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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永远不要来

    等程寅刷完碗,我们会轮流使用浴室洗澡,洗完澡后,贤慧的程寅负责操作洗衣机,再把晒乾的衣服收进来,一一摺好,帮我放回衣柜抽屉或视衣况吊掛起来。

    若我的房间乱到让他看不下去,他还会顺便动手整理。

    忙碌的程寅离开我房间后,若我还躺在客厅沙发滑手机,他会走过来亲我一下,接着问我想不想吃什么水果。通常我都会答非所问,跟他说我想吃柠檬鸡排或其他宵夜。

    有时我也会故意调戏他,扯他衣角,娇嗔道:「水果哪有你好吃,我想了想还是吃你吧,把衣服脱了。」

    一秒后我就能如愿看到一个害羞的男人,脸红红跑开,去检查洗衣机洗好了没,然后听见某人用力啪的甩动衣服和鏗鏗鏗衣架掛上晒衣桿的声音。

    某次我和可心学姐相约出门逛街喝茶,她听到我和程寅已经热恋多年,忍不住向我请教男人和女人相处的秘诀。我告诉她,我立志当个废物,当那个人也纵容我当个废物时,那我们将会合作得相当愉快。

    后来我凭着良心,又补充道,这例子恐有些极端还有点偏颇,请斟酌服用。一般人应该不会这样和男友相处的。

    她问我,如果程寅不愿付出那么多呢?你们会为了谁做家事争吵吗?

    我说不会,做家事有什么好争吵的。

    「他不做的时候,我会默默去做。如果我也不想做,他也不想做,那么我会安静的等待,等房子够脏够乱,我们都看不下去的时候……」

    「你就发疯打扫?」她抢答。

    「不。」我喝了一口奶茶润润喉,微笑过后,侃侃而谈。

    首先,我会把不需要在场的间杂人等──也就是程寅──支开,确认屋内已无任何活体后,立刻打电话给早已上网找好的专业居家清洁人员,请他在最快的时间抵达核灾现场。

    然后我会回房换件漂亮衣服,在与专业救火队面对面沟通完家中有哪些需要加强清洁的部分后,把房子留给对方,独自去外面放松身心,享受片刻安寧。

    这座城市有好多服务又棒、餐点又好吃的咖啡馆,生活如此便利,怎么可以不善加利用?

    通常我会点杯拿铁或卡布奇诺,坐在靠窗的位置,听听歌,看看落地窗外的行人,安间待上整天。如果肚子稍微有点饿了,那可以点些轻食先垫垫胃,这样就不必担心回家后吃不下男友辛苦做的饭。

    偶尔我会带书去咖啡厅看,这样就不用一直滑手机残害眼睛。在收到可返家的电话通知后,愉快回家付钱,送走清洁人员后,立刻拿出打火机烧毁热腾腾的收据。迅速回到房间换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喷点化妆水在头发和脸上,营造出被家务摧残后,大汗淋漓的假象。

    「赚钱就是为了花,捨得将钱用在刀口,人人都能拥有乾净又芬芳的舒适居家环境啊!是不是!是不是!」我拍桌大笑。

    学姐整个听呆了。

    我笑得很坏,「每当程寅回来,踏入地板光洁、窗明几净到会反光的屋内,他总是感到内疚。我常告诉他不必在意,但他好像听不太进去,我也只好由着他了。」

    我像个欧洲贵族一样,拿起奶茶轻抿一口。

    学姐深呼吸后,给我热烈掌声。

    在我和程寅交往满十年,b世界的生理年龄来到二十六岁的某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回家见父母。

    儘管a世界中与长辈周旋的经验,曾带给我抹灭不去的恐惧,让我想继续逃避到世界末日那天,最终还是因为孝顺的程寅而做出妥协。

    我爸妈和我,程寅爸妈和他,两家六口挑了某个假日,约在市区一家台菜餐厅,共同吃饭。

    去见程家爸妈的前一晚,我躲在被子里抱着自己,浑身发抖。我暗暗祈求天永远不要亮,明天永远不要来。

    程寅敲门没得到回应,开门进来,在房里找不到我,又出去客厅和浴室,还是没找到人,心怀疑惑,拨电话给我。手机在我房间响了,于是他又折回来,终于在床上看见一团会动的棉被。他把被子掀开,问我怎么躲在里面,我胆怯地说会冷。

    他皱眉,在床沿坐下来,古怪地看着我,「冷?你都满头大汗了。」

    他把我抓去洗澡,洗完澡后又把我抓出来,力大无穷地将我拎过来拎过去,最后砸在他的床上。他从身后扑过来紧紧抱住我,闻我身上的沐浴乳香味,用会醉人的低沉嗓音哄我跟他一起睡。

    那晚我睡得非常好。

    我和程寅到得较晚,一进餐厅,远远就听见老爸的大嗓门,正盲目地吹捧自家闺女,简直把我捧上了天。我垂着头,被程寅牵进去,和长辈们吃起了饭。

    吃到一半,程妈妈说:「悦悦还不会做饭啊?得赶紧学习了。」

    程寅瞅我一眼,见我盯着碗里的樱花虾油饭发呆,愣了愣,转过去看着他妈,代我回答:「家里有饭能吃就行,谁做都一样。」

    程爸爸说:「悦悦婚后如果怀孕了,就辞掉工作吧。」

    程寅回:「女生重回职场不容易,到时候再说吧。」

    程妈妈说:「乖女孩不会穿得像隻花蝴蝶,虽然悦悦年轻漂亮,还是看能不能打扮得朴素一点。」

    程寅瞥了眼我身上那件洋装,有点不高兴,「她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

    程妈妈频对程爸爸使眼色,男人只好迫不得已又说:「爸爸妈妈无非就是关心你们,想多了解你们平时相处的状况。两个年轻人确实相差比较多岁,想法一定也有衝突的时候,不晓得你们遇到意见分歧时,一般都怎么处理呢?」

    程寅看看我爸我妈,又看看我,然后看回他爸妈,亲手敲碎二位最后一丝期盼──

    「听悦悦的。如果她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我改。」

    程家爸妈点点头,闷声吃饭,没再问了。

    咱家三人儘管在一旁装聋作哑,仍听得胆战心惊。

    程爸爸开车载程妈妈回家,我妈开车载我爸回家,我和程寅猜拳之后他赢了,所以我把车钥匙交给他。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踢掉圆头包鞋,舒服地瘫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呼吸。呼,终于能喘一口气了。刚刚那顿饭,满桌都是程寅爱吃的菜,吃到我胃都纠结了。

    看来老爸老妈在点菜时的第一回交手战中,不意外的以惨败收场,真是辛苦他们二位啦。

    程寅默不作声地开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