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 第5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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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听到耳畔有宫人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宫殿门口当值的几位宫人、内侍似是被什么异景吸引住了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神启帝治下刻薄寡恩,手段严苛,宫中侍人俱都十分提心吊胆,深怕出了纰漏,此时这般异动,自然不大对劲儿。 就在这时,涂妃说道: “皇上,妾闻到了浩然正气的味道。”她说话时,一张娇媚的面容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七百年前,以儒道为首的张辅臣等,曾是妖邪克星,通身浩然正气不知杀了多少妖邪,所以妖族对儒家又恨且畏。 涂妃身为天妖狐族,对于儒家一脉的力量的怨恨早就深入了骨子里。 她话音一落,神启帝耳中便听到清脆的鸟鸣。 ‘呼——’一股清风刮入殿中,伴随着鸟儿的长吟,一只巴掌大的纸鹤拖拽着长长的金光,振动双翅,直扑神启帝的方向而来。 那纸鸟周身环绕金光,与空气相摩擦,化为金粉,冷不妨看过去,便如挟了火光直冲而来。 神启帝自己为人阴狠,便以己度人,当即脑海之中生出一个念头:柳并舟欲谋害自己性命!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自己退位,再也没有真龙护体,纵使面前的是个巴掌大的纸鸟,但他依旧吓得面无人色,身体‘腾’的跳起,试图后退。 他动作敏捷,身后的涂妃竟然都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撞,两人摔滚落地。 “护驾!护驾!” 神启帝顾不得摔倒,伸手连声大喊。 一旁的冯振眼见不好,即刻上前,还未出手,只见那纸鸟在离神启帝约两步之遥时停定。 ‘轰!’ 鸟身之上的金芒化为火光,柳并舟的影子出现在神启帝的面前,双手交叠,冲着皇帝作揖。 “皇上,如今大庆危在旦夕,‘河神’之患未平,如今再度重临……” 神启帝的手按在了胸口,被他压在身下的涂妃此时敏锐的察觉到他胸膛之中传来‘砰砰、砰砰’的凌乱撞击声。 他的心跳太过急促,且有些不大对劲儿。 以妖族非凡的听力,她似是听到了神启帝的胸膛之下,似是隐藏了两道心声。 ‘砰砰砰砰砰——’一道胡乱的跳动,既快且急。 ‘砰——砰——砰——’而另一道不疾不徐,仿佛极有节奏,与之相应。 这种情况颇为古怪,涂妃以往从未察觉。 就在这两道心跳声响起的刹那,她感应到四周灵气的异变,大殿之中,四周的光线扭曲,陈太微清瘦颀长的身影从那扭曲的光影之中走出,出现在众人眼前。 涂妃见此情景,目光闪了闪,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某种秘密,她并没有出声,而是暗暗决定之后便将这一情况告知族中狐王,狐王自会查个分明。 陈太微一入殿中,便见神启帝摔躲在长榻之后,如临大敌。 殿内弥漫着金光,儒家的浩然正气冲散了宫殿之中若隐似无的妖狐之气。 柳并舟的身影如水中倒影,出现在半空之中,双手交叠,躬身面向神启帝。 “……”陈太微身上冷凝的气息一滞,接着啼笑皆非。 七百年前,四哥何等英雄、何等豪杰,谁能想到,七百年后,他的后代血脉之中竟会出了如此一个草包皇帝? 他眼波流转之间,目光里露出讥讽,接着双臂往胸前一抱,站在一侧看戏。 “国师,救朕——”神启帝一见他来,如看到救星。 但下一刻,他想像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柳并舟看向神启帝,接着道: “此乃大庆危急存亡之时,面对这样的局面,我认为……” 他提出了三点建议。 一、他认为先前镇魔司抓捕的妖蛊者并非完全妖邪,极有可能只是暂时受了妖蛊的影响,神智受了蒙蔽。 他们妖气侵入肺腑,做出了伤人之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很大的机率恢复正常,神启帝贸然大量杀人,有伤天和。 被斩者含冤枉死,心藏怨气,死后不甘,可能怨气会作祟,为大庆带来危机。 因此他建议神启帝网开一面,停止杀人的举动,以观察后续。 若这些人逐渐恢复清醒,希望神启帝释放无辜者,使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若这些人仍受妖气影响,则继续关押。 二、‘河神’将会在七月十五日到来,那一天是传闻之中鬼门大开的日子,阴气最盛。 ‘河神’本乃妖邪,阴气对‘他’来说如虎添翼,到时一旦进入神都城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想请神启帝主持祭祀之仪,请出小皇帝,借护国神龙之力,一并守护神都城。 而第三点,也是柳并舟今日前往皇城的主因。 ‘河神’来势汹汹,其势极难挡,为免造成无辜的伤亡,他希望皇帝出面,借镇魔司、刑狱司,以及城中五城兵马司的力量,将城内大部分的百姓迁走。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此时的人讲究落地生根,许多人祖祖辈辈皆居神都,身家性命都在此地生活,且普通人未经教化,思想固执,天性之中存在侥幸心理,恐怕认为事情如此之大,必有朝廷会出面解决。 因此若好声好气呼吁,大部分人未必会走,但如果朝廷出面,强迫众人迁移,此事便容易许多,八天时间必能避免不少的伤亡,也能减轻柳并舟的压力。 他提出这三点之后,等着神启帝的回复。 先前还胆颤心惊,以为他强闯宫城欲行不轨之事的神启帝回悟过神,听他说完,见自己摔落在地,满身狼狈。 周围有宫人、有冯振、有涂妃、陈太微等人,自己先前大呼小叫,丑态毕出,全无帝王威仪。 神启帝心中大恨,眼中杀机闪烁,怒声道: “大胆柳并舟,你是不是仗着异术在身,便强闯宫门,肆意妄为?” 他厉声喝斥: “你不过南昭一老儒,既无功名在身,对国亦未有功勋,以为修成大儒,便不将大庆、不将朕放在眼里!这是死罪!” ‘嗤。’ 陈太微看足了全程,突然发出笑声。 偌大殿中原本静得落针可闻,宫人、内侍见神启帝发怒,俱都瑟瑟发抖,低垂下头不敢出声。 年轻的国师这一声笑落入众人耳中,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当值的宫人、内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神启帝备感羞耻,心中杀意更盛。 他此时不止是对柳并舟生出杀意,更对陈太微恨入骨子里。 “大胆陈太微……” “子厚,何必呢?”陈太微并没有将神启帝的愤怒放在眼中,他只是偏头看向已经年迈的柳并舟,借着他的脸,想到了当年那位与他有短暂交集的张饶之。 那倒是一个人物,聪明、儒雅,且身上有读书人少有的果决,倒与他记忆中的张辅臣颇有几分相似。 当年他得知张饶之是张辅臣的后代血脉,心生兴趣与此人交往,也结下了一段渊源。 可惜他也明白,自己的寻找,可能只是如镜花水月,他所见的人纵使与当年的故人有交集,可往事已经无法追忆。 他只是还无法真正放下过去,试图借着这些事,寻找七百年前的那些美好回忆而已。 张饶之再好,可他也不是张辅臣。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是徒劳无功,他没有再与张饶之深交,只是见过两回面,也愿意卖他一个人情。 因为这一段渊源,他对柳并舟的印象很好,纵使在柳并舟心中,也许两人的立场并不相同,但陈太微从没有对他恶言相向,甚至一直都彬彬有礼,仿佛旧友、故人。 “你忠心爱天下,苦口婆心说了那样多,可面对一滩扶不起的烂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些疑惑的道: “你如此聪明,应该明白人性本恶的道理,身为皇帝,经历过权利的熏染,更是集人性之恶于一身……” “大胆陈太微!”神启帝恼羞成怒,用力捶打胸口,发出‘砰砰’之声: “你不要以为朕拿你没有办法。” 他贪生怕死,但捶打这两下却用力至极。 每打一下,胸腔都发出回响,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打的是自己,但打第一下时,陈太微的身体却如遭重击,狠狠晃荡,甚至出现了残影。 神启帝的拳头第二下落到胸口处时,陈太微的身体如同水中投影,被一颗石子打碎。 他的肉身化为齑粉散落开,露出一副白骨架立于原地! 恐怖的阴煞之气散逸开,殿内点着的烛光受这煞气一冲,火光竟都矮了半截。 火苗由明黄转为暗绿,大殿之中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啊!” 涂妃被这煞气冲击,竟险些现出原形。 长尾自她裙下钻出,差点儿绕上了神启帝的身体。 她惊得花容失色,连忙按压裙摆,控制内息。 殿中后方的墙壁上,数根长尾垂映于后方、殿顶,幸亏所有人都被陈太微吸引,仿佛没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她惊恐交加,缩身躲进神启帝的阴影里,小口喘息。 那骷髅受这重击,似是疼痛至极,脊椎骨弯曲,脑袋垂落了下去。 骨骼碰撞间发出‘喀喀’声响,但‘他’下颌张合,发出‘嚯嚯’的古怪笑声。 冯振瞳孔急缩,想起上次见到国师身上鬼怪幻影,想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任谁都没有料到,备受神启帝尊崇的国师竟会是妖鬼化身! 但他忠心耿耿,明知陈太微危险,也并不闪避,反倒见神启帝畏惧,很是果敢站到了神启帝的面前,大喊着: “护驾!” 镇魔司的几名吓得魂不附体的内侍勉强起身,颤抖着站到了神启帝身侧。 ‘嗤。’ 骷髅嘴一张一合,发出冷笑。 “堂堂一国之君,其勇武、胆气竟比不过几个内侍。” ‘他’转过头,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眶‘看’向了柳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