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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病的日常生活[无限] 第76节

    郁久霏思索一会儿,问楼十一:“楼十一,虽然我提出要用反间计,可是我没有这份经验,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楼十一不解:“没有使用反间计的经验?”

    “嗯,就算我在精神病院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我跟大家都是顶顶要好的朋友,用不到这种计策,偶尔想逃跑出去,更用不上所谓的反间计,没必要。”郁久霏摊手解释。

    “为什么没必要呢?反间计很好用吧?平时在值班护士跟医生之间稍微使点绊子,还有谁能拦你?”楼十一不能理解郁久霏为什么不用,他自己当年还是人的时候都用过呢。

    等楼十一说完,郁久霏震惊地看着楼十一:“你怎么这么坏啊?他们都是朋友呀,哪里有对自己两个朋友挑拨离间让他们关系破裂的?人可以自私一点,但不能没有道德底线哦。”

    楼十一差点气笑了:“……啊对对对,我就没有道德底线,所以你问一个没道德底线的人怎么用反间计会显得你很高尚吗?”

    迟钝如郁久霏也听出来楼十一不高兴了,用熊爪揉揉脸:“唔……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在这方面可以提出有效建议,不过我说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对不起,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合作愉快。”

    “……”楼十一欲言又止,疲惫地问,“你怎么连自己都说不是好人了?”

    如果郁久霏这样的圣母病晚期都不是好人,那世界上都没有好人了。

    谁知郁久霏听到这个问题居然沉默了,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答,就在楼十一以为郁久霏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听见郁久霏在黑暗中说:“不是好人,所以才试图做很多事情来掩盖自己的恶意吧。”

    一瞬间,楼十一忽然想起了极度冷静下的郁久霏,她漠视一切生命,没有道德底线,律法规则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些利益问题,遵循与否,只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利。

    从本性上看,郁久霏跟沈西聆镜子里的冷漠居然毫无区别。

    还有曾经郁久霏出院时的理由,医生检测说她可以控制了自己的行为才出院的,毕竟圣母病不算什么严重的精神疾病,能控制的基本都可以出院。

    楼十一不是没在精神病院中见过类似的病人,他们年轻时候被家人送进医院,年纪大之后往往不会再选择出院,有些人是无法离开精神病院了,有些则是区分不了病症的真实与虚幻。

    郁久霏就像是这种病人的升级版,她困在精神疾病中,看似控制了疾病,其实只将冲动压回心底,很多精神病人都会用这种手段来暂时摆脱精神病院的治疗。

    成功的就出院过上另外一种“普通”的生活,没成功的就被盯得更紧。

    面对这样的郁久霏,楼十一自问:她算好人吗?圣母地去拯救所有人,对她而言算什么?

    许久没听见楼十一回答,郁久霏笑起来,摸摸手腕上的链子:“楼十一,你被我吓住了?”

    “没有,只是在想,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计划。”楼十一淡淡反驳,没有让郁久霏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意思,反正他们没熟悉到那种程度,简单的了解对彼此来说刚刚好。

    “哦?那你想清楚了?”郁久霏听出来楼十一的意思,顺口揭过原来的话题,回到售票员身上。

    楼十一沉思半晌,说:“还是得知道文忆知道了什么,不然随便切入的话,容易被发现端倪,他们守在这里这么久,还自愿死去守护秘密,能力不会差,我有个建议,你先回去找自私给假人加个保护的功能,然后你让假人跟在你身后一块进去。”

    这个建议十分简单明了,郁久霏当即明白楼十一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无辜地进去看到售票员发疯,然后对她进行关怀?”

