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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宠姝色 第45节

    蔚姝:……

    她转身捏了捏云芝的?脸颊,笑道?:“你?别打趣我了,我昨晚才知道?,蔚家与国公府的?事都是温九做的?,若不是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谋害我的?还有长公主。”

    云芝怔住,错愕的?瞪了眼双眼:“真?的??!”

    蔚姝点头:“就是他将蔚昌禾做的?事传到东厂,又查出长公主篡改圣旨一事,将消息传递给?东厂,是以,国公府才会遭遇此难。”

    “温九也太厉害了!”云芝惊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小姐,当初咱们救下温九,还真?救对人了!”

    “对了,奴婢还有一事告诉小姐。”

    云芝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今日午时,潘督史带领锦衣卫押着季氏一门的?人去了长安街的?刑场执斩刑。”她看了眼更漏,续道?:“午时二刻了,应该已经执行完了。”

    蔚姝垂下羽睫,长公主或许到死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还有一事呢。”云芝爬到蔚姝耳边低低的?说?:“奴婢听宫里面的?人都在传,国公候被东厂的?人拉到马场,被五马分尸了。”

    蔚姝头皮瞬间一麻,恐惧感?沿着脊背往上直窜,连带着手脚都是冰冷的?,这?等?残忍的?杀人手法,也只有谢狗能做得出来,若是哪一日她的?血对皇帝无用了,那谢狗便会无所顾忌的?要磋磨她了?

    想到日后要遭遇谢狗各种难以想象的?折磨,蔚姝便觉得浑身发冷,脚底发软,她转头看向殿外,明艳的?天空落在她眼中,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沉沉的?云。

    蔚姝午膳只吃了一碗清淡的?粥便没了胃口,脑子?里都是谢狗如何折磨死她的?各种阴毒的?招数,不多时后背都冒起一层冷汗。

    她让云芝拿一块白布与棉絮过来,扎了一个小人。

    云芝好奇的?眨了眨眼:“小姐要做什么?”

    “扎小人。”

    蔚姝提笔在小人背后写了‘谢秉安’三个字,又在小人脸上画了一个哭丧的?表情,云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反复观看在小姐手中晃荡的?小人,惊呼道?:“这?是掌印?”

    蔚姝点头:“对。”

    站在殿外的?李酉:……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眼角的?余光里忽然出现一抹藏蓝色的?衣角,登时绷紧身子?骨,大气不敢出一声。

    谢秉安问:“娘娘何时醒的??”

    李酉回道?:“午时刚醒。”

    殿内传出蔚姝愤愤的?声音:“狗奸宦,你?要是敢用阴毒的?招数折磨我,我就天天诅咒你?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绊倒,磕死你?最好!”

    骂完尤不解气,又对着小人打了两下,看着小人哭丧着脸在手中摇摆,蔚姝心?中的?怨气总算消下去一些。

    谢秉安:……

    李酉:……

    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主子?的?神色,主子?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可越是如此,李酉就越为娘娘捏一把汗,就算主子?再宠着娘娘,可这?扎小人诅咒的?事乃宫中大忌,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而且娘娘诅咒的?还是主子?。

    看着主子?走进寝殿,李酉不由的?紧张起来。

    “娘娘。”

    清冷的?嗓音在殿内响起,莫名的?,有一种从深渊中漫出来的?阴气,像是千丝万缕的?蚕丝,一根根的?顺着蔚姝的?肌肤毛孔渗入,阴气直至心?口。

    她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抬头见是温九,那种阴冷的?感?觉便了淡下去。

    想到温九为她做的?事,想到他现在残缺的?身子?,蔚姝便觉得面对他时都有些愧疚,觉得欠了他太多太多,多到她用余生都还不完。

    谢秉安走到她身前,看着她手中的?小人,伸手拿在手中,小人背面写着‘谢秉安’三个字,正面画着一副哭丧脸的?表情。

    想到蔚姝方才骂的?话,谢秉安不禁皱了皱眉。

    看来小姑娘恨急了他,恨到用扎小人诅咒他来发泄怨气。

    蔚姝仰头笑看着温九:“怎么样,我做的?小人好不好?”

