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父女（下）

    “哥，去自首好吗，如果自首好好交代的话，至少做完牢后，我们可以........”

    汤业一把扶起了汤熙雯，摇头道。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熙雯。”

    汤熙雯哭泣着，摇着头，她起身拉着汤业的手。

    “我们一起去哥，再这么下去的话.......”

    “没事的，没事的。”

    汤业现在只能这么说，他很清楚，自己是没有任何的退路的，就算交代了一切，也已经枉然了。

    如果不是因为程甜甜的话，汤业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她的死没有任何的意义，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汤业很开心。

    之所以两人一直秘密来往，只因为程甜甜欠了不少钱，如果那些追债的人知道她有了男友的话，一定会找过来的，而汤业那时候也很穷，还要负担妹妹的生活学习。

    那些像老鼠一样的团伙份子们，会想尽一切手段，让欠款变得更多的，汤业非常的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行事科会对这些人容忍。

    即便是后来行事科开始有所动作了，但很多人就是被这样的追债人毁掉的，汤业清楚的记得，某个晚上，追债的人到了程甜甜的家里，他只能躲在柜子里，看着那些人动手动脚，而程甜甜只能哭喊，然后屈辱的被这伙人戏耍着，最后赔了一些钱这伙人才离开。

    本金只有一万，而程甜甜已经还了8000，但依然还欠着5000，而她之所以还钱也是为了父母着想，因为如果她不还钱的话，父母就会不断的遭受那些团伙份子们的威胁，生活不得安宁。

    所以程甜甜每天除了在咖啡店工作外，晚上还要在一些烧烤店铺里工作到三点才能回家，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到一些街区里清扫垃圾。

    即便是如此的努力了，程甜甜也依然没有把债还清，直到死前的几天里，这些团伙份子们依然追上门来，即便是她死后，这些人也没有放过她的父母，只不过因为程甜甜的死并非是意外，而且用了那家公司生产的护垫导致的。

    所以那家公司帮程甜甜赔了余下的欠款，还给了她父母一笔钱，汤业微微的笑了起来。

    “去睡吧，熙雯，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回头路，因为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悲鸣的声音，那些在绝望中死去的人，他们看不到听不到，所以他们只是一群披着伪善外皮的残酷机器产物，已经晚了。”

    最后汤熙雯还是回到了房间里，她从未见过汤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她知道或许是过去她刚上初中那会，有一段时间，汤业特别消沉，或许是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汤业变成了这样。

    在妹妹离开房间后，汤业静静的坐在床边，他睡不着，因为又想起了过去的事，当时这件事汤业并没有算，而是不断的寻找着一切证据，希望能够为汤熙雯的死申诉，以及那些团伙份子们威逼利诱不断压榨程甜甜的事。

    只是很快汤业就被那些团伙份子们找上了，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对方还扬言他再敢吱声就弄死他，还有他妹妹。

    “先生，请你提供更具体的证据，我们才能立案调查！”

    汤业笑了起来，脑海中压垮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在5科的治安管理所内，诉说一切时候，对面的科员说的，汤业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包括借据文书都是比较正规的，根本没办法从律法上来制裁这些团伙份子。

    汤业绝望着，他只想要毁掉这座冰冷的城市，而也就是在这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男人，在寒冷的夜晚，汤业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喝醉了，只是这时候他还记得，这个男人背着自己，然后照顾了他。

    直到第二天醒来，汤业才发现，自己在弗莱精神病院，而在那个寒夜里救了他的人便是弗莱，之后汤业说了很多，弗莱也在一旁劝慰着。

    此后汤业就经常去弗莱精神病院，会带一些礼物，只想要和弗莱好好聊聊，弗莱也很乐意和汤业聊一些东西。

    直到某天，汤业刚从学校放假回家，就发现家里被人砸得稀巴烂，而妹妹汤熙雯惊恐的哭着，说有一堆戴着头套的人进到家里来，就砸了一切。

    “我们会好好调查的先生。”

    一如既往的话，汤业已经不再相信行事科的话了，之后汤业便加入了创造者，和不少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讨论着，暗地里开始实施一些计划。

    这件事只是因为汤业在接受了一名记者的采访，说起了程甜甜的遭遇，之后家里便被人砸了，汤业知道是那伙人在警告自己。

    只不过八年前的这件事还有后续，那时候汤业已经进入了创造者几个月，底层出现了一个大新闻，一个一百多人的团伙份子被逮捕，他们涉嫌多项罪名，而且有传闻是5科的科长妮雅单独冲了进去，把100多人全部狠揍了一顿，之后才被逮捕的。

    而伴随着一伙人逮捕，100多名行事科的人也被除名，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汤业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然而正义不会缺席这句话，很显然是不正确的，缺席的正义，已经无法称之为正义。

    即便是这群团伙份子们，最多的被判处一百年刑期，最少的三十年，也无法弥补他们曾经犯下的一切，造成了不少人的悲剧，这个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此后虽然世道变得越来越好，特别是在治安方面，犯罪率和二十年前比已经下降到非常多了，很多区域内基本上一个月都是零犯罪率，然而依然改变不了很多人快要吃不饭的命运。

    汤业也没有任何后悔，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创造者们的行动中。

    想到这里汤业笑了起来，随即关上灯，拉上被子，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继续到建设工地里去，他必须得想办法才行，即便是行事科如此严谨认真的管理一切，但建设肯定还是有漏洞的。