    两人的想法在这种时候还是比较有默契的,楼十一应道:“对,想要套话,你出现的时机很重要,而且,你不是想当售票员救世主吗?他们这样的人,救一次可能无视你,就两次可能怀疑你,救三次就可能稍微相信你,不能浪费任何一个当救世主的机会。”

    郁久霏缓缓点头,认同了楼十一的办法:“靠谱,楼十一你果然是我最好的伙伴,英雄所见略同。”

    虽然被夸了,但楼十一并不觉得开心:“……我不是很想跟你所见略同,我没有,别瞎说,你是精神病院优秀毕业生,我可不是,我是正经人。”

    “你确定吗楼十一?”郁久霏迟疑了下问。

    楼十一顿了顿,他想起来他好像也是精神病院出来的,于是字正腔圆地回了郁久霏一个字:“滚。”

    郁久霏笑嘻嘻地点头,起身回去找自私,麻溜地带着楼十一滚。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候车大厅更冷了,之前整个火车站都供暖,郁久霏穿着一身毛茸茸还不觉得冷,跑来跑去甚至觉得有些热,现在穿过候车大厅却觉得呼气都带冰碴子。

    搓着手跑到关着门的医务室,郁久霏敲三下门,等自私来开门后猛地冲进去取暖:“冻死宝宝了冻死宝宝了……”

    自私跟楼十一都不会感觉到冷,之前沈西聆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衣服,从旅馆客房出来后身上多了件白大褂,当时郁久霏以为他要见导演所以换了boss专属衣服。

    是以现在自私身上也是休闲装配白大褂,戴着金丝边无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像悬疑故事里那些变态连环杀手医生,单薄的衣服在雪地里看着就觉得冷。

    “你怎么回来了?不顺利吗?”自私关上门,回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他之前关门是怕石统冻死了,还以为今晚郁久霏不会回来了呢。

    郁久霏在暖气片旁边慢慢活动关节,顺便将刚才的事说给自私听:“……就是这样,我跟楼十一想让你帮忙给假人加个保护功能,免得我等会儿一进澡房就直接gg。”

    自私偏头看向郁久霏:“保护功能一直都有,但我提醒你,假人既然能被打死,说明售票员是下了死手的,假人不一定能完全护你周全。”

    听完,郁久霏动作停下,犹豫着问:“你的意思是……假人能保护我,但不能保证售票员发疯,让我缺胳膊少腿的?”

    “差不多,要是她再疯一点,一口气杀你跟假人也不是什么问题,我的建议是,你让善良陪你一起过去。”自私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啥?”郁久霏更不明白了,“你们不是一次就一个人出来吗?怎么让善良陪我去啊?”

    自私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青铜镜框的镜子递给郁久霏:“我复制了暂时可以存放善良的镜子,沈西聆已经同意了,但是你记住,镜子是一次性用品,毕竟不是本体,如果镜子碎了,你一定要回来,善良也会再镜子碎裂的瞬间回到我这边。”

    郁久霏小心翼翼地接过青铜镜子,端详了一下,发现这面镜子跟金框的沈西聆和银框的自私一样,只是镜框的材质变了。

    看完镜子背面的花纹,郁久霏忽然问:“自私先生,你是白银,一号是黄金,善良是青铜,那冷漠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自私直接说:“冷漠是透明的水晶,只有他不是金属,不过,他的能力是真实,自然是要最透明的东西当镜框。”

    闻言,郁久霏轻轻在镜子背面敲了一下:“真实……按照我对游戏的理解,能力为真实的话,就是打破幻境、揭破谎言的意思,也就是说,在冷漠能力之下,没人能说谎是吗?”

    就像之前沈西聆说过的副本《三分谎言》,冷漠的能力在那个副本简直跟bug一样,无论多少谎言都没有用,因为他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内容。

    自私点点头:“对,冷漠的能力在副本里非常好用,算你走运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想起来……这个副本,我们知道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会不会有人散布了假消息、布置了假线索才导致我们如此被动?”郁久霏说着,举起镜子,镜面照出她有些疲惫却看不出情绪的脸。

    “都大雪后第三天了,你才怀疑这个,会不会有些来不及啊?”自私嗤笑一声,戏谑地反问。

    郁久霏放下镜子,笑起来:“来得及,因为没人说假的就不能通关呀,我需要逃跑的时候,也从不说真话。”

    自私沉默一会儿:“那你很自豪哦?”

