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秘洞道
火旭渐渐适应了洞道内的黑暗。 无需照明，也不用扶壁，他在幽深的洞道中从容穿行。 光线仿佛随时辰的递进而不断调亮，他像个黎明时分的夜行者，虽不能对周遭环境一览无余，但穷尽目力，仍辨得清洞道的大致轮廓，甚至隐约看见了笔直的洞道突然现出弯折的弧度。 光滑的石壁发出朦胧寒光，宛如浩渺星河投下的淡淡星光。 转过弯道，前方豁然开朗，那方闪动着点点光影的开阔地带，赫然是一处深嵌于山体之内的秘密洞府！ 洞府一侧，又现出一个洞口，洞口之内，灯火通明。 “谁？” 喝问声中，一道身影背对着灯火，从洞口飞快掠出，凌空悬浮于洞府最顶端，一袭紫袍与一团紫光映入火旭的眼帘。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星元烈，模样周正，但沉凝的目光里，透出深深的敌意。 在施展浮光幻极前的一刹那，火旭打消了瞬身念头，笑道：“以方位来判断，这里大概是木氏秘库，阁下面生，不知是木副盟主的什么人？” 见来者是个黑袍少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中年男子徐徐落地，面色一缓，却没有搭话。 “三弟，来人是谁？”洞中传来一道女声。 瞥见火旭袍服胸口处的四道红杠，中年男子神色一震，答道：“是一个少年元士，好像颇有些来头。” “哟！” 踏着一声轻咦，一名中年女子疾步走出洞口，目视脸上映着灯光的火旭，怔了怔，不由得诧异的道：“你是······火旭！” 楼瑗？！ 火旭当然认识木华之妻楼瑗，就在不久前的水氏庄园，他曾装成一位阅历丰富的老者，将五星元师楼瑗气得波涛胸涌。 不，白袍上多了颗三芒星，她现在已是六星元师！ “哦，原来是木夫人，您好。”火旭一脸懵懂的道。 “小旭啊，说来奇怪，你我最近三年都未曾谋面，可是，你现在的样子，为何我总觉得不久前刚刚见过呢？”微眯着眼，楼瑗略显困惑的道。 摸摸下巴，火旭打起了哈哈：“呵呵，火旭能出现在夫人的梦中，何其有幸！” “咯咯咯······小小少年，说话倒是有趣！”楼瑗心情大好，只是心底不免有些疑问：这小子一个人在洞道中钻来钻去，他想干嘛？ “想必火氏秘库也被洞道贯穿了吧？”她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夫人所言极是。”火旭反问道：“新凿的洞道，且洞道中还有洞府，整个墨山俨然成了不速之客的居所，夫人不觉得奇怪么？” “还好吧。”楼瑗淡定的道：“盟中各方都对这里新出现的洞道、洞府感到迷惑不解，谁也不知道它们因何而成，不过，天意也好，人为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人清点过了，库中藏品一样不少。” 一样不少？火旭愈发感到迷惑。 在此凿洞筑府，不求财，也不是因为觊觎五氏秘藏功法、技法，那么，不速之客如此耗时费力的打洞，究竟为了什么？ 仅仅为了弄个不见天日的栖身之地？这种可能性想想都觉得万分荒唐！ “火氏秘库原本就是空的，也谈不上失窃。”火旭喃喃道。 楼瑗回以略带嘲讽之意的会意一笑。 “夫人可知其他三氏的库藏是否完好无损？”火旭又问道。 楼瑗笑笑，这回真是漫不经心的道：“水氏、风氏的墨山秘库早被废弃了，其库房怕是比火氏秘库还空，所以，两氏根本不关心墨山怪事，也无所谓库藏失窃与否。 至于铁氏嘛，一帮强者、元士几乎与木氏的人同时抵达现场，其库房就在洞府前方三百米远处，到现在都没闹出什么动静，想必他们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洞口的灯光忽然淡去，数道人影鱼贯而出。 当人影移开，灯光重亮之后，火旭偏头望去，只见楼瑗身侧多了五男二女共七名强者，其中两人是年纪老迈的高级元烈，五人是年轻的低级元师。 两名老迈元烈面生，五名年轻元师倒是面善，火旭想了想，发觉那五人都曾是木氏的九段元士，显然刚突破不久，全成了新晋的元师。 视线在紫袍中年男子、两名年迈高级元烈、五名新晋元师身上扫了个遍，火旭心底不由得微微惊道：“嗬，这阵容搁在五氏盟内，相当不俗啊！” 楼瑗警惕的凝视火旭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徐徐道：“火旭，你天赋极高，且一举击败北海顶尖少年，获皇后殿下垂青，甚至有幸登上灵隐山陛见康靖大帝，可谓是名满都城啊！ 