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何为佛缘
裴风清楚地记得无极门弟子之间的一些闲谈。 据说佛门收徒与道门大有不同。仙修看中的是弟子们的灵根,佛门收徒看中的却是佛缘与慧根。慧根乃是俗人对佛法的领悟天赋。 佛门提倡众生平等。凡是有心向佛者皆可了却尘世入佛门潜修。只是在东土,想拜入万佛山者实在太多。万佛山也不可能做到来者不拒。因此万佛山只好将弟子们分为三类。 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和俗家弟子。 只有慧根强者,才有资格常年在主山修行。外门弟子和俗家弟子则是定时轮流上主峰聆听佛法,这也是无奈之举,不是万佛山地儿小,实在是信徒太多。 拜入万佛山的内门弟子按照时间顺序分为九代。每一代都有千人,最年轻的一代弟子正是尘代弟子,法号以“尘”字开头。 裴风在心中又重复了一次这位圣僧的法号,“尘远!” 怪不得此人总是称自己为“小僧”。以他这个辈分在万佛山中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而正是因为如此,裴风才更觉得心惊。一个尘字辈的弟子能拥有六乘佛法的修为?这简直匪夷所思。 看来此人的年龄真如看上去这般。也就是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的圣僧,实力相当于一位化神大修士!裴风不由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这是个什么怪物,在这个世界上,能与这和尚匹敌之人应该只有一位——魔头秦越! 裴风缓缓转头看向秦澜,秦澜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他的气息好像还在我大哥之上。”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秦澜和裴风这两位天之骄子面对尘远圣僧,都生出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就在此时,尘远再次开口,“这位女居士看来是出自九幽迷宗了。九幽迷宗、毒王蛇谷。今天小僧断然不能放两位离去了。” 秦澜一惊,“和尚,你想干什么?” “带二位回万佛山,受佛法洗礼。” “你,你凭什么!”秦澜急道。她想到自己被剃光头发,裹上僧衣的样子就不寒而栗!她一个绝世美少女要是被强行剃度了,那还不如杀了她。 裴风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和尚对秦澜没起杀心。只要他不杀人那什么都可以谈。 尘远念诵一声佛号,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澜。 “这位女施主虽然出自邪教门派,但小僧能从你救人时的一双眼眸中看到你内心深处的善念。你的佛缘深厚。切不可留在邪教中自误!至于这位居士……” 尘远微微摇头,“你的佛缘太差,恐怕此生都难以了却尘缘、遁入空门。不过,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即便居士注定一生在苦海中挣扎,我万佛山也会对居士伸出援助之手,以无边佛法减轻居士的悲苦。” 裴风汗颜!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抓人都讲得这么漂亮的。 “依圣僧所言,我二人被你擒住,还要感谢你不成!” “阿弥陀佛……” 裴风嗤之以鼻,“原本我以为东土高僧都是佛法精深之人,如今看来,万佛山的佛法也不过如此。” “哦?居士何出此言?” 裴风幽幽道:“方才圣僧说我佛缘太差,敢问圣僧,何为佛缘?” 尘远道:“心中有佛即与佛有缘。” 裴风道:“我长于西域蛮荒之地,圣僧应该知道,在我们西域少有佛经流传。我西域人不知佛,又如何能做到心中有佛?” 此言一出,那尘远倒是微微一滞。 裴风立刻又道:“依我看来,所谓‘佛缘’应是心中有善,即与佛有缘。不论我们出自什么门派,只要心有善念,多行善事,便没有与你东土佛教的教义背道而驰,圣僧你又有什么理由拿我二人?” 见尘远还是不言,裴风继续道:“我以为,真正的高僧,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仅凭我们的门派出身而定我们的善恶。” 尘远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片刻后他淡淡开口道:“你在渝州城中放毒,残害百姓。这难道不是恶吗?” “不错,毒是我放的。但那却是无奈之举。七杀门修士围攻我,我岂能束手就擒?而事后,我的妻子也在城中发放解药为百姓解毒,此事你亲眼所见。” 尘远哑口无言。 裴风悄悄给秦澜递了一个眼色。 走! 尘远和尚还在心中衡量着那二人的善恶。后者却已是急速飞逃而去。 俄顷。尘远口中念诵一声佛号,脚下亮起一抹光晕,霎时间消失在原地。 “裴风哥,刚刚你说的那句话……” 裴风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来,“嘿嘿,我厉害吧。天武说过,东土那些光头和尚最是迂腐。他们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要我们说的话比他们还要假大空。那些和尚必败无疑!” “我是说那句……” 秦澜的话音未落,却见尘远和尚又出现在了他二人身前。 “你!”裴风怒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残害他人性命了?缠着我们作甚!” 尘远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当年毒王易天行一人屠七城。又有多少男子命丧九幽城?你二人天赋绝伦,应该是毒王和九幽城主的亲传弟子吧?” “别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总之我们能回去救治百姓那就是好人!” “恶人有时也会行善事。今日若因我的一念之差放你二人离去。日后你二人屠戮生灵,那便是小僧的罪过了。” 裴风气急,“你这和尚冥顽不灵!今天你非要将我二人带走不可吗?” 尘远微微点头。“我师父定然可以度化你二人。” 裴风冷笑一声,“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师父去你万佛山大开杀戒吗?” “易居士若能到万佛山走一遭,正好赎他的屠城之罪。” “你好大的口气!”裴风色厉内荏。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尘远和尚油盐不进,打不过,逃不掉,也吓不倒他,今天想要从他的手里逃脱,还真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