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 08 (完)
08.(end) 「可能是受到了刺激……」 「……指数都正常。」 「她为什么还不醒？」 「您别激动……」 尹梨醒来的时候仍在病房。 空气中有着低频的声音，好像是床边监控着身体的机器发出来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纯白的天花板有一度让尹梨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系统空间，但很快病房外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就让她知道她仍在任务世界里。 死机了几个月的系统随着她这次醒来而復甦，由于排除bug的关係，系统面板也重新更新了，她的身体很疲倦，但倒不至于动弹不得，随手点开了面板看了一眼自己的资料，毫不意外的发现体力的点数降了不少。 编号10085 姓名：尹梨 积分：25 体力：15/30 力量：18/30 敏捷：20/30 智慧：28/30 技能：冰肌玉骨三级 珠宝鑑定/设计五级(满级) 厨艺技能一级 书画技巧一级 ──由于宿主任务执行上的错漏，此次体力点无法復原，待下一个任务世界将会恢復最初的体力设定值。 『嗯，我知道了，这次我昏倒是怎么回事？』 ──原因不明，请宿主自行了解。 『系统，我想问……司鐸跟司徒清有关係吗？』尹梨有些迷惘，坦白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攻略对象之间的问题，他们也许长相气质都不相同，但生活上的某些习惯或口味却惊人的相似，更别说是每次拥抱亲吻所带来的那种震颤与温暖安全的感觉，太像了！ 虽然她从不曾与司鐸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但这次司鐸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与话语让她再也无法逃避，那些画面与过去曾经歷过的画面重叠，尹梨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的猜疑。 ──叮！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是无法查询还是不能说？』 ──叮！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尹梨脑袋乱糟糟的，按道理说这每个任务世界都是独立的平行世界，她并不可能遇上同一个人，除非那人和她一样也是穿越进来做任务的，但很明显对方并不是，也所以尹梨下意识总有些抗拒这个答案。 不过看来这个偶而会抽风当机或是跑出bug的系统是没办法给她答案了。 她定了定神，这才点开系统另一页检查任务。 任务列表上，虐渣爹的进度已经百分百了，虐渣男的进度居然也有八十，这让尹梨有点惊愕，她明明没对司鐸出手啊！为什么会虐到他？ 『系统你知道为什么吗？』 ──叮！虐身与虐心的效果是一样的，渣爹任务是虐身。 『……所以虐渣男的是虐心？』尹梨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虐到司鐸了，却不知她那一昏，简直把司鐸给吓坏了。 他恼恨自己的衝动误事，担忧她的身体，偏又无法确认她的心意，这世界上没有比你兴奋期待的对一个人告白却把对方吓进鬼门关更可怕的事情了，司鐸自然就被虐得惨兮兮了。 ──叮！请宿主自行了解。 『你熊！』尹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病房里空无一人，尹梨这一觉睡得特别的久，所以醒来后一时半刻竟也睡不着，点滴瓶掛在病床边，她的活动范围因此被限制住，尹梨也没有很在意，只是爬下床翻了翻旁边的柜子，顺利找出自己包包里的手机，又盘腿坐回床上。 也不知到底昏了几天，她从没想过自己是一个会翘课的人，更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一昏就是好几天的这种事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些经验倒是一下子多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幸好手机还有电。 手机一打开，叮叮咚咚的简讯与信件就涌了进来，她挑挑捡捡的回了一些，最后看着通讯录上男配大人的名字有点犹豫。 昏迷前的一切她都还清楚记得，但一想到他那天所说的话，还有系统进度上的虐渣进度，尹梨又矛盾了起来。 如果按照她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想法，虐渣是必须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后来发生太多事情了，她的心理洁癖让她很难从容面对这一切。 若说是有恩，偏偏前身又因此而死，若说是有怨，也不尽然，毕竟他真的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很惶恐，尤其是在发现他与那些人的相似性时，曾经离开的时候对方有多痛楚，现在反馈回来的心虚就有多强烈，她真不敢再随便给出承诺了。 她抱着头胡思乱想着，一下子想着他们若全都是同一个人怎么办？一下子又想着若不是同一个人该怎么办？自相矛盾的情绪让她烦的头都痛了。 司鐸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尹梨抱着头一脸惨白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头痛吗还是心脏痛？」 