    见自私这么问,郁久霏歪歪头:“我当然自豪啦,我可是能带着病友勇闯天涯的最强越狱者,小小火车站,根本拦不住我!”

    说完,郁久霏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医务室,然后在候车大厅再一次冻成狗,跺着脚准备去澡房呢,就看到了站在吴明峎尸体旁边的乘务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档案室下来了。

    郁久霏跟跳政委舞似的跑过去,活像个奇形种:“嗨亲爱的!需要帮忙吗?”

    乘务员看到一个期扭八拐状似旋转上天撞过来的奇特怪物,差点吓得摔吴明峎尸体上,好歹撑住了:“你有病啊——在人家坟头蹦迪呢你!”

    被冻得疯狂抖动的郁久霏撅起嘴:“你这鬼好没礼貌啊。”

    礼貌:你乘务员吗?

    第89章 治疗第八十九步

    乘务员阴沉沉地瞪着郁久霏,恨不得当场动手把她撕了。

    “等等,你不会想跟我动手吧?”郁久霏看见乘务员的眼神,吓得都不跳了,往后退一步,手揣进兜里捏着青铜镜子。

    面对疯疯癫癫的郁久霏,没人能保持平和,乘务员露出尖利的牙齿:“你怎么不去死啊……只会坏事!”

    郁久霏皱起眉头,认真辩论:“坏事跟去死之间没有必然联系,除非去死等于在坏事,按照你的逻辑,应该是说我去死的话会坏事,那我就不能死了,会努力活着。”

    听着郁久霏这奇妙的发言,楼十一差点没憋住笑,其实郁久霏未必不懂对方的意思,可每当她发现自己遇见危险的时候,就开始胡言乱语,试图把对方的思维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方。

    果然,乘务员忍不住了,一副cpu过载的模样:“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的计划居然让你一个废物给破坏了,就不该留你到今天!”

    话还没说完,乘务员直接举起漆黑带点血红的双手冲着郁久霏的脖子去。

    郁久霏条件反射地用青铜镜子挡在自己的脖子前面,刚好拦住对方的手:“欸欸欸,有话好好说,咋说不过还动手的?你也说了,我是废物,废物都能破坏你们的计划,那你们的计划岂不是本身就废物都不如?那被破坏了怎么能怪我呢?”

    “……”乘务员愣了一下,居然觉得郁久霏好像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又有哪里不对。

    见乘务员发愣,郁久霏赶紧又往后退一点,跟她说:“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其实我觉得你作为一个强大的鬼魂,你有很多选择,人活着嘛,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

    乘务员僵硬地把手放下,犹疑地盯了郁久霏一会儿:“你什么意思?”

    郁久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冲对方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都等这么多天了,计划中断,不如多给我两天时间?我们节目的目的很简单,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有问题的人给解决了,你只需要暂时装聋作哑几天,什么结果你都不愧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说得太隐晦,乘务员迟钝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只是想拖延时间吧?”

    “哎呀你这人怎么就转不过脑筋来呢!”郁久霏直跺脚,又气又冷的,“我给你捋一捋啊,首先,你来这干嘛来了?”

    “……处理他。”乘务员看郁久霏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便指着地上的尸体回答。

    郁久霏挑起眉,没想到对方还真回答了,因为断暖气,候车大厅也没开灯,一片黑暗,很好地将她的微笑隐藏起来:“这样啊,那你又为什么要处理吴明峎的尸体呢?”

    问题太多,乘务员不耐烦了:“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他这样的存在,怎么可以继续留在火车站里?等着别人来查吗?”

    为了不完全惹怒乘务员,郁久霏耐心地说:“先别生气别生气,俗话说得好,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回想一下,你是因为什么才一直被困在火车站不能走的?是不是只要这个胁迫你的问题不存在了,你就自由了?”