    凌晨2点31分

    冉载静静的看着一份资料，关于过去逮捕的一个大型高利贷团伙的报道，这其中就有程甜甜的名字。

    “如果早几天找到的话，或许那时候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冉载无奈的叹了口气，罗浩闭上了眼睛，这个团伙靠着高利贷，以及与当地的科官和科员们勾结，密不透风的利用人的弱点，不断的敛财。

    如果不是因为团伙中有一人犯了一个案件，但这个案件在当地科官的报告中，出现了纰漏，妮雅审查这个案件的时候，发现了猫腻，便让秦东直接去查。

    一查后，大量的罪行暴露了出来，妮雅当即就冲到了那个区里，先把科官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独自去了团伙份子们的地方。

    案子甚至都没有报道，只有只言片语在城市里流传，冉载无奈的笑了笑，他大概知道妮雅是怎么想的，毕竟这种事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这个案子算是5科内部最后一件腐败案件，自此后5科内部便再也没有这种案件，而团伙份子们也全面的收敛了，还不收敛的团伙份子现在要么在壁垒区，要么在监狱里。

    “要不要找个理由先逮捕他？”

    罗浩问了一句，冉载摇头道。

    “只能继续寻找机会了。”

    刚刚汤业的话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作为突破口。

    “那边怎么样了。”

    冉载问了一句，马上罗浩调出了一块光影屏幕，很快就看到了菲特事件的一些记录报告，冉载看了一阵后站起身来。

    “我过去看看。”

    2点38分

    阿尔法望着手里的一管麻醉注射剂，静静的坐在酒店位于菲特和顾宁宁所在的房间下方，她举着手里的烟，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强行的给菲特注射麻醉剂，然后逮捕菲特，马上给他做手术，摘除掉炸弹以及脑控晶片。

    这种麻醉剂是华神调配的，只需要刺入的瞬间，1秒的时间，就可以抵达脑补，对人进行麻醉，不会给菲特任何一点机会。

    阿尔法现在就在等一个机会，几名科长都笃定，骚乱份子们肯定会做点什么的，菲特之所以还如此的淡然，可以肯定他也在等待着骚乱份子们动手。

    几个小时前因为病毒引发的问题已经结束了，阿尔法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迅速，从发现病毒到制造出病毒抑制剂，再到给所有人吸入了病毒抑制剂，整个过程不到3小时。

    民众们也很配合，阿尔法露出了微笑，这都多亏了这些年来，行事科经常在区域内进行各式各样的联动模拟练习。

    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阿尔法现在确定了一件事，城市正在迎来黎明，因为这座城市确实在改变，这样的改变是在乐筱上台后开始的，短短的几个月里能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是这个时代的接任者们长达二十多年来的努力。

    很多事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以连接起来，阿尔法很确信，只需要几年的时间，这座城市会彻底的蜕变，过去遗留下来的许多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最近阿尔法时常在想一件事，这也是在监狱里，智者和自己探讨的最多的问题，根据当地的经济和需求情况，提供对应的商品，这才是璀璨城目前的出路，底层没必要去追逐中上层过快的脚步，科技的不断进步，也没必要让所有人都接受。

    阿尔法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一抹青色的粒子缓缓的升起，很快她清楚的看到了顾宁宁和菲特两人，在笑着，谈论着什么，只需要一瞬间，阿尔法便会上去，抓住菲特，这个任务只有自己能胜任。

    “已经那么晚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顾宁宁问了一句，举着手里的酒杯，她已经有些醉了，眼前的菲特也是，菲特摇头道。

    “还很早不是吗！”

    顾宁宁笑嘻嘻的挪动椅子靠了过去。

    “难道不能为你的女儿做点什么吗？至少人家是你的女儿。”

    菲特笑了起来。

    “我正在考虑。”

    “还要多久。”

    菲特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窗外，他的心情现在是愉悦的，也是开朗的，只不过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他很清楚，一旦静下来，他自己的一切都会被过去的自我吞噬掉的。

    菲特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自己是没办法逃离过去的阴影的，这些东西始终都会冒出来，不断的折腾着自己的人生，蚕食着自己的心智。

    剩下的路只有一条，这条路只有毁灭与死亡。

    “这样好了，你可以在规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怎么样，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可以继续研究。”

    顾宁宁说着，菲特看了一眼时间，随即笑道。

    “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说着菲特放下杯子，顾宁宁警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要逮捕你菲特先生，请你马上投降。”

    菲特站起身来，举着手，一步步来到了窗边，他刚露出微笑，远处的地方便出现了一抹光亮，顷刻间顾宁宁意识到了是什么，菲特突然间按住脖子的地方，咔嗒声作响，一个漆黑的鬼面罩罩住了菲特的脑袋，他刚转身顾宁宁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再不走要完蛋的宁宁。”

    菲特话音刚落，一抹剧烈的青色光芒亮起，青色中瞬间释放出了剧烈的黑色粒子来。

    轰隆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光芒瞬间点亮夜空，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型冲击波在区域的上空扩散开来，宛若璀璨夺目的烟火般。

    下一刻菲特已经被顾宁宁死死的钳住了，然而菲特却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抱歉了，我没办法........”

    菲特怔怔的望着顾宁宁眼前开始发黑，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到处都是窗户碎裂声和咔嗒的落石声，阿尔法站在菲特的身后，黑色的结痂物正在慢慢散去，她攥着的拳头上，冒着黑烟，一股炽烈的温度甚至把一旁的桌子点燃。

    “刚刚那是........”

    “是敌人发射的导弹！”

    顾宁宁吞咽了一口，此时房间门打开，莫小懒进来了。

    “成功了！”

    阿尔法拿出了一根烟在一旁窜起的火苗上点燃后，吐出一口烟气道。

    “成功了，这一次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