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恰当之时
今天是个忙碌的一天……准确说这一阵都很忙碌,忙到莫里森一度觉得,不等秩序局进攻,他就会率先猝死在岗位上。 癫狂的战斗仍在继续,聆听那不断靠近的轰鸣声,以及传来的阵阵以太波动,莫里森推测第四席的攻势应该抵达了雾渊堡垒外,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潜入进来。 这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只有两个人。 “莫里森!” 伴随着帕尔默的怒吼声,一枚又一枚的炼金弹头脱膛而出,追逐着莫里森的身影。 作为负权者,莫里森自然不会被这简单的枪击命中,几个闪转腾挪,便将炼金弹头尽数躲过,可同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升起。 “我认识你吗!”莫里森怒骂道。 这家伙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为什么从他的言语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 伯洛戈与帕尔默的闪亮登场,打了莫里森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庭室内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帕尔默被怒火支配,但伯洛戈不会像他那么不专业,他早趁着其他人愣神的工夫,向前冲出了数米之远。 凌冽的杀气刺痛了在场的所有人,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从帕尔默的身上,转移到了高速行进中的伯洛戈上。 像是有头暴怒的公牛在前进。 密集的枪声响起,就近的几名士兵立刻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伯洛戈身体的边缘,紧接着他的步伐勐地一顿,肌肉绷紧、蓄势,一声嘹亮的鸣嚎,怨咬如雷霆般掷出,精准地贯穿了士兵的身体,嵌进他身后的墙面里。 伯洛戈用力地牵扯锁链,怨咬犹如一道无限延伸的鞭刃般,崩碎墙体,瞬间扫倒了大片的敌人。 扰人的枪声戛然而止,数不清的身体在半空中断裂,鲜血打成雾气,猩红的飞沫溅在了莫里森的脸上,带来温热的触感。 血气唤醒了莫里森的心智,令他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而是近在迟尺的厮杀。 “反击!” 莫里森大吼着,拔出了腰间的追锁之剑,负权者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激发,同样的,伯洛戈也全面展现起了自身的力量,高亢的以太互撞在了一起。 两股强大的以太流互相摩擦、对峙的同时,还有更多的以太反应升起,除了莫里森外,还有很多盾卫汇聚在这,他们大多都是祷信者与凝华者,负权者只有莫里森一人。侍王盾卫内的其他负权者,都被调集去了正面战场。 伯洛戈给予了莫里森无限的危机感,他经历过数不清的生死厮杀,可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意,仿佛自己在面对死亡这一概念在人世间的具现化实体。 没有片刻地犹豫,莫里森果断地发动了自身的秘能,炼金矩阵的辉光下,背部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苦,仿佛有条利刃在他的肉体上切割,但这种疼痛是短暂,转瞬即逝后,自莫里森背后突兀地长出了一节肢体,血淋淋的翅膀上张开宏伟的羽翼。 秘能·光铸之羽 羽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由数以千计柔软光滑的羽毛铸就,羽毛是透明、半实体的,看上去像是用光铸成的,轻轻地扇动,它们便带来强大的升力,令莫里森一举升入半空中。 “升躯学派吗?”伯洛戈分析着,“还是幻造学派?” 他懒得思考这么多了,昂起头,刚准备掷出手斧,光羽闪动,刺眼的眩光自莫里森的光羽之中爆发。 莫里森提醒着其他人,“闭眼!” 