凭此机缘，你成年后，正式出任五氏盟盟主，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番话充满了试探的意味，不过，火旭并不担心此类试探，说到底，木氏的靠山只有古蔺·莽域一人，而木华堪称人精，当初经历过挑选竞斗选手时的好戏连台，从彼时古蔺·莽域的言行举止上，他不难明白木氏该如何对待火旭。 所以，在木氏强者面前，火旭的安全无虞。 “夫人说笑了。”火旭笑道：“待到冬试日，我将参加第二次补试，完事后，我的名字将被录入皇家武道府名册，从此，一生荣辱毁誉和生死祸福，皆与五氏盟无关，哪还有资格问鼎盟主宝座？ 我倒是无意间偷听到了宗人府宗正对木副盟主的评价，那可是相当的高啊！宗正先生说木副盟主心思缜密，反应机敏，可堪大任。” “咯咯咯······”楼瑗笑脸如花，眸光闪亮，“小旭啊，五氏盟没落了，人心也散了，要实力没实力，要财力没财力，即便当了盟主，又能如何？终归是个末流宗主，成不了多大气候。 而寄名于皇家武道府呢，依托赫赫宫廷，自能好风凭借力，假以时日，何愁不能宏图大展！” 火旭连连点头称是。 笑盈盈的招呼八名强者近前，楼瑗殷勤的一一引见道：“这是我本家弟弟楼卫；这是两位在外游历数十载、刚刚回归家族的木氏前辈；这五位你应该认识，便不再介绍了。 哦，这位是来自火氏的传奇少年火旭，你们肯定听说过，他的两次竞斗表现十分惊艳，轰动了整个洛菲城。 凡木氏强者、元士、元少，往后务必好生对待火旭，切莫拿他当外人！” “是，夫人。”八名强者齐齐应道，转而朝火旭施礼：“火公子，幸会。” “幸会。”火旭礼道。 木氏库房内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四十多名元少呼啦啦奔出洞口，居前的木露惊喜的叫道：“火旭，原来是你啊！” 瞥见一大群昔日的同学，火旭笑道：“嗬，好家伙，没想到你们也在秘库之中！早知道这样，我便该早点喊你们出来见面啊。” 那群木氏元少有点受宠若惊的齐齐发笑。 一名叫木茜的少女飞快瞟火旭一眼，旋即略显羞涩的垂首笑道：“冬试将至，今天是帝国法定的元少脱蒙日，所以我们木氏的六级、七级、八级元少全都来了。” 法定的元少脱蒙日？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火旭连忙回以一笑，“这么巧？我也是来脱蒙的！” 每年冬试前倒数第五日，是帝国法定的元少脱蒙日，这一天，帝国各元少院六级以上元少都会在本族或本家强者的带领下，以次级功法、技法取代启蒙功法、技法，故而称之为“脱蒙”。 一般来说，九级元少和新晋元士都在上年度脱蒙了，所以，木森不在这群元少之列。 而火旭和堂妹火芙有点悲催，他们去年便找过火璟，请求脱蒙，却被火璟借故敷衍了过去。 不过，他和堂妹也算好事多磨，今日入库可以免受限制，所获技法竟是远胜于次级技法的高级技法。 听闻火旭是来脱蒙的，楼瑗顿时挥走了心底最后一丝疑问，貌似关切的嘱咐道：“小旭啊，别看了，没人能把这些洞道、洞府看明白，反正五氏都没有蒙受损失，便只当它是某种自然现象好了，回去吧。” 火旭可不像楼瑗那般心大，不查出点蛛丝马迹，他岂肯轻言放弃？ 于是，火旭找了个还算合力的借口：“木夫人，我还想去铁氏秘库那边瞧瞧。” 楼瑗眸光微凝，沉吟间，眼底渐渐浮起一抹深意，她压低声音，几乎是以怂恿的口吻道：“据说，铁氏的库藏颇为壮观，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品，而且，那边有来历不明的神秘人出没，的确值得一看啊！” 在火旭辞别众人，转身方走出丈远之时，楼瑗便急忙挥手示意众人噤声，并经由洞口悄悄回到库房。 无需回首，火旭即能嗅出空气里异样的味道。 那种渴望着出点事，以便遗祸江东的小心机，早已欲掩还休的浮现于楼瑗的眼底。 “女人啊，太感性，拱火的戏份还差点火候！” 暗中感慨一番，他撇嘴冷笑，然后信步而走，视线在洞府的每一个角落里来回搜寻或长时间驻留。 他追寻着幽灵的踪迹，还要时刻准备着与狼共舞。 前方灯火辉煌，一道挺拔的人影凝立于灯光之下，那双精光闪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直视着愈走愈近的火旭。 是铁狮！ 没有退缩，亦无惧意，火旭阔步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