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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须臾,短促地笑了一声:“我逼你?” 思平低头看着她,缓声重复:“你逼我。” 他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千金和一件弱冠服,枕畔放着一方红盖头。自宛妗失踪,他夜夜在这压抑和折磨里煎熬。 外祖亲口所说,宛妗被公主发动天御暗卫带走,就为了要挟整个冯家。 随后在朝堂上,她若无其事地提出要给她的宝贝二弟提亲事。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他失去了新妻的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当众给自己的亲事做铺路,再摆出一副无辜的神色? 他终于萌生了浓重的恨意。 不归苍白的笑意扩大,一连说了好几个对字,那笑意惹得他心中极其压抑,不自禁地伸出手扼住她的脖颈:“闭嘴,不准笑。” 那是一段凉得如玉的脆弱颈项,扼在手里,能轻易叫她闭嘴。 不归挥开他的手:“庶子放肆!” 定王收回手,反手扬起:“本王只想找回吾妻,既然殿下不愿配合,那本王也只好放肆到底。来人,搜,带走罗沁!” 广梧宫一片混乱,不归拦在他面前厉声:“慢!” 定王拎起她衣领冷笑:“长姐还有什么话?” 不归呼吸困难,忍了片刻血色尽褪,抬起指尖破碎的手抓住他手腕,轻不可闻地说:“你从广梧带走一个人试试,来日定王妃,指不定身上添点什么。” “宛妗在哪里。”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你把我妻藏在哪里?!” 她眼里浮现了什么奇异的光,随后思平便看见罂粟从她唇角淌下,冰冷又滚烫地砸在他手上。 门口传来异动,柔妃、内务总管带着御林军闯进来,当即隔开定王的兵士。 柔妃身后的罗沁要赶过来,叫她拦在身后。陈暮三两步上前扭开定王抓着不归的手,喝道:“定王凭前朝私权擅闯后宫,这是做什么!” 手背上血迹斑驳,他惊愕未回复,眼睁睁看着她拭去唇边刺目的血,苍白地轻声:“定王带兵欲置孤死地,有谋杀孤之嫌。” 场面顿时失控起来,一片可笑的狼藉之中,思平捂住手背看着她,想追问宛妗的下落,还想追问这一口血,是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上午就这样混乱地过去,昔日最清幽雅致的广梧宫一片散乱。柔妃要请太医,她挥手:“那一口血是装出来的。” 柔妃要去握她脉搏,不归抽出了袖,低声道:“柔娘娘,如今后宫无主,我不济事,您不必管我。当此时最要紧,您还是回去严守养正殿、威慑六宫为好,以防他人动作。” 宗帝昨夜病倒前,急颁了诏威亲王回朝,与凤阁一同摄政,前朝后宫一同起波澜。前有太师把持,后有淑妃蛰伏,陈暮一夜未睡,脸色也不好。她见不归稳住,素来最信任她,便简短地拍了拍她的手,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养正殿去了。 不归送到主殿门口,看着他们一众人走了,扶着门框骤然咳起来。罗沁慌忙递来手帕,她夺过粗鲁拭去唇角,听见了罗沁克制不住的呜咽。 不归抓着门框紧盯前路,头也不回地说:“你放心,未知晓前尘,我绝不死。我活着一日,护你们一日。” 日光照在庭院的秋千架上,她依稀看见少年时的楚思远在那上面微微晃着,抬头便是一声阿姐。 不归按住左眼,冷汗沿着鬓角直淌。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她没有在门畔等太久,半刻钟后,薛茹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薛茹惊怔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广梧:“发生何事了?” 不归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掩在兜帽下的人。 那人解开领结摘下兜帽,轻撩素衣便跪下了。 不归呼吸有些屏住。 “前天御、长公主之暗卫楚媛,拜见殿下。” ☆、第九十七章 “你……”不归呼吸急促, “你消失了很久, 思远和李保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 可就连我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袁媛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与五年前初见时几无不同,但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与当初不一样了。 今夕何夕, 今逃何去。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如出一辙,都是在宿命前的无力和灰白。 “属下不该踏入长丹。”她轻声,随后又紧盯着不归:“殿下,前尘暂且不管,请让属下先为你诊断身体吧。” 不归攥紧了手,思绪空白了一瞬,僵硬地看向一边的薛茹。当年宗帝怒慧妃, 她受伤病发,醒来时就有了一味对症的药。后来太医院对她加深的毒素却束手无策, 声称当年新药不是他们所制。 “原来……”不归怔怔,“你们都知道。茹姨, 您对我真好。” 薛茹的眼眶瞬间通红,出声便是哽咽。 不归扶着门喘了一会,转身踏进去:“进来,孤要亲耳听清真相。” 袁媛扶着薛茹进去, 庭院口却疾步进了御前宫人:“启禀殿下,陛下苏醒,请您移步养正殿。”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扶着门框踏进半只脚的背影, 四季常青的庭院骤然如坠深冬。 抓在门框上的手指发白,指尖沁出了血丝。 罗沁颤声:“别去,小姐,别去。” 不归缓缓把脚收回来,转身下了阶:“不,我应当去。” 她不许她们跟着,一个人跟着御前宫人前往养正殿。这一条路延伸到前后的无数岁月,每一步都踏出了寒霜。 她的,鱼儿的,无数人的宿命,仿佛都被这条路尽头的所在操控着。 宫人在前头带着路,小声对她说:“陛下昨夜病得厉害,梦呓了一夜您的名字。” 不归目光空洞,安静了半晌,死气沉沉地轻问:“他呕血了么?” 宫人颤栗,脸色煞白起来。 来到养正殿前,她看着那高高的匾额,短促地笑了一瞬:“差不多了,我也差不多了。” 寝殿里是浓重的药味,弥漫着枯朽的气息。意外的是淑妃在病榻前捧着药碗拭泪,宗帝倚在床栏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睛里无波无尘,情愫全藏在了普天之下无人能察觉的深处。 也许除了那女子,没有人能走进他眼底去。 贾元一看见她便喊了一声殿下,双眼是熬了一夜的红。 宗帝闻声看过来,眼神掀了波澜。 贾元请淑妃退下,殿中宫人全部离去,大门阖上,关闭了世外的光。 不归始终站在原地不动,一声不吭地凝望着他。 宗帝伸手:“不归,来,别怕。” 不归后退。 宗帝脸上浮现了一闪而过的痛苦,他的眼眶湿润了,这使他漆黑的眼睛比往日亮,那些高处不胜寒的伪装似乎正在崩塌。 “你别怕,过来一点,朕要和你说思远的身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