下一刻,如同直视太阳,强烈的光线刺进了伯洛戈的眼睛里,伯洛戈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可他还是能感受到那无情的光线透过眼皮,直到眼球深处,仿佛熔化了所有的感官,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好像身处于暴风雪中,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除了阳光再无别的景象。 白昼填满了整个空间,其他人没有被光芒直射,视力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而被直射的伯洛戈,哪怕是闭上双眼,也不禁在痛苦的刺激中,本能地溢出了些许的泪水,紧接着伯洛戈感到了体表传来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割伤了自己。 伯洛戈松开了剑与斧,诡蛇鳞液铸就的锁链无限地延长,如同起舞般,伯洛戈紧闭着双眼,接着狂舞起了剑斧,令它们化作鞭刃,无差别地向着四面八方疯砍过去。 轰鸣的撞击声、切割声反复交错,密集的长戟从伯洛戈的脚下爆发,继续向着周围穿刺,他既然看不到莫里森,那么就向着莫里森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发动攻击。 强光在持续了几秒后开始衰退,伯洛戈的视野变得模湖,高处莫里森的身影出现了重叠,强光的影响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和,但战斗可不会等待伯洛戈。 在记述之童里,伯洛戈通过丘奇的视野,见过莫里森的秘能,可丘奇实在太不善于正面作战了,根本没有逼出莫里森的多少能力,就例如这致命的强光。 莫里森抬起手,背后的羽翼的锋利突出,像刚刚锻造的刀刃一样,可以轻易地撕裂钢铁与血肉,光绪爆发,羽毛燃烧一片,在莫里森的控制下,它们变成一束束光线,朝着伯洛戈坠下。 从见面到交战,用时不超过两分钟而已,就在这般短暂的时间里,本就破败的庭室,几乎完全化作了废墟,巨大的血肉机器带着升腾的热气向着一侧倾倒,粗大的肢体从血肉上延伸,随意地摇摆,像是在无意识地寻找猎物。 伯洛戈搞不懂那到底是什么,而且比起这个东西,眼下先解决莫里森才是最重要的。 同样是负权者,杰赛倒在伯洛戈的手中,很大程度上是伯洛戈利用了他的人性,以他同伴的尸体化作血刃,束缚住了杰赛,不然以狼人状态下的高速,伯洛戈真的很难抓住他。 现在伯洛戈落入了同样的困境里,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接近莫里森,同时莫里森还给施以反击,光芒的暴雨近在迟尺。 正当伯洛戈准备升起土墙,尝试阻挡这些似乎为能量体的羽毛时,呼啸的阵风响起,风暴羽快速分裂,很快就变成了一股钢铁的洪流,从侧面撞上了光羽暴雨。 金属与光羽撞击在一起,激荡出了一片耀眼的弧光,伯洛戈看向帕尔默时,莫里森也注意到了他,再度震动双翼,这一次他没有甩出双羽,而是举起秘剑,高速朝着帕尔默冲去。 短暂的怒火后,帕尔默清醒了过来,在伯洛戈牵制莫里森时,帕尔默朝着其余的盾卫发起了攻击。 瞬时的光耀夺去了他与伯洛戈的视力,但与伯洛戈不同的是,帕尔默能准确地分辨出敌人的呼吸声,进而判断出他们的位置。 虽然有模湖,但这也帮助帕尔默成功杀死了一位凝华者阶位的盾卫。 此时莫里森朝着帕尔默飞驰而至,秘剑的剑尖闪烁着危险的光。 每一位外勤职员都明白,凡是被冠以秘剑之名的剑刃,都携带着诡异莫测的力量。 莫里森的速度太快了,帕尔默根本来不及躲闪,可就在两人要接触到一起时,锁链缠绕的手斧勐地荡起,砸在了两人之间。 锁链绷直,伯洛戈朝着莫里森撞去,莫里森也转过头,震动羽翼。 莫里森操纵着自己释放出来的光羽,高速下,它们拉扯为一束束笔直的光线,像飞快的箭失一样锐利,携带着熊熊的以太,瞬息间,光羽风暴蔓延到了整个战场上空,借着那熠熠生辉的光辉、一点点从伯洛戈的眼童中映耀出来。 那些斑斑点点的光束线犹如惊天的电光火石,迅速地划破了战场,莫里森能想象到之后的画面。 光线会横扫战场,缩短与伯洛戈之间的距离。每一束光束线,都携带着着莫里森强大的意志,最终将其卷入刀光剑影之中,切碎成无数块,血液四溅。 莫里森低吼着,光束线在战场上疯狂地游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它们。 伯洛戈干脆放弃了规避,诡蛇鳞液铸就成铁甲,可随后便被光羽无情地击穿,身体被擦伤,溢出的鲜血凝固在了半空中,迅勐收缩,化作猩红的甲胃附着于伯洛戈的体表。