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9

    「馨渝，我很差劲对吧？」我苦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别人，只是一心想着自己，这样的我，果然不值得被爱。」连我都无法原谅这样自私的自己。

    「星洁，我不准你这样说！」她倏地抓住我的肩膀，眼里是满满的怒气。

    我愣了一会儿，随即推开她的手，冷哼：「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这样说没有错啊！我本来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大概你们也是这么看我的吧，只是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这个时候，我什么都无法思考，只知道一口气的把我心里的负面想法全都说出来。

    「够了！」

    我愣住。

    「不要再说了。」她冷声道。

    我呆呆的盯着她，被她冷冽的目光震慑住，氧气像是被夺走一样难以呼吸，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任性妄为不经大脑思考的话，深深地伤害了馨渝。

    明明她是真心愿意和我做朋友，为我做那么多的事，而我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星洁，原来我们在你的心目中，我们是这种人？」她语气发颤，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没搭腔，把头撇向一边，现在的我连直视馨渝的勇气都没有，我为了发洩心中的怨气，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反而让馨渝白白受伤。

    果然我是这么的差劲，自私又残忍。

    「回答我啊！」她握紧我的手腕，近乎失控地大吼。

    手腕被握的生疼，可是我知道我伤害到她的远远比这个还要痛。

    我抿着唇，喉咙乾涩到连说话都很困难。

    深呼吸，我盯着馨渝的眼睛，看见她的眼角闪着泪光，似乎在祈求我反驳刚才她说的话。

    看见这样的她，我真的很想澄清刚才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很想告诉她，其实我很珍惜你们这群伙伴，但我知道，我已经失去这个资格了。

    我紧紧握着拳头，狠下心来艰难地把这句残忍的话从我的口中说出：「……是！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说出口的话无法再收回，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再回收。我清楚明白，这句话一旦说出，我们之间的友情就会从此破碎，是我亲手把这份友情打碎的。

    语言是把锐利的刀，知道眼前的她会因为我的这句话而伤心，只是我别无选择。

    她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比刚才还冷漠。

    许久，她才缓缓说：「李星洁，我不晓得你说这句话到底是出自于你自己的心还是一时被悲伤的情绪冲昏头，但我觉得现在我们彼此都要冷静。」

    语毕，她拉开了布帘，冷冷扫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给我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顿时一阵无力，整个向后倒在床上。

    刚才她看我的最后一眼，除了冷漠的目光，我还清楚感受到她眼里还带着被我伤害过的悲伤。

    罪恶感这个时候像潮水般涌入，几乎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我竟然会伤害这么温柔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我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馨渝。

    没想到，和齐子杰吵架过后，接下来却换成馨渝，我接二连三的伤害我最珍惜的人，多么想亲口对他们说声抱歉，可是早已没这个机会。

    那天在保健室待了很久，回到教室，真的很庆幸那天下午是室外课，大家都不在。我匆匆收拾完自己的书包，去到导办把请假条交给徐老师，我就赶紧离开学校。

    不想继续待在那个令我窒息的地方，曾经以为那里就是我的归宿，但是现在看起仍然不是。

    我走在大街上，因为到了冬天，最具代表的圣诞节也即将到来，商店也渐渐的摆出了圣诞节的商品还有圣诞树。

    12月，是我最期待的月份，因为我的生日也正好在圣诞节当天。之前原本还想着能和齐子杰还有大家一起过这个美好的节日，但想想，现在也不可能实现了。

    反正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能怪的了谁呢！我自嘲地笑了笑。

    当我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路灯也都亮起，抱着不想让家人担心的念头，本想就这样走回家，但是，要是回家，就得面对齐子杰，现在的我实在没什么脸能面对他，本来踏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从口袋掏出手机，一开机后，讯息是一则接着一则传了过来，还有将近二三十通的未接来电，而齐子杰的就占了大部分，其馀的是敏熙嘉凌还有几通是叶承宇和张嘉华的。

    『允星，你跑去哪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冷淡，拜託看到这则简讯快回我电话。』

    『我很担心你，快点回来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告诉我你在哪里！』

    越往下滑，每则简讯里都透露着齐子杰的担心和着急，我果然是自私而且软弱的人，只会用逃避来躲着一切，明明知道这样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事情，我却依然使用这种方式，不仅让其他人因为自己的软弱受伤，心里的那份罪恶感也一点一点的加重。

    手指点开了通讯录，略过了其他人，最后停在了齐子杰的名字。

    犹豫很久，我迟迟无法按下通话键。

    要是打过去，我该说什么？回去和齐子杰道歉？说自己不该这么任性？

    想了半天，我仍旧没有答案。

    盯着萤幕许久，忽然手机响起，齐子杰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画面上。

    我一惊，吓得手机掉到了地板上，手机还是继续响着。

    我弯腰把它捡起，深呼吸口气，我按下了接听键。

    「……允星？李允星是你吗？」齐子杰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我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激动，看来对于我接这通电话，他感到很庆幸。

    我不语，只是保持着通话。

    「允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但是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好吗？」

    「……」

    「现在很晚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拜託告诉我，我去找你，之后，你要怎么骂我，我都不会有意见。」他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我胸口抽痛了一下，我明明带给他这么多麻烦，他却只担心我的安危，其他都不在意。

    齐子杰，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抱歉，阿杰。」我轻声说。

    「……干嘛跟我道歉？是我的错——」

    「不！」我打断他，「这一切是我的错！」

    他没答腔。

    「阿杰，你难道都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是谁这么跟你说的？」他纳闷。

    「回答我就好。」

    「……不会。」他肯定的说。答案跟我想的一样。

    「允星，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告诉我。」这次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命令，可能是被我这样不清不楚的问题搞得很着急。

    「我没事。」我还是逃避他的问题。

    见我一直不肯说，我听见那头的他叹了口气，接着他才缓缓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了，但是先让我找到你可以吗？」

    「你不要找我了，我想我们都要好好冷静一下，所以今天我就先不回家了。」怕他又做无谓的担心，我又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地方休息的，你也早点休息，那么就先这样。」

    语毕，我没等他回答就立刻切断通话。

    无力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看着漆黑的天空。

    看来今天只能先回到爱心之家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