    谢秉安垂着眸,薄唇轻抿,未置一语。

    蔚姝仰着小脸看他,秀眉轻蹙:“温九,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谁惹着你?了?”

    昨晚还好好的?,怎地今日又与当初刚相?识时的?冷漠模样一样了?

    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豁然起身问道?:“难道?是承乾宫的?廉公公为难你?了?还是他发现我们用狗血冒充的?事了?那陛下是不是也知晓了?”

    若真?是这?样,那整个乐明宫都完了。

    谢秉安:……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娘娘多虑了。”

    谢秉安把玩着小人,掀了眼皮看蔚姝,见她松了一口气,又续道?:“我只是在想三日后我们要去寒清寺祈福的?事。”

    蔚姝“哦”了一声,又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去寒清寺祈福?我们?!”

    她眨了眨眼,潋滟的?眸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谢秉安道?:“方才我从承乾宫回来,听到廉公公说?三日后陛下要与宫中的?几位嫔妃去寒清寺为裴氏皇族祈福,娘娘身为陛下的?药引子?,自是要跟着去的?。”

    蔚姝抿了抿唇,问道?:“那这?三日该怎么办?”

    谢秉安扫了眼她攥在一起的?柔夷,眸中的?寒气散去了些许:“交给?我便好。”

    蔚姝笑弯了眼睛。

    去寒清寺要与皇帝同行,一想到皇帝的?凶残,就让她觉得浑身发怵,但知道?有温九陪着,那种恐惧竟莫名的?被温九带给?她的?安心?所驱散。

    蔚姝看着温九把玩在手中的?小人,以为他也喜欢,便大方的?说?道?:“温九,这?小人你?若喜欢我便送你?了,我再去做一个,你?陪我一起打谢狗。”

    谢秉安:……

    他垂下眸,将小人递给?蔚姝,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必。”

    三日后。

    晨曦的?光刚穿透云层,承乾宫的?廉公公便来乐明宫接她,他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蔚姝来不及将妆奁前匣子?上的?小人收起来,只能快速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廉公公道?:“娘娘,该出发了。”

    蔚姝的?心?跳的?很快,她拢了拢袖子?,颔首道?:“好。”

    她走出寝殿,却不见温九,李酉见她四处查看在找人,低声道?:“娘娘,温九一早起来带着狗去冷宫将它藏起来,以免咱们这?三日不在乐明宫,被有心?人发现我们在欺瞒陛下,待会队伍出发,温九会趁乱混入队伍的?,娘娘莫要担忧。”

    蔚姝轻轻点头,心?中焦急忧虑,生怕温九被人发现。

    走出乐明宫,她看着走在前头的?廉公公,低声问李酉:“廉公公不是陛下跟前的?人吗?怎地亲自来乐明宫红接我?”

    李酉道?:“娘娘是陛下的?药引子?,陛下自是要将娘娘放在首要的?。”

    蔚姝:……

    说?白了,狗皇帝就是怕死。

    去寒清寺的?队伍甚是壮观,最前方明黄//奢华的?马车便是皇帝的?,后面则是一辆华贵的?黑楠木马车,车身上雕画着五爪蟒蛇,蟒蛇的?眼睛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乍一看,就像是两道?染着血色的?眼睛阴森的?盯着在场的?人。

    车辕上坐着的?正是巡监司的?东公公,不用想,马车里坐着的?定?然是谢狗。

    想到被五马分尸的?国公候,蔚姝的?脊背就窜起一股阴森寒意,她跟着李酉正要去属于自己的?马车,岂料皇帝掀开车帘,朝蔚姝够了勾手指:“姝妃,到朕这?来。”

    蔚姝脚步僵住,看向皇帝脸上充满欲//念时,身子?一下绷紧,脸上的?血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难看。

    她、不想跟皇帝共乘一辆马车!

