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鱼落雁

    正所谓社会是个大染缸，人总是会变的。

    对方身上的变化和这起案子之间的变化，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有直接关系。

    精神病患者虽然可以列入潜在观察对象，但并不在【真知局】的收容范围之类。

    听着李院长絮絮叨叨的话，尽是一些自闭症患者的病情描述。

    宁落凡耐心的听完后也没有从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她换了个方向问道。

    “她走之后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李院长老花镜下的眼睛呆愣愣的瞪了许久，突然诈尸般说道。

    “娃娃，她留了个娃娃!”

    娃娃？

    宁落凡低头深看了证件照上的莫真一眼……她大概能猜到对方精神失常的原因了。

    虽然这则消息来的有点突然，不过作为一名【真知局】的调查员，宁落凡早已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了。

    “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我送给了她一个玩具娃娃，她之前每天都和它在一起，她们两个就像朋友一样要好，不过后来真真离开之后，这个娃娃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听到这段后续的解释，宁落凡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原来是这种娃娃，不是那种类型的故事么……

    打消了自己脑海奇怪的念头，宁落凡说道。

    “请让我看看那个娃娃。”

    说完李院长便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迈着蹒跚的步伐带领二人走向一处地下储物室。

    整个调查过程中，跟在宁落凡身边的另一位调查员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只是个凑数的摆设。

    踏着不断向下的阶梯，周围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

    打开储物室的大门，宁落凡很快发现了对方口中的那个娃娃。

    它静静的靠在一堆杂物中，乍眼看去那副外表像是真人一样，但仔细观察可以借着微弱的光线，感受到娃娃表面泛起的异样光泽。

    是个瓷偶，宁落凡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娃娃的质地。

    不过对方的尺寸比她原先预想的要大，足足有一个小女孩的大小，这样尺寸的瓷偶娃娃并不常见。

    “嗯？”

    正当宁落凡想要走上前去仔细观察时，她的眼中突然目光一颤。

    那根莫真身上断断续续的暗线，在这一刻骤然变得凝实起来。

    【线索】接上了。

    只不过线索指向的方向是……

    “避开!”

    霎时间宁落凡发出一声清厉的喝喊，几乎同时，她和另一位调查员瞬间爆发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跳离了先前所在的位置。

    仅仅下一个刹那，二人先前站立的地面中一双墨绿色的巨爪猛然探出，如同掠食的沙蚁撕裂陷入陷阱的猎物。

    可惜这一击猛击慢了半拍，只能让空气发出一声被撕裂的哀鸣。

    从地下杀出的是一位充满绿意的少女，淡绿的头发，碧绿的眼睛，连身上宽松的衣着也是墨绿的。

    那两根古怪的手臂看着像是骷髅人的手臂，但颜色却是墨绿色的，仔细看去上面还密布着精致的花纹。

    仔细看去，宁落凡瞬间发现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木偶？原来如此，空间系的能力么……”

    在看到对方诡异探出的瞬间，宁落凡便找到了案件的真凶。

    当她扭头寻找李院长时，混乱的地下室内早已没了对方的踪影。

    “杀坏人！”

    没有给宁落凡追击的机会，挥舞双爪的木偶在狭小的空间内如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般撕裂一切。

    任何东西在那双爪子面前都像空气一般无法形成阻碍，被轻而易举的撕成碎片。

    在堆满杂物的地下室内，宁落凡像是魂系游戏的高玩，用着常人无法施展的高难度动作，疯狂闪避着boss一击必杀的攻击。

    尽管木偶破坏力惊人，但【真知局】的调查员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躲闪的空当，扎着小辫的男调查员眼中迸发出锋锐的目光，伸出手掌向前隔空一划。

    在这个动作完成的瞬间，无形的波动顺着他的意志蔓延而出，木偶少女身上的衣袍骤然迸裂，她那木质的躯体上传来了吱嘎作响的崩裂声。

    尽管没有任何实体的接触，但一股锋锐的意志不断切割着她的躯体，那具木质躯壳上的裂痕眨眼间无限放大，转瞬的功夫便被拦腰截成了两半。

    被劈成两半的木偶完全没有就此消停的意思，保留着双臂的上本身依然用灵活的运用双臂，对二人展开不死不休的追击。

    作为【逝界】的产物，它本来就是【死】的，根本不存在被杀的概念。

    面对不死的怪物，宁落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她的搭档下达指令道。

    “秋，切碎带走吧。”

    “收到。”

    代号为秋的调查员再次作出相同的动作，又一道切割的意志降临在木偶身上。

    就在这时，他的身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一只泛着釉色光泽的手从秋的胸口探了出来。

    裂痕在秋身上疯狂弥漫，只一刹那的功夫，他整个人便四分五裂倒在了地上，在清脆的声响中碎裂一地。

    这种支离破碎的方式，和凶杀案中的死者如出一辙。

    在秋倒下的躯体后，露出了那具瓷偶的身影。

    “原来是两个么？”

    宁落凡没想到自己在对李院长施加潜意识审讯法时，反过来被对方利用，将【一个娃娃】的概念深植于脑海……

    看着碎了一地的搭档，宁落凡原本蔚蓝色的眼睛变得愈发冰冷，最终转为冻结一切的白色。

    无数的白线搭上了秋崩碎的躯体，原本崩碎的躯体诡异的再度拼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

    “要上了，这是最后的任务，粉碎它们。”

    ……

    数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运输车驶离了孤儿院。

    车上装着两个密封收容物的提箱和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望着远去的运输车，宁落凡眼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神色。

    虽然和秋之间除了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但毕竟也是曾经一起行动多次的搭档，面对对方的死亡，要说没有一点感觉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不过做这一行并没有太多时间感伤，每次行动中面对不同的目标，充满了太多的意外，说不定下一次躺在车上的就是自己。

    李院长的消失是这次案件的不稳定因素，但不论如何这次在火腿市的行动差不多已是接近尾声了。

    只差一些粘合剂般可有可无的佐证，就能拼合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关【死者】的事情，她已经从维序局探长韩明哲手中得到了足够的资料，对方无意中的调查省去她很多的功夫。

    这件事中牵扯到了天龙上国的秘密，按理来说她应该顺手抹掉这个误打误撞发现真相的局外人。

    但如她所说，她是个过于仁慈的人。

    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处理韩明哲的意外介入，利用权限顺势将他编入了【真知局】的后勤部门内。

    整个案件中除了核心人物李院长外，唯一有待确定的，就是整个事件中轴心一样不断与之有所牵连，却又没有直接参与其中的莫真真到底是什么成分。

    她的真实面目总是给人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仅凭一次见面和李院长可疑的描述完全无法下定结论。

    在撰写报告前，宁落凡决定最后进行一次走访，做些收尾工作。

    借着完善的电子档案体系，她很快找到了一些和本次案件涉及人物有关的人士，进行了颇为细致的访谈，其中有关莫真真的部分描述如下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