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心魔（第三更）
卡里斯托对于萧焚他们之间的探讨一直没有插嘴，而是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当萧焚提出关于那个生命为什么要暗中攻击的时候，女试炼者抬起头来，低声说：“也许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要制造这种幻境。” 在她的手中，一根白色的鞭毛正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摆动。 “它需要我们慌张，需要我们无法自抑，甚至是自相残杀，就像是这个山洞中那些人曾经做过的那样，奉献大量的血肉，让它再次复活。” 卡里斯托看着手中的鞭毛在火光中被烧蚀干净，低声接着说：“但是，仅仅血肉还不够，这个混蛋还需要制造一些手下，将它的污浊扩散出去。” 萧焚皱眉，问：“变异生命？” 卡里斯托点头，说：“没错，制造出变异生命。” 看着萧焚脸上有些迷茫的样子，卡里斯托接着说：“学校的课本中曾经大概说过变异生命的出现的两种可能。一种是身体改造，直接在活体生命的身体里埋入感染源。另外一种则是精神污染，在目标的精神思维中制造一个心魔，如果目标无法独自战胜心魔，那么这个目标的精神也会随之混乱，最终变异成一个没有感染源的原体变异生命。” 顿了顿，卡里斯托接着说：“所谓原体变异生命，就是那些变异生命的母体，这个原体变异生命会在一定的时间里，在自己的大脑中制造出新的变异之源晶体。” “而这种由变异生命自己制造出来的变异之源晶体，对于荒诞的恶魔来说，正是最美味的食粮。在历史上，恶魔每一次出现在现实世界，总要通过这种心魔培养出大量的原体变异生命。” 萧焚听到这里，忽然想起在废土试炼世界中那些干枯的女尸，还有那个面对死亡依然保持微小的变异母体，包括她们身上血液里那些虫子。除此之外，那些沾血的变异之源晶体也在萧焚的脑海中一晃而过。 同时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个所谓泄露的核掩体中，可能也有恶魔接入点的存在，他在离开那个泄露核掩体的过程中看见的那些尸体，多半和恶魔接入点有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只不过这个感觉太过细微，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此他只能微微摇头，将这些杂念全部抛诸脑后。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藏着一个恶魔？它想要通过吞噬我们的血肉复活？” 对于萧焚这样的问题，卡里斯托摇头说：“不，这里没有恶魔，至少不是一个活着的恶魔，它困住我们，固然想要吞噬我们的血肉，不过真正的目的，多半还是希望我们变成原体变异生命。只有我们变成原体变异生命，离开这个山洞后，才能给它带来更多的食物，尤其是之前它对这个要塞周围的感染被我们打断，它的食物来源已经中断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萧焚皱眉，低声说：“如果它能够在我们的身体里植入变异之源，恐怕早已经动手，而现在只能用这种幻境困住我们，显然是想通过后一种方式，利用心魔来对我们进行感染。” 卡里斯托点头，说：“没错，一个人内心惶恐，虚弱，混乱，绝望，焦灼不安时，正是心魔最容易入侵的时候，而这个幻境给我们这些压力，正是要将我们逼入这个环境里。” 顿了顿，卡里斯托接着说：“不过，这正合我意。” 看着萧焚奇怪的样子，卡里斯托微微一笑，她低声说：“我想要植入心魔，每个试炼者总会遇见这些，或早或晚都是如此。” 萧焚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就像卡里斯托说的那样，觉醒者早晚要和那些恶魔战斗，与自己心魔的战斗也是早晚的事情，与其等到以后茫然无知的时候和自己心魔战斗，倒不如现在提前进行一次预演。至少在下次遇见心魔时，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只不过，这样的的理由实在过于牵强，想要和心魔战斗可以在更安全的场合中进行，而不是在现在这个地下洞穴中完成。 “重要的是，”卡里斯托说：“战胜心魔，可以更好地取悦尤克特拉希尔。在此之前，战胜恶魔已经让我能够更多的控制自己的装备，我希望战胜心魔后，尤克特拉希尔能够完全解除对我的压制，那样一来，在未来的战斗中，我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 听完这个，萧焚微微点头，不再对卡里斯托做出任何劝阻。女试炼者考虑的同样长远，而且显然，她似乎已经对如何战胜心魔做好了准备。 “怎么才能被心魔入侵？” 听着萧焚的问题，卡里斯托又是一笑，闭上双眼，低声喃喃自语说：“被心魔入侵有很多方式，你可以随意选择。当然，现在最适合的就是，降低你的所有精神抗性，全面降低。让自己陷入混乱，焦躁不安之中，心魔会自动出现在你的精神感应里。” 