「……」男配大人，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尹梨傻楞楞瞪着司鐸，她其实才昏睡了三天，司鐸却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一样。 虽然不像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如果担心受怕总会满脸鬍渣、衣着邋遢像咸菜乾一样（或是泡在酒堆里满地都是滚来滚去的酒瓶之类的），司鐸脸上的鬍子刮得乾乾净净的，衣着也还算整齐，就是那张俊脸憔悴了不少，黑眼圈特别严重，脸颊一瘦颧骨就变得好明显。 压下心中一瞬间冒出来的种种想法，尹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拉住他按向呼叫铃的手。「我没事，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真的？」司鐸有点苦涩的看着她。 任谁发生告白了反而差点把对方吓死的状况都不会好受，这几天他心里反覆想着她说过的话，想着她说不想耽误别人，想着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心脏受损之后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 这次将她送进医院，医生已经说了，她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当然也不能再劳累。他也不敢再刺激她了，那怕内心还是猛烈叫嚣着想把她拥入怀中，想将她占为己有，但一想到她的身体，他就蔫了。 「嗯，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尹梨挤出一个笑脸，虽然还有些僵硬但两人之间的气氛确实因此和缓许多。 「那就好，你吓死我了。」司鐸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的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下。「你母亲一个小时前才刚回去休息，她一直守着你。」 司鐸挑挑捡捡的略过自己的状况不提，只简单交代了这几天尹母的状况与医生的诊断说明，他边说边紧盯着尹梨的反应，就怕医生说的「时日不多」、「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会让她吓坏。 尹梨眼神有点复杂，她可以看出司鐸小心翼翼的态度，他似乎连提都不敢再提那天的事情，尽挑一些安全范围的话题，又担心她胡思乱想，那担忧的小眼神真是可爱。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决定，不管虐渣进度如何，她确实不想给对方错误的期待。 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贸然给出承诺，是不对的。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身体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尹梨笑咪咪的，她早就从系统面板上看到剩下的寿命，果然就算系统一开始标明任务时间与寿命是三年，但现在才半年多就因为种种不可抗力因素让这身体的寿命降到只剩下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对她来说有点吃紧，不过倒不是不能运用得好。 至少渣爹的公司绝对撑不过三个月，安排得好的话至少也能让尹母再收养个孩子，她也打算去签一张器官捐赠卡，眼角膜或肝肾之类还健康的器官应该能救到一些人，人死如灯灭，再美的躯壳最后都是一捧灰，所以她想得很开。 学校也许得休学了，合约问题也得解决一下，尹梨偏头想了想，最后视线落到司鐸身上。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席小姐是不是你喜欢的人？总感觉你对她很不一样啊！只是青梅竹马吗？」 「……嗯。」虽然很想否认，但司鐸哽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含糊的嗯了声。他更想大声说出自己喜欢的不是席芬而是尹梨，但实在是被吓怕了，只能憋着。 「我的朋友很少，所以我会希望我的朋友们都可以得到幸福，你可以答应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交代遗言吗？司鐸有些惊恐，脸色青白交错。 「字面上的意思，」尹梨笑笑，「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更希望你或者我妈都能过得好，这不是什么遗言，而是我现在的梦想。」 「我……也是你的梦想？」 「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不是，但我这条命几次都是你救回来的，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那……」 「你应该找个好对象结婚，让自己真正幸福起来，而不是只为了满足慾望跟一群不知道名姓的人滚床单，光只是满足慾望人是不会幸福的。」尹梨循循善诱，发挥了自己强大的洗脑功力，絮絮叨叨的抓着司鐸讲了好多好多的话，直到医生进来查房，司鐸也就被赶了出去。 由于尹梨清楚知道自己到底剩下多少时间，倒数的日子里她并没有浪费时间跟体力，她很快就办好出院，跟gm及yl解了约，去学校办了休学，还跟恩师慎重的拜别。