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诀-老师,快回来啊!03
「大师兄的手下?」 我第一次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师兄感到好奇,他是哪跟葱,为什么还会有手下?他手下又为什么要故意揭穿过千帆? 「你的大师兄,现在是个大角头,在西边那里很多赌场都是他开的。」阿宏说。 「真的假的……」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过老师,他把『大师兄』当成自己的绰号,你去西边一问,应该大部分人都有听过他。」 「过千帆的第一个徒弟……是角头?」 「对,我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是,他恨过千帆,这是肯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照片只是整个行动的一小部分,他一定很快会开始报復,所以过老师才要离开学校,如果他继续跟你们混在一起,连你们都会变成他的目标。」 阿宏说得很严肃,我却觉得有点想笑。 这个发展太诡异了,简直就像是小说剧情一样天马行空。 我总算知道了过千帆在酒吧里说的话的意思,他知道大师兄会来,他以为只要装成武打明星的样子,就可以逃避掉自己的过去,但是那些东西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事到如今,我能做什么? 我茫然地望着阿宏。 「看我干嘛?要怎么办你不会自己想吗?」阿宏恨铁不成刚地说:「你找个机会把你二师兄叫来,把这些事情告诉全班,你们要帮过老师挺过这一劫。」 「这、这有可能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打老师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打大师兄应该不难吧?看你们要怎么办,决定好了知会我一声,我会联络警察,不会让你们遭受危险。」 我终于意识到此刻自己摊上的事件有多么重大,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坚定地对阿宏点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哇靠,那个大师兄,就是你的大师兄喔!」 阿鰻做了个摔倒的动作,原来他早就听过大师兄的大名。我跟他说了过千帆最近有可能会被报復,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参战,理由是,亲手打败大师兄,一定很爽。 「但是,过千帆一定不会让我们插手。」 「而且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阿鰻摆出困扰的样子,我忽然想到那天过千帆落魄的样子,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又觉得现在好像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啊,我想到了。」阿鰻眼睛一亮:「我们来写故事。」 「写故事?」 「我们把过千帆跟杀生佛的事蹟写下来,po到网路上,既然对方想抹黑他,我们就用同样的方法帮他洗白。」 「蛤,万一越洗越黑怎么办?」 「该死的,总要试试看吧!」 「你叫我来写喔?」 「废话,不是你写难道是我写啊?你文笔不是不错吗?我看你每次写作文都可以拿高分,你就写写看啦!」 阿鰻用力打了一下我的背,我总觉得他会突然提出写故事这个手段,好像看穿了我昨天晚上的作为。我该不该告诉他我昨天就写好了呢?算了吧,昨天那个根本不能算是故事,充其量只是废文,废文要变成文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既然都有故事了,那是不是也要放几张图片呢?想到这个,我立即去找李宛昀,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跑了大半个校园都找不到她。最后,我居然在垃圾场发现她,她正扛着相机,站在一堆摇摇晃晃的纸箱上面,对着垃圾不知道在拍什么。 「李宛昀,你在干嘛!」 「哇!」 被我这么一喊,李宛昀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我赶忙衝上去,原本想要接住她,却被她撞倒,两个人跌成一团,我完全成了她的肉垫。 「许飞!对不起!你还好吗?」 李宛昀把我拉起来,奇怪,明明是我害她摔下去的,反而是她跟我道歉。我摸了摸背后,有点痛,但应该没受伤。 「你刚才在干嘛?」我更关心她到底在拍什么,垃圾有什么好拍的嘛? 「从那个角度看下去,很像一张脸喔,千年难得一遇的巧合欸。」 李宛昀笑着把刚拍的照片给我看,结果只看到一团糊糊的东西。可能是镜头晃到了,没拍到她想要的画面,她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想安慰她再拍一次就好了,可是她用来垫脚的箱子已经全部倒掉,应该是没輒了。 「哇……对不起……」 这回我真的应该跟她道歉了。 「没关係,反正再等一千年,还会有别的巧合。」 喔,真是乐观。 「对了,你是专程到这里来找我的吗?」 「啊。」 差点忘了我原本的目的,我把阿鰻的计画说给李宛昀听,问她有没有拍过千帆的照片,最好是有趣一点的。我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问问,没想到李宛昀还真的拍了很多过千帆,一眼扫过去起码有百来张。 「哇,这么多,你都什么时候拍的啊?」 「有机会就拍啊。」 「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欸,像这张,他在爬树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吗?」 「我一直都在喔,只是我存在感很低,你才没看到我。」 哇咧,世界上居然有存在感比我还低的人,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从以前就对自己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导致几年前的我连台北市长是谁都不晓得。 不过重点不在那里。 「太好了,有这些照片,应该可以说服很多人。」 我拿出手机,跟李宛昀交换联络方式,要她晚上把照片传给我。我还是第一次拿到女生的联络帐号,虽然李宛昀头发短短的、身材也平平,看起来不太像女生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有点开心。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连上网路,等待李宛昀的讯息,结果等到半夜都没有动静。 她该不会忘记了吧? 其实我大可直接发讯息问她,可是我不敢,不知道,我就是不敢主动去跟别人讲话。在学校除了阿鰻,我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打交道,我们会变成损友,也是开学那天他主动贴过来的。 「欸,你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 当时坐在我隔壁的阿鰻笑瞇瞇地把椅子挪过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忘记带便当了,好饿。」 我警觉到此人可能想要抢我的便当,便低着头猛扒饭,视他为无物。 「跟你讲话欸,你怎么都不理我?」 「……干嘛啦。」 「唉唷,兇喔,没啦,我不是想吃你的便当,只是想跟你借个二十块,让我去福利社买麵包。」 原来是来借钱的。说也奇怪,我怎么就那么简单把钱借他了呢?我应该要叫他去跟别人借、去死、滚,之类的,但是我没有,我乖乖掏出钱包,从里面摸出两个硬币给他,他拿到之后如获至宝地走了。 十分鐘后,抱着麵包回来的阿鰻笑得非常灿烂,把袋子撕开,拨了半个麵包给我。 「为什么?」 「感谢你借我钱。」 阿鰻说得理所当然,我很想问他,半个麵包吃得饱吗?看你的身材,应该要吃十个麵包才够,为什么要分给我半个,半个欸,这是你一半的财產,你难道都不心痛吗?更重要的是,我自己有便当啊…… 我满脑子奇怪的想法,最后还是把那半个麵包收下了。 就是这个瞬间,我跟阿鰻结下了不解之缘。 全班最边缘的人跟最高调的人结成同盟,怎么想就很不可思议。 后来我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阿鰻说他那时只是觉得我看起来很边缘,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告诉他,应该要关怀可怜的人,所以他才会跑来找我搭话。 「那给我麵包也是吗?」 「对啊,我看你那么瘦,觉得你应该常常吃不饱。」 唉,还真是善举啊。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笑了,好一个关怀可怜人,原来那时的我在别人心中,是很「可怜」的。 说也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还当初有借钱给阿鰻,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受他鼓舞开始写故事。 我把昨天晚上的那堆文字输入到电脑里,删掉很多累赘的片段,想办法安排成一个有头有尾、前后连贯的故事。我慢吞吞地敲着键盘,这件工作实在很无聊,又很花脑筋,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动脑了。 故事好不容易爬到两千个字的时候,李宛昀终于发讯息来。一打开我就傻眼了,因为她一口气传了三十几张照片过来,每一张看起来都像电影剧照,我总算明白这整个晚上她都在干什么。 『你修过图了?』 『对啊!我想说既然要发给大家看,就弄得漂亮一点,怎么样?』 我想了很多形容词,最后只说:『嗯,屌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