    没有人可以不为自由而心动,尤其是见过自由什么样的人。

    乘务员更迟疑了,她直接说:“不可能,你们只是来拍节目的嘉宾,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如果是正常的节目组当然解决不了,可他们不正常啊,剧情出现了,就一定可以有不同的走向,别的玩家来通关,肯定不管如何以通关为主。

    郁久霏不一样,她来通关,却也舍不得让npc和玩家受苦,所以她一定会找出真相、抓住凶手,眼看happy ending就在眼前,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可以解决的乘务员小姐,其实无论如何,小姐你都不亏,你想啊,其实无论你怎么做,都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处理了一切,保住火车站的秘密,日后你继续守着,要么你没动手,我们要是把真相暴露出来,那些难道还能继续胁迫你们吗?”郁久霏轻声诱惑。

    之前乘务员在档案室里就说过他们留下来,主要是怕幕后主使会对他们的家人动手,所以要盯着,现在郁久霏等于告诉他们另外一个可能性——只要幕后主使全死了,就没人能威胁到他们家人的安全。

    普通人的思维很简单,受到无法反抗的胁迫就妥协,重点在于自己没有反抗能力,当有反抗能力的时候,谁不是直接斩草除根的?

    乘务员等鬼魂也一样,他们没有能力在整条地下黑市产业链前面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就必须听话。

    见乘务员陷入沉思,郁久霏继续往上加筹码:“你看,左右你也说我们肯定查不出结果,那你是否掺和,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呀,但要是真查出来了,就是一个光明的未来,赌一把,输了不亏,赢了暴富,小姐你仔细考虑考虑?”

    诱惑之下,乘务员其实很心动:“凭你?”

    “不是凭我,是凭这些用命换真相的受害者。”郁久霏抬手示意乘务员去看地上的吴明峎。

    乘务员充血的眼睛凸出,她脸上的青筋浮现:“他只带了一个u盘,光凭一个u盘能证明什么?”

    从这话中的意思,郁久霏就大概知道为什么乘务员会被选中成为死亡的祭品,她平静地说:“证明他背后有人,一个私立医院的账本,是谁都能拿到的?就像火车站的账本,我至今还没能去看呢。”

    吴明峎的死,不在于他带了什么东西、死得值不值,而是一个信号,昭示有人要处理这条产业链了,或许是抢、或许是毁掉、或许是替代,总之,有人动,就得争,一旦争起来,原先的线就一定出问题。

    最差的结果,也是得洗牌一轮,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难得的机会不懂得抓住,脑子都建议去喂丧尸。

    当然,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文忆找来的势力还是文忆本人,可以造成的影响天差地别。

    就算最后无法拿到火车票,郁久霏都不会提到文忆的名字,她是这个副本里唯一一个可以利用的npc,就像上一个副本中的丧尸一号一样,是游戏副本留的活眼,不能动。

    乘务员逐渐意识到了郁久霏说的关键所在,一点点心动慢慢变成冲动:“你说的……真有可能?”

    郁久霏凝视对方半晌,说:“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你自己刚才说过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查到任何消息,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包括档案中所有可以通过交互与错位看出来不对劲的数据,我只是提出有成功的可能性,但不能保证 一定能在两天内查出真相,你也知道,节目组可能只留到大雪后第五天,时间不多了。”

    这倒不是郁久霏担心吹牛吹破了回头被针对,而是实话,原本五天时间好像很多,现在忽然就来到了大雪后第三天,可郁久霏还是没找到关键性证据,即使文忆丢了吴明峎与石统出来,问题依旧没解决。

    换句话说,这份证据,不是售票员露出端倪,就是乘务员亲口说出来。

    可令郁久霏没想到的是,乘务员在沉默后,无奈告知:“如果你们还有三天就走,那应该是查不出任何结果了。”

    “为什么?”郁久霏愣了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