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命脉

    白薇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告知门派，可是孙静书说着说着痛哭出声，恐惧的情绪顺着信号传到她这里，白薇犹豫了。

    孙家的客人在寒天的地界失踪了，自己慌乱之下，忘记告知门派，擅自行动，受到的处罚……应当可以承受，只是，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应该具有的处事。

    既然继承人只可能在她和红叶当中选，那不如将她也拖下水。

    白薇想好了，匆匆换上了衣服，披散着湿润的头发赶到了山居。

    孙静书在大门口等她，见到她的第一眼，腿软得差点站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师姐！”

    白薇揉揉耳朵，不好表现出心烦：“带我上去看看。”

    来的路上她给孙衔蝉打过电话，确实是无人接听。

    抬步进门，白薇摆摆手，示意在一旁等候的酒店经理不用跟着去，酒店保持正常运转，不要吓到其他客人。

    孙衔蝉的客房门确实是实打实被孙静书拆了，里头还摆放着孙衔蝉摊开的行李箱，甚至有他刚用过的浴巾丢在床上，可是空荡荡的就是没有人。

    房间里的使用痕迹太少，毕竟他们两个今天才抵达这里，除非能回溯时空，不然根本猜不到孙衔蝉去了哪里，白薇转身去了监控室调监控，结果出乎预料，那条走廊的监控集体损坏了。

    白薇对这一招不陌生，不久前她刚刚干过同样的坏事，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灵力的修仙者都能干到这种事，监控被损坏，只能佐证孙衔蝉确实是遇害，而不是偷溜走了。

    给红叶发了消息说明了情况，白薇对跟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孙静书说：“我可以等一晚上，如果明天早上八点，衔蝉还没有出现，就必须报告门主，这件事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

    她不顾孙静书可怜巴巴的眼神，兀自盘腿坐下，引气入体，试图将酒店囊括为自己的域。在和孙衔蝉梦中会面的时候，她也在研究域的结构，可惜，哪怕有魔气壮体，也充其量只能将监控室这个范围展开为自己的域，对域的操作对神魂强度要求太高，尤其是现代社会灵气稀少，极少有人能展开域。况且在生成域之后，每分每秒都在消耗神魂，需要精确的计算，在自己枯竭之前收回域。

    黑夜中，时间在流逝，天将亮时，白薇的手机震动，她从浅睡中醒来，抓过手机：“你醒了？昨晚你走火入魔，我只好用了点暴力手段……”

    “你问酒店的情况？我知道的都发消息告诉你了，正好，你醒了就过来吧。”

    “好吧，我忘记你没有车了，我现在上去接你。”

    白薇翻身坐直，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孙静书迷迷糊糊的：“师姐，到时间了吗？”

    她没回房间睡，老老实实跟在白薇身边眯了一整晚，因为不知道孙家会怎么处理她，昨夜没睡安稳，翻来覆去的，吵得白薇也睡不好。

    白薇简短地交代两句：“你守着这里，别乱跑，我去接红叶，然后我们一起上楼搜查一遍。”

    她其实不放心，怕孙静书因为害怕处罚跑路了，但一晚上自己睡着的时候她都没跑，白薇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驱车来到温泉馆门口，白薇远远就看见门口有个纤长的身影，她停下来后，红叶上了车，不知道自己第一时间是要关心昨天失控的事，还是孙衔蝉的失踪。

    比起孙家人，那还是自己的事情更重要，红叶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师姐，昨天发生了什么啊？”

    白薇叹了一口气：“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姐。”

    “……我是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吗？”红叶心里也在打鼓，她昨天是反应有点强烈没错，后面也失去了意识，但不至于伤人吧。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男人在中间，自己伤她，她就不会反抗吗？

    红叶越想越理直气壮：“肯定没有，绝对没有！”

    早晨的露水比较重，她在门口应该站了好长一段时间，脸颊被吹得红红的，白薇扫了一眼倒车镜，顺手把空调打开了，车内变得温暖了一点。

    然后她才慢条斯理地说：“欺师灭祖倒是没有，不过昨天你失去了理智，只要我一靠近，你就一直喊不要不要，好像我要伤害你似的，作为师姐，我很难过。”

    红叶忍不住双手合十，她最怕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之前躲着不见白薇，多少也有这个原因，怕自己PTSD发作，周围人觉得自己神经。

    她尴尬得脚趾抠地，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师姐，是这样的，我最近可能太累了，精神有点紧张，不是故意针对你的，相信我……”

    白薇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说起了别的话题：“孙家人在寒天的地盘上出事，绝对不行，我们俩都有看护不力的罪责，等会儿到了酒店，要是孙衔蝉还没有回来，就得上报门主，你怕么？”

    她三言两语就把红叶拉成了共犯，红叶抠着脑袋，想说我又不在场，关我什么事，但话还没出口，她突然打了个激灵，自己为什么不在场呢？

    她要怎么解释昨晚的失控呢？

    呆愣的眼神和倒车镜里白薇意味深长的视线对上了，红叶抿了抿嘴，难得和自家师姐心有灵犀地达成了一笔交易。

    天边渐渐出现了一点金色的霞光，铺在了山顶的背景上，空气中似乎也多了点万物苏醒的动静。

    红叶突然发现，白薇好像不是她记忆中的老好人的样子。

    是自己一直没有正视过她吗？

    她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分。

    回到酒店，天已经彻底亮了，酒店经理没有在进出口发现孙衔蝉的踪影，三人又回到孙衔蝉的房间查探，依然没有新的动静。

    红叶早就得知了白薇的安排，她避开孙静书的视线：“抱歉，静书，这是规矩。”

    公是公，私是私。

    如果今天她选择帮孙静书，不说白术会对她失望，连红叶自己心里都知道，自己兜不住。

    上车前，为免孙静书跑路，红叶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了声抱歉，将额头轻轻贴到她的额头上，一触即离，只有修者才能看到，她们之间有一根淡淡的线相连，通过这根线，红叶全力以赴，甚至可以控制她的肢体。

    乃是孙静书灵台所孕育的散气，未来会凝聚为丹，成为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