回头,眨巴眨巴双眸,抿起嘴,直直地瞅着郑夫人。

    郑夫人有些心疼胡亥,低声道了句:“儿啊!你看胡亥年纪尚幼。读这么多律法。”

    “阿母说得对。十八弟年岁尚幼。”

    扶苏转身温和地安抚郑夫人,“不如等他痴长几岁再委以重任,届时,我再带他去。”

    郑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又对胡亥说:“你阿兄说得也有些道理,胡亥,不如我让少府工师再给你做些玩物好么。”

    胡亥彻底心梗。

    不过他也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

    否则也无法从几十个儿女中脱颖而出,获得嬴政和郑夫人的一丝偏宠。

    胡亥故意跺跺脚,痴缠了郑夫人一会,不再与扶苏提这番话,反而虚心询问一些士卒方面的事。

    扶苏也欣然回应。

    宫内又恢复其乐融融。

    次日,胡亥一路小跑到嬴政处。

    “父皇,天气寒冷,我能不能去看望老秦军呢?”

    嬴政眼睛都没眨一下,慢条斯理地搁下朱笔:“没放弃?你为何想与阿婴作比较?”

    胡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没想到父皇居然很清楚。

    但听到父皇称呼对方“阿婴”后,越发有些不服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最后求助地瞟向赵高。

    正在给嬴政研磨的赵高没有动,一直到胡亥“哒哒”跑走时,赵高都没有看一眼胡亥。

    嬴政忽然道:“也不知让你当他先生,对你好是不好。”

    “君上恩宠。”

    赵高噗通一下便跪在地上,谢恩,“奴不过罪臣之子,能有幸教导一名皇子律法,此乃泼天的福运,岂会不好。只,奴不明白。”

    “嗯?”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向赵高,“就知你护他,说吧。”

    “奴那点心思何曾逃得过君上的法眼!”

    赵高自嘲了几句,然后低声说,“只奴没想到,郑夫人居然也会关心朝政。”

    嬴政搁下笔。

    昌平君熊启以及他身后的楚系力量,始终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曾经待熊启很好,让其成为秦国相邦十三年。

    不光是熊启与

    华阳夫人关系密切。

    更因为熊启出生后的人生轨迹,与他简直一模一样。

    同样是质子,同样是被继承王位的父亲抛弃在原地,只他最后回到秦国成为王,而熊启始终被留在秦国,从未踏入楚国一步。

    可对方却在李信攻楚时谋逆,哪怕以末代楚王身份而死,也没消他心头之恨。

    秦国的楚系势力也因此蛰伏,而郑夫人,正是维系他们的核心之一。

    “……他想去。”

    嬴政缓缓舒展开眉峰,“就让他长安乡的东区。”

    赵高闻言一顿。

    他明白陛下这一回是准备拿胡亥探一下楚国派系的底蕴。

    他也清楚陛下是想借烂摊子让张婴吃一次亏。

    正常来说,胡亥公子去西南区不是更能让张婴吃亏吗?

    陛下为何会选择隔开两人?这是护着张婴?

    “君上,这西南区的……?”

    赵高还想装个傻,说不定还能给胡亥捞点政治资本。

    然而在与嬴政平淡的双眸对视时,赵高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低头道,“奴,奴这就去告知胡亥公子。”

    “嗯。”

    ……

    数个时辰后,一辆从咸阳驶出宫殿的马车上。

    胡亥正抱胸碎碎念:“父皇为何只让我去东区!我觉得西南区更适合我。”

    赵高口舌都说干,已经不知再如何解释。

    他只好拿出一本秦律出来,慢吞吞道:“扶苏公子昨日命人传话,给了我一摞秦律竹简,命我重修律法,勿惹是非,否则会有严惩。”

    胡亥尴尬地咳嗽一声,眼珠子左右转动,转移话题道:“咳,知己知彼百战不贻,我再看看张婴。”

    说罢,他又将车帘拉开一条缝,偷偷瞅着那边。

    被胡亥盯着的正是在田埂背着手,慢慢溜达的张婴。

    片刻后,赵高忍不住道:“胡亥公子,是想召见他吗?”

    “我召见他?”

    胡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他也配?我可是堂堂皇子,难道不应该是他亲自过来拜见我吗?”

    “……”

    赵高:那你这样偷瞄也没好到哪去啊。

    “我看他也没甚稀奇,连个少年都笼络不好。”

    胡亥见张婴与一个少年说什么,对方却频频摇头,忍不住嗔笑一声,“对这种贱民,扔些粟米、布匹不就乖乖听话?真是蠢笨。”

    “胡亥公子。”

    赵高的脸色严肃起来,在宫里说说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在宫外,万一被有爵位的里民听到就不好了,“你还记得出宫前答应郑夫人的话吗?”

    “是是是……要善待贱……士卒。”

    胡亥无聊得打了个哈欠,又将车帘掀起来看了一会,忽然眼珠子一转,“先生,你说我人不来,但粟米、布匹来西南区如何?”

    赵高心头一紧:“胡亥公子你……”

    “哎!对啊,我们赢氏王族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给东区的军卒送东西,难道西南区的军卒就能被忽视?”

    胡亥越说声音越大,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笑容,“哈!我记得里正也有户口数量的考核吧?先生,等那些人都跑我们东区去,我看张婴怎么收人头税!怎么哭!哈哈哈……”

    赵高闻言有些无奈。

    胡亥之前的书算是白读,秦律严禁户籍人员乱流动,压根不可能出现他想象的情况。

    况且这些顽固的功勋军卒可不像寻常黔首那般贪财,好摆弄。

    但是……

    赵高的目光落在衣衫破烂的少年郎身上,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也不是全无捣乱的办法。

    “唯。”

    ……

    ……

    张婴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暗戳戳地偷瞄他。

    他被半大少年捞到身上,背了起来。

    对方苦笑道:“小里正,你能别问我了吗?我真不敢带你去服徭役的地。这样,我带你去找阿父,他若同意就行,成吗?”

    “哦。”

    张婴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坚定,只好点头。

    初春,茂密的水草在溪湖边打着圈,田埂四处可见辛勤劳作的农人。

    张婴乘坐的人力车跑得飞快,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里巷。

    他们递了传,过了里监门那一关。

    半大少年来到自家屋前,他刚将张婴放下,准备推开虚掩的木门。

    里面忽然传来的争执声。

    “不需要!我们这些士卒都过得很好,不需要粟米和布匹。”

    “章老丈,你,你怎么就这么顽固!这可是十八皇子记挂着你们这些残废,才特意送些粟米和布匹过来,你们怎么的还不领情。”

    “我等,拜谢十八皇子的恩典。但老章我有手有脚,也有一把子力气,够活就成,不浪费大秦的粮食。这些不如送到九原、百越,给还在拼死战斗的袍泽……”

    “章老丈,我懂了,你嫌少了对否?你放心,十八皇子不会只送一次,若你们是懂恩的,七日后,我还会带着粟米过来。”

    ……

    张婴又听了一会,总结下来,就是皇宫里的十八皇子,慰问退役老兵前来送温暖送福利。

    他微微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