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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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延冷扫陈澜闭嘴。 温夏凝思后摇头:“温家常年?征战沙场,若有仇家,那合该是全燕国的仇家。” 戚延也?知问不出答案,温夏常年?深居后宫,如今刺客冲着她来,若说是他的仇家更不为过。 殿上沉寂一瞬,只听?戚延低沉的嗓音:“皇后身体?如何?” 温夏敛眉:“臣妾已无大碍,多谢皇上。” 她说着已无大碍,却还是忍不住一声轻咳,掩住了绣帕。 “那便五日后启程回京。” 温夏一愣,眼睫微微颤动,明明已经豁出去逆来顺受,明明听?懂了他这?句话,却还是觉得?心不甘,很委屈。 她装着糊涂:“那臣妾为皇上打点行装,恭送皇上。” “朕是说,皇后随行回京。”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行宫刺客尚未查明原委,既是燕国人,那与燕的休战也?不必再议。” 陈澜解释道,燕国使者不日入京,五日后启程也?是需要回去处理国事。 温夏倒是想反驳,他懒散坐在龙椅上斗蛐蛐的时候,有想过几回国事? 殿中余下无声的静谧,她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可依旧还是抹不平心间这?股难过得?想掉泪,想骂人的冲动。 她没有骂过人,但温言软语她会。 “可臣妾惶恐,臣妾是因病来行宫休养的,如今风寒并未彻底痊愈。” 殿中寂静无声,一瞬后戚延道:“你因为什么?来的自己不清楚?”他严冷的声音含着愠色。这?愠色也?不是因为温夏,是因为他自己。 这?两日,梁鹤鸣要戚延来探望温夏,他都忍着不来。 对于她姓温,对于温立璋,他并没有放下。 可他明知道她根本?什么?错都没有。 习武之人,讲究宁心静气。 这?两日戚延经脉间气息混乱,夜间练一套剑法时一直不得?破局,且脉力相撞伤了自己,被云匿传了内力才一时稳住。 他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他后宫妃嫔之一罢了。 便跨过她姓温这?个坎,让她在后宫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即便这?般想时,有矛盾的声音告诉他并不对。 她也?许并不是他后宫妃嫔之一,她是结发之妻,是幼时他一眼定下的太子?妃。是唯一一个曾以天真无邪全力护他,陪他跪过、陪他淋过雨的人。 殿中宫人在他这?愠怒声中皆无声跪下去,屏息埋下头。 唯有温夏静立殿上,她面容带着病倦的白,一双杏眼泫然?盈泪,那眼眶在那一声后便红了,无声的委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凝望他,越来越红的眼眶就好?似在怨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发怒。 戚延被这?双眼瞧得?心间淤堵,道:“你有一个两年?前走失的兄长,朕已下令举国为你寻找兄长下落,也?是赏温斯立之功。” 可温夏没有回应,双眼仍有泪盈盈流转。 戚延再看不下去,起身丢下不容置喙的旨意:“五日后启程回京,不容拖延。” 梁鹤鸣练完上元灯会上所得?的拳法秘籍,入殿来找戚延,却见得?戚延满脸韫色,满殿跪着的宫人死死埋着头,便问陈澜缘由。 “你怎么?可以凶人家小姑娘?把她赶出宫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啊。” “那她就一句也?凶不得?了?”戚延坐也?不是,站也?肩痛,起身走至炭火前,“朕声音也?不高,才说一句她就红着眼睛要掉泪。” 梁鹤鸣不能骂,也?说不通戚延:“赶紧回京吧,阿栋擅风月,让他说说皇上你。” 戚延俊美面庞依旧死气沉沉。 梁鹤鸣:“你向?她低个头,哄哄她?” “朕凭什么?要哄她。” “那请她用膳,一起好?好?用膳,不摆皇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好??实?在不行皇上就说臣请她一起用膳,臣在场,借小时候的事给她赔个不是。” 戚延盯着梁鹤鸣:“你是外男。” “……” “你把臣当太监,可以了吗皇上?” 戚延望着那噼噼啪啪的炭火,独自凝神了好?久,终于沉声吩咐陈澜:“朕要金玉珠宝,锦缎华服,女子?所用的胭脂香粉。” 青州之地,能搜罗到的宝物完全抵不上京都,但也?全都是不可挑剔的好?东西了。 一匣匣金钗玉饰,绫罗绸缎送至临凤居。 温夏扫过眼前美物,除了对宝贝本?能的喜欢,也?只是高兴了一眼,便让白蔻收起来。宫人还道,今日晚膳请她去拙政园用膳。 温夏领了旨。 却没觉得?这?恩典多够让人欢喜,他昨日说要她回京便回京,明明是他赶她出宫的,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凶人? 