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远方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孙羽的愧疚

    特警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固定少女四肢的麻绳，维克多带来的法医提着一个外面画着红十字的箱子大步冲了过去。

    法医是一位年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金色的头发扎在脑后。

    少女的身上没有任何衣衫，身上坑坑洼洼的全是伤痕，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解开了她的束缚，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女法医双眼泛起了泪光，“宝贝儿，我们是警察，你得救了。”

    女法医的声音很温柔，她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从医疗箱中拿出了所有能用得上的工具。

    少女的眼神原本是浑浊不清的，她仿佛早已对生命失去了信念，在听到女法医的声音后，少女的眼睛渐渐有了色彩。

    只见少女艰难地抬起了右手，颤抖着身子似乎想要坐起来。

    “别动！”即便是提醒少女，女法医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你的伤很重，你要保存体力！”

    少女的脑袋勉强抬起来一点点，借着这个时机她瞥了眼房间内的众人，随后落在了殷红的枕头上。

    少女的手指向修米所在的位置，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是他！”

    话音刚落，少女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她的嘴角渐渐泛起了笑容，眼中刚刚泛起的色彩再次消散······

    “人工呼吸！”女法医大吼道，一旁的特警都经历过急救的培训，马上配合女法医进行人工呼吸。

    此时此刻，房间内只有女法医的喊叫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可奇迹真的会出现吗？

    “呼——”孙羽重重地叹了口气，尽管女法医还没有放弃，尽管她旁边的特警还在努力为瞳孔涣散的少女做着人工呼吸。

    孙羽再次瞥了眼地上修米的尸体，脸色阴沉地离开了房间。

    修米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也就是先前房子内最后传出的枪声。他的身边有一张“天罚”的罚单，对比其他两个警察的死状，孙羽更相信是白人警察在杀人灭口。

    门口的白人警察也是被割喉杀死，身边有“天罚”的罚单。至于角落的少女，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应该还在昏迷中。

    当然，这一切对于孙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走出房子，房外已经拉上警戒线，警戒线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市民。

    孙羽坐在了台阶上，拿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地吸取着香烟中的有害物质，只求能暂时缓解他心中的愧疚。

    这些年，孙羽看到过无数次受害者指认罪犯的场景，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最让他震撼的。

    “这么伤感？”叶辰的声音传入了孙羽的耳中，他坐在了孙羽的旁边。

    孙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盯着自己脚下的台阶轻声说：“如果咱们一开始就查食人魔案，是不是至少能救下这个女孩儿？”

    叶辰张了张嘴，无奈地点了点头，“是！”

    “所以我还是错了。”孙羽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次的事情牵扯到胡筱，我思考的时候总想着如何和她作对，如何破坏她的计划。

    可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华国的人命是人命，米国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华国的案子是案子，米国的案子就不是案子了吗？”

    孙羽咬着牙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在双手之中，不甘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落在地上，只可惜地面积灰太多，那泪珠瞬间被尘土吞噬。

    只有落泪，没有哭声。

    孙羽的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哭腔，“胡筱的计划有那么重要吗？还有什么比救下一条人命更重要的呢？夏岚说的对，我确实变了，变得像一个杀伐果断的操盘手，可这不是我该有的样子。”

    这一刻，孙羽好想身边的叶辰是夏岚，这样他就能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诉说那些被他压制的愧疚。

    叶辰伸手拍了拍孙羽的后背，脸上是最欣慰的笑容。

    叶辰知道，他和孙羽不一样，他的经历注定他对生命少了几分敬畏。

    比如这次的事情，叶辰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和胡筱对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他不觉得孙羽的话有错。

    生命本就该被敬畏，刑警的使命不就是挽救更多的生命吗？

    ······

    第二天，波维市的报纸上罕见地出现了两个头条，分别占据了报纸的一面。

    第一条劲爆新闻自然是食人魔案的告破，报纸中将昨晚的场景描述的特别详细，尤其是“天罚”的部分，就好像是“天罚”惩治了食人魔一般。

    另一条新闻就更加劲爆了，黑合会会长克莱尔在家中被人割喉杀害，身边出现了一张“天罚”的罚单。

    昨晚维克多一派的警方还抓到了深红大酒店3012房间的客人，已经确实此人是克莱尔的亲信，只可惜在押送到警局的路上服用了藏在牙齿内的毒药自杀了。

    同一时间，波维市警署还收到了一段视频，视频是从深红大酒店对面的大楼内用远焦摄像机拍摄的，记录了克莱尔在2912房间残害戴琳娜的全部过程。

    新闻的内容太详细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了克莱尔的罪行，对“天罚”的出手赞不绝口。

    显然这两条新闻的措辞是精心打磨过的，先是告知市民“天罚”解决了食人魔为其造势，随后又爆出克莱尔恶魔的一面，让人觉得“天罚”理所应当处置掉克莱尔。

    要知道，这些年来，克莱尔对市民的保护可要比波维市政府尽职多了。

    只可惜墙倒众人推，再加上各大媒体全部站在了克莱尔的对立面，所有人都默契地忘掉了克莱尔对波维市的贡献，将他和食人魔归为了同一类人。

    不难看出，从此以后“天罚”会入主波维市，成为波维市市民的新守护神。

    当市民们还在议论昨晚的大事件时，孙羽和叶辰已经站在了波维市机场的检票口。

    “我和小雨已经说好了，等我变现了这边的生意后就去华国定居。”杰瑞拉着江小雨的手说道。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杰瑞自然能看出维克多的身后有拜耳市长和“天罚”的影子。

    这些天在孙羽和叶辰的影响下，他觉得华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他痛恨自己听到“天罚”之后的胆怯，他羡慕叶辰那句“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国家”。

    于是杰瑞做出了这辈子他认为第二正确的决定——去华国定居。

    至于第一正确的决定，那自然是迎娶江小雨了。

    孙羽向杰瑞伸出了右手，微微一笑，“我代表华国欢迎你，咱们华国再见。”

    杰瑞和孙羽握了握手，“我感觉会很快，咱们华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