    皇帝的?目光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将蔚姝从头到脚观赏了一遍,最后落在蔚姝露在外面雪白细腻的?脖颈处,发出一声满意的?笑声。

    自从饮了姝妃的?血,他的?手脚便不再痛了,且在慢慢消肿,一想到每日喝的?都是这?等?美人的?血,皇帝便觉得血液中有一头野兽在横冲直撞的?想要找到一个破口,一个可以让他发泄欲///望的?念头。

    李酉焦急的?看向黑楠木的?马车,而东冶的?脸色也几不可微的?变了一下。

    后面的?马车里,往后与丽妃,还有各位嫔妃也掀开车帘看向外面,脸上神色各异,可谓是五彩缤纷。

    “小姐,怎么办呀?”

    云芝急的?出了一头汗。

    蔚姝抿了抿唇,艰难的?挪动步子?朝皇帝的?马车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这?一刻她心?里谁也没有想,唯独只想到了温九一人。

    若是他在就好了。

    可下一瞬她又摒弃掉这?个念头,温九也不过是个内侍罢了,即便他在,又有什么能力对抗皇权,对抗天子??

    偌大的?金殿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身姿纤细娇小的?姝妃身上,宫中无人不知,姝妃是杨岳武的?外孙女,那便是掌印大人的?仇人,她因成?为陛下的?药引子?而保下一命,若再能争得圣宠,怀上龙嗣,便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陛下。”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不多时便出现在蔚姝的?三步之外,正是掌印谢秉安,穿着一袭玄褐色的?衣袍,束腰革带上镶嵌着暗扣,墨冠束发,面上覆着一张鎏金的?黑色面具。

    他看向皇帝:“奴才与姝妃娘娘同乘一辆马车,去寒清寺路途遥远,陛下身子?不虞,需得好好休息。”

    皇帝脸色沉下,五指用力收拢蜷紧。

    当初李道?长算出姝妃的?血可做他的?药引为他治病,谢秉安却执意要姝妃的?性命,只因蔚家犯下重罪,也因她是杨岳武的?外孙女,谢秉安手中权利甚大,姝妃的?生死不是他一个天子?能随时掌控住的?,他便与谢秉安谈下条件,绝不宠幸姝妃,不让她怀龙嗣,只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药引子?。

    如此,便可保姝妃安然无恙。

    皇帝忍下怒气,笑道?:“秉安有心?了。”

    谢秉安的?阻拦让众人心?底都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掌印怕姝妃得了圣宠,有了权势后再与他作对,是以,提前将姝妃争宠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姝妃娘娘,请吧。”

    谢秉安转身看向蔚姝,声音从严实的?面具里透出来,带着低沉的?暗色。

    蔚姝身子?发颤,双腿发麻,她紧抿着唇畔,明澈的?杏眸里氤氲着水雾,也浸着丝毫不遮掩的?恨意,在谢秉安向她靠过来时,蔚姝吓得后退两步,提起裙裾在云芝的?搀扶下噔噔噔的?跑上马车。

    比起跟皇帝坐一辆马车,她宁愿跟谢狗在一起,至少她对谢狗的?恨意是不需要隐藏的?。

    她觉得皇帝就是个无血无心?的?人,自己的?亲妹妹一家被斩,国公候被五马分尸,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马车的?坐榻上铺着绒毯,中间放着小方几,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糕点与果子?,还有一沓厚厚的?文书和几本书卷,马车里充斥着淡淡的?果子?馨香与一种熟悉的?气息。

    她耸了耸鼻尖,想要仔细闻闻这?股熟悉的?气味,身后陡地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娘娘是狗吗?上马车先要熟悉气味吗?”

    蔚姝:……

    她转过身愤愤瞪向慵懒的?倚在车厢门的?谢秉安:“你?才是狗!”

    谢秉安朝她走来,面具下漆黑的?眸透着阴翳的?冷意:“娘娘可知道?辱骂咱家的?下场?”

    他步步紧逼。

    马车不小,却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