原本尹母是想带她回老家的，但司鐸以s市的医疗设备比较先进的理由将她们留了下来。 尹父在司鐸的走动下很快就被判刑了，对此尹母高兴到哭了，尹梨倒是没什么感觉，虽然尹父加速了她的死亡，但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她对尹父没啥感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矛盾交织的感觉。 尹母在尹梨的强烈要求下，顺利完成进修学校的课业，虽然她还是拒绝收养孩子之类的事情，也不打算找什么第二春，但司鐸却坚持要认尹母做乾妈。 大老闆诡异的举动让尹母吓坏了，她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尹梨则是哭笑不得的劝司鐸放弃，真想不懂他到底为什么要想这种餿主意，哪怕是想为她照顾尹母也不需要做到这样啊！ 最后的一个月，司鐸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样，他半强制的让尹梨与尹母搬进他新买的房子，那房子离医院特别近，若是尹梨有个什么状况马上就可以得到救治，尹梨对此哭笑不得，却因为心虚不敢多加干涉。 任何人再像都不可能在行动上像成这样，她不敢回应，不敢细想，甚至连拒绝都不敢，毕竟每当她拒绝他的好意时，他落寞的样子总是让她有点揪心。 尹梨是在第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过世的，也是在睡梦中，为了让尹母与司鐸可以随时确定她的状况，她的房门是不上锁的，随时对这两人开放。 司鐸推门进来的时候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尹梨躺得直挺挺的，双手交握胸前，棉被只盖到腰部，她平常通常都是侧睡居多，异常的睡姿马上引起司鐸的注意，他几乎是颤抖的衝到床边探她的鼻息，最后竟然崩溃的哭了起来。 一直到丧礼结束之后，司鐸才有精神回到这个房间来整理尹梨的东西。 他和尹母将尹梨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将她看过的书，画过的画都仔仔细细的收好，当他红着眼睛封箱的时候，尹母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叹，她几乎是慌乱的衝到司鐸面前把一个薄薄的黄色牛皮纸袋塞进司鐸怀中。 「小梨！小梨留了东西给我们！」尹母泪眼模糊的捏着尹梨手写的信，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知道她这女儿很乖很懂事，也知道女儿与司鐸之间隐晦的那一点什么，但她却想不到尹梨除了事先交代过的事情，还特别留下了信。 她在信里感谢母亲十多年来的辛劳与照顾，为她不能再继续孝敬她而抱歉，提到自己把炒股后赚来的钱都转进尹母的户头了，还刻意说自己看上了一个育幼院苦命的孤儿，她的肾脏与眼角膜便是捐给这个男孩，希望尹母可以帮她好好照顾这个弟弟。 但她留给司鐸的，却只是一张记忆卡。 送走尹母后，司鐸怀着复杂的心情将记忆卡推进电脑读卡槽里，里面有一批扫描过的珠宝设计稿，是尹梨亲手设计用来送给司鐸的临别礼物，还有一个很短的短片。 短片里，因为体虚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尹梨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她身上那种纯洁明亮的感觉，哪怕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仍然存在。 她先是说了那些珠宝设计稿的事情，然后又拉拉杂杂的叮嚀了一些话，最后她从镜头中走开，录影的机器一直运转着，司鐸的手停在滑鼠上方，还没来得及把影片拉到最前面重新播放，尹梨便又出现在镜头里。 她笑得有点讨好而靦腆，因为太瘦显得更大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她对着镜头说，「既然你还没把影片关掉，我就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确实有点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陪你过完一生，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之后像是考虑了一会儿，她又扭扭捏捏的补上一句。 「要是真的没找到那个对的人，那么你也许可以期待我们会在下辈子遇见，再见了司鐸，我会期待再遇见你的。」 影片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结束了，接着播放软体又重头开始播放，尹梨的声音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司鐸的心情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大起大落。 他摀着脸，眼眶虽然红却没有流下泪水，他又气又恼偏又高兴得不得了，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满满的后悔。 他后悔了！若早知道她也有点喜欢他，他就出手了。 哪怕会再吓得她进医院，他也不该如此怯懦，他应该不顾一切将她困在怀里的。如今万分后悔，后悔自己未曾拥有她…… 叮！虐渣爹进度100%，虐渣男进度100%，任务目标达成，四星任务奖励积分40分，越级挑战奖励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