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位死者

    「嘿！茉莉，你怎么了？」

    阳光普照，三班四朵花一同坐在游乐园内设的咖啡厅喝饮料，在讨论要先玩哪项设施，此时，细腻闻名的江予樱发觉茉莉的异样。

    她那双璀璨的绿眼根本没聚焦。

    予樱将食指覆在唇上，要其他人先噤声，然后拿起桌上那杯全冰的雪碧往茉莉的脸颊一靠。

    「喝啊！」茉莉倒抽一口气，当予樱开心比出胜利手势时，她看见茉莉她－－在发抖。

    儘管江予樱很爱闹，但还是清楚晓得开玩笑的限度在哪，而她知道如果再闹下去就过头了。

    现在要紧儿的是确定茉莉是否安好如初。

    在三人的视线下，只见茉莉嘟起朱唇，吸了一口伯爵奶茶，缓缓地提出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为什么唯独陶幻幻是特别的？」

    「蛤？」

    眾人不懂她的问题，「一般而言平凡的学生就是平凡，不应该还能赢得称号啊！为何陶幻幻就有？」

    「不就因为她太平凡，平凡到可怕了吗？」艾莉丝搔头说，但心思縝密的徐梓菊却发现癥结，她不禁瞪大双眼，对于未曾怀疑过陶幻幻有不合理之处的自己感到痛心。

    她忍不住喊道：「『传说中的学妹』这称号是从何时开始的？！」

    「什么何时开始的？不就……」江予樱话说到一半，突然「啊！」一声。

    「对不对？」周茉莉幽幽地望着大家，徵同她们的意见似询问：「我们对陶幻幻的记忆只停留在『传说中的学妹』，但其它的记忆却都很模糊，然后模糊我们也是不太在意、不再多想，一昧记着她就是十三班的学妹。」

    江予樱白了一张脸，「茉莉你说陶幻幻是九年十三班的？」

    周茉莉点头。

    「不可能！」江予樱倏地站起，原本坐着的铁椅鏗鏘的往后倒去，过大的噪音惹得其他人的目光全转了过来，但她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说：「我们高中部学生会常跟国中部的学生会干部交流，国中部的学生会长就是九年十三班的，昨天在shopping-mall巧遇他时，我跟他讲你和陶幻幻同间房，他就问陶幻幻是几班的？」

    「除了我们四个外加小御子，根本没人记得陶幻幻！」

    然后她们寂静了一阵子，艾莉丝乾笑：「哈哈！这未免也太玄了吧！别说、别说，先来决定待会儿要玩哪一个设施。」

    艾莉丝是这么打哈哈着，但大家也知道她是在转移焦点，也好，可能真的是大家自己想太多了。

    「我想去一下化妆室。」

    目送周茉莉进洗手间，等她们转移视线后，裙摆飘逸，一位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尾随跟进。

    上完厕所的茉莉正在洗手，清水从水龙头噗噗流下，她将水往上泼，沁凉的水珠弯斜从脸庞菱角划下，带走疲惫与恐惧。

    但当茉莉一抬头，穿着白衬衫、红布裙的少女出现在镜子中。

    「学姐，怎么了？」

    面孔已经不再被遗忘的陶幻幻笑着，脸上的笑容却令茉莉打从心底打起寒颤。

    不知何时，对陶幻幻的恐惧远远高于那位来索命的躯体稀巴烂的女怨灵。

    可能是因为女怨灵也许是自己的幻象，但学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曾和她睡过一晚。

    在周茉莉陷入思考之际，陶幻幻巧巧地拿起橡皮筋，替学姐的肉桂色长发紥成髻子，茉莉回神后惶恐的想拆下。

    幻幻瞇起棕眼，那动作流流露出的肃杀意味使茉莉打消念头，她只得故作镇定地离开厕所。

    大概半分鐘，算准时间差不多的幻幻也走出厕间，毫无犹豫走向咖啡厅最角落的木桌，那里事先坐了两位青年。

    「幻幻，那群女学生打算去玩『一飞冲天』。」啜饮卡布奇诺的阿遥说，一屁股坐在情侣党对面椅子的幻幻大吁一气，揉搓眉心叹息道：「是吗？那死者应该确定是她了－－该死，节骨眼上又给我捅出笼子。」

    少话的哥哥开金口，「幻术破了？」

    幻幻累得只能点头，被施幻术的人可以用更强大的幻术反压，但最简单也最乾脆的方法其实是理解。

    本来哥哥让自己的脸难被记起就是根保险丝，原因就是人类名为「懒惰」的劣根性，印象模糊却又有称号能够确定她的存在，但当她们知道幻幻根本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后，她们「理解」了，哥哥施的幻术也破了，茉莉当然尔能不再遗忘陶幻幻的外表。

    所以说，周茉莉之前道的努力就较容易想起幻幻样貌的论点是错误的，并非棕眼或稀奇款式的蝴蝶发夹帮助她想起，而是茉莉开始產生疑虑，才开始慢慢破解的。

    「真是爱给我平白多增添麻烦！」幻幻紧抿着嘴。

    阿遥只能打哈哈的说：「哈哈！也没办法，这是命运吧！」

    「……命运是吗？」周茉莉会来找哥哥去整容是命运，自己变成这付模样也命运……一切都是天注定。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户外勘察下，阿遥你和哥哥留在这里、以免晒到太阳，我先出去了。」

    椅子都还没坐暖，陶幻幻又站起来，离开前，眼角的馀光瞥见阿遥正撒娇似的将头靠在哥哥的肩，双臂环住爱人的颈项，脸渐渐和哥哥的下巴重叠。

    噁！幻幻急忙转回头，快步走离咖啡厅。她跟着哥哥他们也将近十年，但还是没法习惯同性恋间的亲密举动。

    亲吻、撒娇、拥抱、牵手……甚至他们还几乎每天同床一起睡！

    天，她快吐了！

    正当陶幻幻感觉有东西衝出自己嘴时，她听见了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不是玩刺激型游乐设施的那种尖叫，而是看见什么、打从心底感到恐惧的尖叫。

    她抬起头来，万里无云的天盛开一朵鲜艷的彼岸花，花插在高达五层楼的钢柱边，位置居于「一飞冲天」这项设施。

    虽然早已知道死者是谁，可还是姑且记录一下吧！

    幻幻从随身包拿出牛皮笔记本，在淡蓝虚线上写下娟秀字体。

    死者：徐梓菊

    享龄：十八岁

    死因：长发捲入机械，头皮活生生被扯下，失血过多。

    附註：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