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历史小说 - 门徒[快穿]在线阅读 - 第106章

第106章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似乎是雷阵雨,天边隐隐有轰鸣的雷声。

    在一道极大的雷声劈下来后,周眠摸到了一个不属于塑料的崎岖物件。

    很坚硬,像是什么刷了漆的木头物件。

    闪电在天空划开一道明亮如昼的裂痕。

    周眠睁着湿漉漉的眼僵硬地看了过去。

    只一瞬间,他仿佛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身体如同生锈的人形机器,每一个连带肉肢的关节都无法动弹。青年的脸孔呈现一种近乎窒息的青灰色,瞳孔紧缩,像是即将被机器销毁的失败品。

    那是一尊神像。

    温柔慈善的笑容,长发及腰,半.裸不露。

    它长了一张像极了周眠的脸。

    昏暗的浴室内,青年的额头上被温水溅起一片片水花,耳边开始隐隐响起古怪的轰鸣声,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仿佛此时他正被人群包围,无数尖利刻薄的指责响彻他的耳畔。

    倒吊的乌鸦在他的脑中发出尖叫、口吐人语。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要被抓住了。被抓住了。”

    吵得他不得安生。

    昏暗的世界慢慢开始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被挤压成一团腥臭的物体。

    周眠缓慢、僵硬地捧起那尊白漆刷的神像,青年的牙齿绷不住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湿漉漉的头颅半垂下,身体佝偻起来。

    他笑了。

    那笑声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难听。像只难听的乌鸦。

    头颅的水声依旧哗啦啦的响,冲刷着青年漂亮如白瓷般的身体。

    水珠落进赤红的眼中,又随着眼角滑下。

    周眠的喉头阴戾的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弯着赤.裸潮红的身体,在狭窄的卫生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把锤子。

    那是上次来维修的工人遗留的一把冷硬的、泛着阴郁光芒的铁锤。

    青年瘦弱的手腕紧紧握着锤子的把手,他的嘴角扯着怪异的笑,额头的青筋如埋藏在皮肉下的肉虫一般鼓动。

    他跪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已经碰撞的红肿淤青的膝盖,将那尊微笑的神像放在潮湿的瓷砖上。

    又一道闪电劈下,周眠古怪的笑着,一边高高地扬起手中的钉锤,用力地往神像上砸去。

    木制的神像被巨大的冲击力砸烂了脖颈,头颅飞了出去,又在墙壁上重重弹了回来。

    周眠笑的更嘶哑了,他像是见到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一般,趴下身体,捡起那颗漂亮的头颅,侮辱性地按在瓷砖地上。

    瘦弱的手臂再次扬起。

    “哗啦——”

    这次是地板砖碎裂的声音。

    头颅滚到了碎裂后露出的水泥地基上。

    而周眠的胳膊、大腿、小腿、胸口都被碎裂的瓷片割开了细密的裂口。

    浴室门外隔着水声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听不真切。

    周眠却像是被那声音刺激的癫狂了一般,他发泄般地拿锤头用力砸着地上破碎的神像,越砸越烂,越砸越丑陋。

    他仿佛看见那神像中逐渐溢出的鲜血,染得地面全都是猩红的血水。

    那血水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开始蔓延,直到周眠赤.裸的脚下。

    周眠开始害怕了,他丢下铁锤,双手抱住膝盖,瑟瑟发抖地蹲坐在堆叠的碎瓷砖上。

    潮红的眼中全然是神经质的恐慌、厌倦、崩溃。

    “哗啦——”

    浴室的锁被人砸坏了,门陡然被推开。

    青年轻轻抬头看过去。

    来人一身雪白干净的衣衫,乌黑的短发利落漂亮,焦急的面容替代了总是八方不动的冷淡稳重。

    是左季明。

    周眠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水,并随着刺痛的眼睑慢慢往下落。

    哗哗的水声被止住了。

    雾气逃窜一般地离开了这狭小诡谲的浴室。

    赤.裸佝偻、满身伤痕的青年被人轻轻抱住,有人轻轻贴着他的脸颊,用发抖的声音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眠眠别怕。”

    整个房子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周眠颤抖地往身后男人的怀里缩了缩,他不停地摩挲两边的手臂,慢慢的开始变成用力的抠挖。

    他哑着嗓子道:“季、季明哥。”

    手指向不远处被砸烂的只余下一颗漂亮头颅的神像,青年开始急迫、惊恐地喃喃:“我明明扔了它的。”

    “那天晚上,我把它装进塑料袋,下楼把它扔进垃圾桶里了。”

    青年又开始浑身发抖,克制不住的语气逐渐变得暴戾。

    左季明紧紧握住他开始疯狂挥动的手,十指相扣。

    男人的声音也有些细微的颤抖,他压着嗓子,哑声道:“眠眠,你记错了。”

    周眠一瞬间如木头一般地动了动眼睛,殷红如鬼的嘴唇开合:“......我记错了?”

    左季明将青年湿漉漉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毫不顾忌青年身上脏污的血液,喑哑道:“那天晚上,是你亲手把它带回来的。”

    “你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即使在喝水,也一直紧紧握着那尊神像不肯松手......后来我看到你把它带回房间,那段时间你去哪里都一直把它带着。”

    左季明轻轻拍着青年瑟缩的脊背,低声道:“最后,我是在浴室里看到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