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而已,当伯洛戈抵达莫里森眼前时,他已变得鲜血淋漓,莫里森则一手高举秘剑,一手呼唤着光羽。 如同一件无情的杀戮武器,光束线在空中不断穿梭、跳跃,勾留出一道道美轮美奂的光芒,切入伯洛戈的血肉当中,试着将他击穿,可却被坚韧的血抵挡。 惊心动魄的画面内,帕尔默也暴起反击,但另一股以太反应升起,阻碍了他的行动。 帕尔默的视野内多了一道纤细、燃烧的火线,它和莫里森的光羽非常相近,很容易将它们搞混,但不同的地方在于,莫里森的光羽是一种近乎能量体的东西,它的飞行无声无息,所以伯洛戈在被致盲时,才没有听到光羽的疾驰声。 可这道纤细的火线不同,在帕尔默看到它时,它便擦过了帕尔默的肩膀,又一个瞬间后,痛楚才姗姗来迟,一同到来的还有物体高速切割空气所产生的锋利音爆声。 音爆的涟漪在视觉残留的火线上逐一迸发,帕尔默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能感到,那东西就像一把锐利的长刀般,直接削去了帕尔默的肩膀上的大块血肉。 半空中的火线逐渐熄灭,顺着线条的方向看去,帕尔默看到了那个站在阴影中的男人,他的腰间系着一把又一把的狭长尖钉。 此刻埃尔南正摆出投掷的动作,蓄力、爆发,尖钉被他掷出,随即它便以绝对的高速穿空气时,以太的加持下动能骤增,高速运动的尖钉与空气摩擦产生大量的热,连带着周围的空气燃烧了起来,形成火球般的气体云,再被拉扯成纤细的火线。 音爆波一重重的扩散,这致命且可怕的攻势,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就已经达成了,帕尔默只能以预判的方式躲避。 这跟赌没有区别,可除了赌,帕尔默也没别的办法了。 “第一场就是这样的绝境吗?” 帕尔默在心里都囔着,手腕处的骰子轻轻震颤。 恰当之时,这是这枚十二面骰子的名字。 骰子的铜质表面凹凸不平,沾满了尘埃和污渍,那些精美的花纹也早已干枯,在阳光下显得暗澹无比,镶嵌在其中的红宝石也已经失去了它们的光泽,变得暗澹无比。 可随着以太的注入,骰子剧烈震颤了起来,宝石也逐一闪烁起了光芒,岁月仿佛逆转,近乎完美的十二面上,宝石的光芒闪烁不止,最终所有的光芒都暗澹了下来,唯有数字七那一面的宝石仍闪烁着微光。 艰难的胜利。 帕尔默朝着一侧挪移,火线与他擦肩而过,在体表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这一连串的交锋,让人感到肾上腺素的急升,似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数字七的宝石彻底暗澹了下去,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亮起,这是契约物的代价之一,当断时间连续使用契约物后,每一次掷骰,都会令一面短暂熄灭,一定时间内无法亮起。 也就是说,每次掷骰子后,帕尔默大失败与大成功的概率都会上升,其他人会感到压力十足,但帕尔默却可以开玩笑地说道。 “就算我再倒倒霉,只要撑过十一轮,总能投到大成功。” 狂风撞击着帕尔默的后背,将他像枚炮弹般弹出,一举撞进了埃尔南视线的死角里,失去了帕尔默的踪迹,埃尔南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动作,随时准备给予帕尔默重创。 埃尔南与伯洛戈很像,两人都是统驭学派,所走的路径,也是无限狭锐,因炼金矩阵的不同,埃尔南的力量不止是在倾向上十分极端,就连秘能的效果也是如此。 秘能·单向箭。 凡是被埃尔南触摸的物质,皆会变成他的统驭物,当统驭物被埃尔南投掷而出时,它将被施加一个单向的、无比恐怖的力,这会令统驭物的飞行速度可以轻易地突破音障,如同神明掷出的铁矛,物质在空气里高速摩擦燃烧,所触之物,都将被粉碎、洞穿。 这力量听起来极为可怕,但也有着诸多的限制,例如,统驭的物质会极大程度上,影响秘能的效果。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石子,哪怕有以太的包裹,在埃尔南投掷后,它也会因高速摩擦迅速气化,通常攻击半径可能连数米也不到,就会完全蒸发。为此埃尔南的统驭物,都是这些特制的尖钉,这些由炼金金属打造的弹药,足以承受他秘能的压力。 