说到这里，卡里斯托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低沉，而且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在那一刻，萧焚依稀感觉到女试炼者的所有精神似乎都猛然空了下来，在他眼前的卡里斯托，已经不再是一个试炼者，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 萧焚扭头看着莱卡翁，不知道什么时候，莱卡翁已经抽出自己的双刃斧，平静的盯着自己的妹妹，眼光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亮。 萧焚问：“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卡里斯托的吧？需要这么警惕吗？” 莱卡翁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并不警惕外界对卡里斯托的威胁，我仅仅只是警惕，卡里斯托变成原体变异生命。” 这句话虽然非常平静，但是萧焚清楚的感觉到，这里面的无穷压力。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尊重，对妹妹的担心，以及对妹妹最为深切的爱意，都在这句话中体现无遗。 萧焚没有继续追问，如果卡里斯托真的变成原体变异生命会怎样，事实上，莱卡翁手中的大斧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此时，一声极为尖锐的啼叫声骤然在萧焚身边迸发。来自卡里斯托的这声啼叫没有附带任何技能，但是仅仅只是这个声音，就让整个山洞中四处发出轰隆隆的回音，似乎到处都有着卡里斯托的身影一样。 随着萧焚的猛然回头，在他身边的卡里斯托身边已经出现了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些火焰似乎仅仅只是投影，即使距离火环不过几厘米，萧焚也感觉不到任何热量。 他尝试着触摸了一下那些火焰，一种难以想象的疼痛感在他的脑海中骤然生成，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已经被彻底的焚毁。 这让萧焚大惊失色，将手指抽回来仔细检查后，他的视线告诉他，手指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脑海中依旧没有驱散的痛觉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就像是这只手真的已经被焚毁了一样。 在火圈里的卡里斯托表现非常剧烈，她不停的发出各种呻吟，受伤，痛苦，悲伤种种声音。这些声音让她的身体在火圈中东摇西摆，看上去摇摇欲倒。 莱卡翁想要去搀扶一下自己的妹妹，但是那些熊熊燃烧的冰冷火焰让壮硕试炼者的打算烟消云散。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独自在火环中奋斗。 那个恶魔接入点似乎对试炼者与心魔的战斗同样有很深的兴趣，至少在萧焚偶尔转过去的目光中，这个圆点已经停止了跳动和转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瞳孔正在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整个山洞中除了卡里斯托不时发出的声音之外，已经陷入一片沉寂，而这种反差越来越大的沉寂，变成了一种无法排遣的沉重感，重重的压在莱卡翁的身上。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对于自己妹妹的担心，都让这位壮硕的试炼者双手发抖。 萧焚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这些话语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勉强拍了拍莱卡翁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了大概几分钟，卡里斯托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平静的站在那里，身体如同秋风中萧瑟的叶子一般瑟瑟发抖。很显然，与心魔的战斗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时刻。 站在萧焚身边的莱卡翁已经开始大口的喘息，这种近乎失常的状态让萧焚依稀看见了当初的那个为了自己的妹妹不惜只身犯险的强大哥哥。那个时候莱卡翁流泪的双眼和现在紧紧攥着斧柄的双手似乎更能代表壮硕试炼者的内心柔软。 “恶魔的火焰，原来这就是恶魔的火焰。” “心魔，确实不错，不过，也仅仅如此。” 卡里斯托忽然说着，随着她的这句话，在她身边的那些火焰忽然鼓荡起来，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这些火环已经迅速的衰败，最终只剩下零星的火花在空气中慢慢坠落。 看着莱卡翁，卡里斯托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从手镯中取出一柄法杖，低声说：“哦，全部的状态恢复，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