白蔻劝道:“娘娘,太后在信中劝您,若能回京,定要把握机会,为了您也?是为了温家。” 今日早晨,温夏接到太后的飞鸽传书。那日她害怕戚延惩罚温家军,去信给了太后,如今太后也?知青州的来龙去脉,说戚延应是见到她,勾起了儿时旧情。只要戚延愿意回头,那就请她先放下心中芥蒂,一切都等回宫再说。 温夏是知晓不该再拂逆戚延,可心间的委屈却忍不住。 那是她受的苦,从五岁到十七岁,是她的十二年?,无人能替的十二年?。 温夏也?在今日收到虞遥的信。 虞遥不便给她来信,这?一年?间也?只来过这?两回,上一回还是中秋时。 这?一封信上,虞遥提到后宫姐妹都很惦念温夏,戚延自她出宫后,好?像达到了将她赶走的目的,很少再召她们侍寝演戏了。丽嫔如今与众人成了姐妹,不过后宫多了一位阮妃。阮妃二八年?华,有常州第一美人之名,乃常州郡守之女,是去岁十月,戚延出巡常州时带回宫的,是如今后宫最得?帝宠之人。 虞遥也?不知道阮妃的侍寝与她们是不是一样,只说阮妃自持圣宠,被太后责罚过,却被戚延护下。 如今再听?这?些后宫之事,青州的宁静都似在慢慢离温夏退去,令她心中的不舍更浓烈起来。 傍晚,如约去赴晚膳。 温夏着一袭碧绿曳地长裙,一支山茶花簪斜入髻间。略施粉黛,樱唇点了喜欢的口脂,如三月桃花一点嫣粉。 款步行入殿中,才知还有外男,一时以宽袖微掩半面,杏眼无辜凝去戚延身上。 戚延道:“梁鹤鸣,御前闲职,若皇后介意,便不必当他存在。” 虽然?很想反驳戚延,但梁鹤鸣还是闭了嘴,起身朝温夏行礼,却不太敢瞧温夏。即便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觉得?男子?为难一个女子?万分不该,但少时那些事是他们陪戚延做下的,自觉愧对温夏。 温夏自然?不知梁鹤鸣心中所想。 她认得?梁鹤鸣,戚延的帮手。 她为爹爹娘亲种的桃果,梁鹤鸣射了快有半棵树! “臣拜见皇后娘娘,记得?少时,臣跟在当时还是东宫的皇上身后,与娘娘见过数回。” 温夏敛眉,嗓音低低轻轻的:“哦。” 戚延动了筷,并睨着白蔻吩咐:“为皇后布膳。” 他并不清楚温夏所爱的口味。 白蔻净手,恭敬地躬身将桌上几样菜肴夹到温夏碗碟中。 琉璃如意卷,奶汁鲜贝,荷叶珍珠丸。再盛了一碗金丝燕窝,一旁备一杯敬亭绿雪。 上座中,戚延不动声色纳入眸底。 吃的也?太少了。 温夏的吃相极是优雅,葱白指尖轻轻握筷,入口的食物掩袖细咽,一点咀嚼的声音都听?不见,坐态也?端正娴雅。 她吃一口奶汁鲜贝,戚延已经能吃下一整只了,真想亲手喂她多吃一点。 思及此,戚延握筷的手微顿,少年?时,他的确真的喂过她。 那时他不喜欢被关在书房看一堆为君的圣贤书,喜欢躺在东宫那棵杏树下的长榻上。温夏来找他玩,他总爱长臂将她捞到榻上。她似不爱那张榻,嫌硬,每逢自他身边骨碌碌爬起来时,他都忍不住想塞一颗蜜饯给她,看她樱桃小嘴沾着晶莹蜜渍,用指腹给她拭去,听?她一声甜软的“太子?哥哥也?吃”。 她也?许并不再记得?五岁的事情,可那时他十二岁,记忆深刻久远许多。 梁鹤鸣在说少时不懂事,有伤过她之处还请海涵。 戚延忽然?不明白了,他把对温立璋的恨加诸在她身上,到底是不应该还是可以了? 梁鹤鸣说完,直接抱一坛酒敬向?温夏:“皇后随意,臣这?杯敬您,臣干了。” 温夏无声任他喝完。 梁鹤鸣打了个酒嗝道:“皇后娘娘,您表个态啊?” “嗯,是有这?回事。” “臣是说,您原……” “原没原谅”咽在梁鹤鸣醉意间,他话未说完便已倒下。 温夏朝戚延起身:“臣妾谢过皇上赐膳,天色已晚,臣妾先回宫了。” 她扶身行礼,转身款步离去。 戚延握了握杯中盏,满桌佳肴并不是他所喜的菜式,今日皆是为她而设,但她却并不曾吃几口,只是吃过燕窝,饮过些杯中茶。 他眸光落在那杯茶水上,精致的白玉盏中盛着上等的敬亭绿雪,浅绿色茶汤随着梁鹤鸣的打盹浅浅漾动。玉盏边沿,残着一抹桃花色的娇红。 而戚延没宠幸过任一妃嫔,他头一回知道,女子?的口脂原来会掉色。 第28章 时?间匆匆而过, 眼见明日便要离开青州行宫,温夏风寒也已痊愈, 多日?不曾去过后山温泉,打点好行宫一切行装后,便想趁这傍晚的清净,来泡上最后一回。 青州行宫虽远比不过旁的几座行宫,可这地势奇妙,山泉干净滚烫,温夏很喜欢这座临山的温泉。 宫墙之内, 温泉池四面又以帷纱遮掩,不怕凉风袭来受寒。 清泉池中?,袅袅水雾腾升, 温夏阖上眼睫靠着玉砌台阶,伏着岸边玉枕小小打盹。因着她爱在?池中?午睡, 宫人便特意在池中制了拦腰的软绳,不至于令她在?睡着后浮于水面。 岸上宫人挽起她长长乌发?轻柔梳洗, 连夜的疲累与防御,温夏此刻睡得很沉。宫人未打扰,只将乌发?以长巾吸去水,又以浸满香泽的软滑云缎护顺一头青丝,动作很轻。 冒出青墙的树枝高?高?耸立,浅橘色的晚霞一寸寸自枝头淡去, 微风里轻晃的帷纱上, 也淡退了霞光的影子。一头湿润青丝都已被岸上碳炉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