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夜幕开启

    第二天的黑市人来人往，新的货物被一车车运送过来。贩卖怪物和稀有肉食的商贩将成堆的货物摆在那条腥臭水道的傍边。高尔拉着一辆小马车，捂着鼻子慢慢前行，时不时有人匆匆向前撞他一下。

    他只能不悦地提醒一句：“嘿！小心点儿！没看到人吗，赶着去投胎啊！”

    匆忙而过的粗人也会礼貌的对他问候一句：“赶马的杂种，我记住你了，最好别让老子在外面遇到你！”

    这种友好的问候方式是黑市的一种文化，他们从不喜欢让自己吃亏，就算不能把对方摁在地上打一顿，他们也要过过嘴瘾，毕竟吐口水可不犯法。

    一路的口水战过后，高尔终于将马车赶到一座宽阔的门府前，两盏巨大精致的鲸油灯发出亮光，再次等候许久的主管克拉格一边抱怨高尔办事拖沓，一边招呼人把车上的东西小心卸下搬进去。

    完事后克拉格付了高尔两枚金币的运费，这让他高尔高兴不已，拿到钱又够他去找女人舒服几天了。

    高尔路过卖海妖的那条腥臭街道时，突然被一个浑身散发腥臭味的肌肉大汉一把抓住后衣领拖入黑巷子里。

    高尔大喊着挣扎起来，他用力去捶打掰开抓住衣领的强有力大手，可是力气悬殊太大，那只手像是一只牢固的铁钳一样，任由他怎么挣扎就是徒劳无力。

    兴许是大汉被他这股动来动去的徒劳反抗弄烦了，他一巴掌拍在高尔的脸上，恶狠狠警告道：“别动！再动一下老子就把你这鸡崽子身板拧断！”

    大汉的话成功吓唬住了高尔，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小声问道：“请问您是要把我带到哪去？我好像没有得罪过哪位大爷啊，还有还有，我是寻宝拍卖馆运货的马夫，您应该知道寻宝拍卖馆吧？”高尔企图用寻宝拍卖馆在黑色的名头吓唬住大汉。可人家根本不吃他这套。

    大汉没有理会他的话，依旧提着他朝前方走去，高尔还想再说点什么，刚开口就被大汉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回去，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来。

    战战兢兢地被提着走过一个海妖摊子前，再拐进一个潮湿的黑院子，大汉把高尔扔在滑溜溜的地板上，腥臭的海妖散发的恶臭直冲他鼻子，一路冲上脑门，让他一阵干呕。

    “高尔先生，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您请到此处，很抱歉，我们有点问题需要您解答一下，希望您可以好好配合。”温和的嗓音传来，身材高瘦，面容年轻的提布像是城中贵族一样和善地看着地上狼狈的高尔。

    高尔迷糊起身，胆怯地看向提布，心中迟疑之际，旁边的大汉带着威胁恐吓的意味盯着他。高尔急忙问道：“请问...您要我帮您什么？”

    “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只是想知道今天运回来的物件里有没有一本笔记，您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把他带出来。”

    高尔疑惑道：”笔记？什么笔记，抱歉我不知道笔记的事。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可以去拍卖馆拍下来，以大人的财力，这点问题应该不是难事吧。”

    提布的笑容顿时消散，“您不知道吗？哎，那太可惜了。我并不想付出金币，那原本就是我们的东西，哪有花钱买自己的东西这种道理呢？”

    高尔顿感不妙，他带着惶恐的腔调求饶似的说道：“我...我可以帮您回去问问，或许可以请主管大人帮您找回来，我跟他很熟的。我可以帮您的忙，真的，请相信我！”

    提布摇摇头，眼神示意旁边站着的大汉。

    罗尼点点头，高尔感到不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罗尼抓住，然后狠狠拧断了脖子。他把尸体扔在角落的臭水沟里，与那些动物内脏一起堆着。

    “得采用另一种直接一点的方法了，去招一批不畏死的佣兵直接抢过来。你应该知道哪里有这种人吧。”

    罗尼没有开口只是再次点头，他带着提布的命令来到饿狗帮。这里是有名的廉价鲜血雇佣地，汇集着许多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无活可干的流浪汉。找他们办事只需要一小袋银币和一桶烈酒，他们可以为你解决一切麻烦，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罗尼刚到那里，就闻到了臭汗与痛苦混杂着饥饿的绝望气息。

    一双双灰色的绝望眼睛盯着他，“有活儿干了，去吗？”罗尼对着人群问道。

    “价格，烈酒要北地产的朗威酒。”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紧接着又传来一个。

    “两桶！不，三桶！”顶着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吞咽着口水临时加价。

    “我出酒，你们出命。”罗尼对着他们说，这话要是放在其它地方可能会引人发笑，酒哪有人命值钱。但在这里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自己也明白这里的人命贱如草芥。

    “没问题！死前能喝一顿，好过憋死在这破地方，你的活儿，我们接了。”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叫罗姆，他是饿狗帮比较有话语权的领导者，他同意的事几乎没有人会反驳，因为跟着他不会吃太多的亏。