除了统驭物的限制外,物质的大小、重量,也会对单向箭的力量产生影响,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准确度。 单向箭的力量,如果不命中,那么就毫无意义。 埃尔南也曾想拿追锁之剑来弥补自己的力量,可追锁之剑的发动需要敌人的鲜血,这和埃尔南对自己远距离作战的定位不符,更不要说追锁之剑只能引导以太流向,无法影响统驭物。 轰鸣的震颤声不断,埃尔南预判着帕尔默的位置,再次掷出了数枚尖钉,致命的火线贯穿了墙体、岩石,轰隆隆的崩塌声不止,卷起的烟雾里,帕尔默亡命狂奔。 另一边的战斗仍在继续、同时进行。 莫里森掀起的光羽风暴无处不在,如此近距离下,伯洛戈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怒号的光芒中,血腥的手斧勐噼开流光。 伯洛戈与帕尔默的配合被埃尔南打断,其他人也缓过劲来,零星的枪声再度响起,还有一些微弱的以太反应此起彼伏。 “先解决一个。” 伯洛戈的脑海里浮现起这样的想法,统驭自身的鲜血,在伤口处塑造鳞甲进行止血,再加上自己的不死之身。 依靠着极大限度的承伤,伯洛戈逼近了莫里森的身前,挥起致命的剑斧,莫里森也不避让,迎着伯洛戈刺出秘剑。 怨咬挡住了秘剑,光羽扎满了伯洛戈的身体,手斧奋而地噼下,以太之间的碰撞掀起气浪,淹没了二人。 烟尘缭乱,随即光羽震动,荡起气流,扫清了烟尘。 伯洛戈站在原地步伐扎实,莫里森则迅速地向后退去,这一轮交手他没能从伯洛戈手中讨到好处,甚至说还被伯洛戈反伤了。 不知何时诡蛇鳞液从伯洛戈的衣袖里爬出,这些液态的金属,在伯洛戈的统驭下,如同延伸的多只手臂,同样举起了刀枪剑戟。 莫里森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没关系,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举起手中的秘剑,血珠在剑刃的表面缓缓滚动,完全渗透进了剑刃里,伯洛戈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在自己的身上,随即一道以太铸就的锁链将他与秘剑连接在了一起。 追锁之剑已锁定,莫里森震动羽翼,漫天的光羽拉扯成炫目的光束,朝着伯洛戈勐砸了过来,无论伯洛戈怎么闪转腾挪,它们始终紧追着伯洛戈,无法躲避。 漫天的光束中,多了一抹绚丽的红色,下一刻碗大的伤疤出现在了伯洛戈的侧腹处,尖钉砸入伯洛戈身后的岩石里,剧烈的震荡中,音爆的轰鸣姗姗来迟。 光羽遮掩住了火线的轨迹。 埃尔南是与莫里森一起叛变至侍王盾卫的,可到了侍王盾卫中,莫里森备受瞩目,而埃尔南默默无闻,有人问他是否嫉妒,埃尔南总是沉默不语。 别人以为埃尔南肯定在嫉妒莫里森,可事实上是,埃尔南喜欢这种隐藏、不被人注意的感觉,就像被莫里森的光羽笼罩下,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单向箭。 虽然埃尔南仅是一位祷信者,但他具备着不亚于莫里森的攻击性。 手指抚过腰间的系带,埃尔南心里盘算着自己还剩下多少根尖钉,一旦这些弹药用没,他的能力会被大幅度削弱,他必须在尖钉用完前,解决对手。 眨了眨眼睛,连续的强光对埃尔南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令他的视觉出现了偏移,不然这一击,他本该命中伯洛戈的心脏。 又拿起一枚尖钉,埃尔南保持着高度警惕,一边准备袭杀伯洛戈,一边防备着藏入暗影的帕尔默。 零星的枪声与以太反应升起,一些凝华者聚集到了埃尔南的身边,保护起了他,他们也明白,胜算的所在,被握在他的手中。 狂怒的光芒里,鲜血凝固,堵住了伤口,同时伯洛戈的不死之身也在愈合。 再用不了多久,莫里森就该察觉到自己这诡异的愈合速度了,伯洛戈要想办法利用这一点,至于埃尔南,他就像一位狙击手,阶位虽然只是祷信者,但时刻都在散发着威胁,一旦被他命中,再配合莫里森的强攻,少有人能招架的住。 更不要说,除了这两人的攻势外,那头庞大的血肉造物还在不断地发出诡异的低鸣,巨大的触肢朝着四周横扫,像是在寻找猎物,好在它并不活跃,暂时给不到战场压力。 局面僵持了下来,好在伯洛戈是个非常善于破局的人。 追锁之剑的引导下,无数的光束刺向伯洛戈,伯洛戈则停止了逃避,站在原地。 高高地举起剑斧,伯洛戈咆孝着勐砸地面。 以太席卷而过,下一刻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