    “你们先准备一下，等下把酒运过来。”罗尼交代完之后便走向巷子的另一头，于此同时，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对方还转头像是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短暂的一下，没有太多停留。

    黑市暗潮汹涌，这种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有艾莉雅的细心照顾，凯恩现在已能起身，也恢复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得不说，凯恩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已经远超许多普通人类。

    对于这种恢复速度，凯恩自己也感到奇怪，以前跟人的打架受伤后都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恢复，再怎么快都不可能有现在的这般速度。这种奇怪的变化他自己也不能很好的给予解释，只能归功于那天服用的药剂留下的余威。

    艾莉雅从外面带回一袋子面粉，可是今天的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回来，这次她的脸上出现了许多伤口，像是被人打过的痕迹。

    “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凯恩询问她脸上伤口的原因，关心地拿起毛巾为她擦拭脸上的伤痕，艾莉雅转过头，尽量不让凯恩看到她脸上的情况。她害怕凯恩为她的伤口担心。

    他现在的身体刚恢复，要是因为这事再让凯恩出现点什么意外情况，艾莉雅能后悔死。

    她遮掩的态度自然瞒不过凯恩的眼睛，当然，凯恩也知道她肯定是去领救济粮的途中被人欺负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尚且完整，只是脸上有伤痕，并没有做出身体上更过分的举动，这也让凯恩稍放心些。

    此时凯恩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不能在这种状态下为艾莉雅找回公道，但等他身体完全恢复完毕后，那些账是必定要算清的。

    要变得强大就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他想到了维尔金，要是有维尔金的帮助，他就能得到资源快速恢复，最起码有自保的能力。

    凯恩虽然不能等维尔金来找自己，但他可以主动想办法系维尔金。他写了一封信，叫来艾莉雅。他把维尔金的样貌给艾莉雅描绘了一遍，让她拿着这封信到卡兰酒馆找到维尔金。

    当初他们是在卡兰相遇的，他相信在那可以打听到维尔金的消息。

    艾莉临走前问他找到维尔金后应该说什么，凯恩让她把维尔金直接带回来，并表示维尔金是可以相信之人。

    艾莉雅带着信，根据凯恩描述的路线小心谨慎地走过阿芙街，穿过战神广场，低着头，目光看着石地板埋头前进。周围的人神色匆匆，身上背着大包袱，手上提着木制老旧旅行箱，一副逃荒的神情。

    旁边的两侧街道柜橱里依旧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雪白的熊毛皮革，暖和的棉绒帽子，女士的精美大衣等摆在架子上。里面的售货员在卖力地向几位贵妇竭力推销自己的商品。

    里面和外面的气氛截然不同，卡罗特城是座残酷的城市，有钱的贵族在这里可以生活的很好，没有钱的穷人只能在此艰难生存，生活与生存仅一字之差，活法却截然不同。

    艾莉雅依照凯恩指示的路线来到卡兰酒馆的大门前，与第一次凯恩到这的样子不同，上次凯恩在这的时候还没有守卫，但现在门外有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大门两侧。

    艾莉雅先是迟疑，然后迈着步伐向前，她还没有靠近大门，两个守卫就上前粗声问道：“这里不欢迎乞丐，也不欢迎桃色区的姑娘，要拉客人就去那边的猎人酒馆。”守卫伸手指向位于城中南区的猎人酒馆方位。

    艾莉雅向他们解释自己不是来这拉客的风尘女子，她是来找人的。当她说出要找的人时，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让她在外面等着，另一个则是推门进酒馆。

    进去几分钟的时间，守卫再次出来让艾莉雅跟着他进去。

    跨进大门，里面的装饰已经焕然一新，酒桌已不是当初的破旧橡木，换成了带着木香的深色胡桃木墙上还挂上了几幅古风时期的画作，边框都是镀金的，但最显眼的不是这些出自名家的画作。

    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当属那幅独挂一面墙的金色狼头画像，纯金颜料混杂各种稀有矿石绘画出来的金狼栩栩如生，仰天长嚎形象带着一股王者风范。

    能坐在此处的无一不是城中有名的权贵，爵位在身的人自然有种优越感。在用餐方面都显得优雅过人，鲜美的食物需要配上香醇的美酒和悦耳抒情的音乐。

    对于艾莉雅的到来不少人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有点更是皱眉捂鼻，仿佛艾莉雅进来这里的那一刹那，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被她卑贱的身份污染了。

    她们凑在一起小声低语，咒骂这个“瘟疫之源”，但或许是出于他们真的很有教养，有不想拉低自己的身份，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自然传不到艾莉雅的耳中。

    可即使不用耳朵去刻意听他们的话也能大概猜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大概内容，毕竟她不傻，一路走来都在忍受他们鄙夷的目光，火辣辣地射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

    谁也不想自己被人当作猴子点评观赏，此刻的艾莉雅心中被唤作尊严的东西正被这群上流的贵族们狠狠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