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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长发,绕了圈顺着抚下来,忽然只想陪着她在这一隅里执手老去,把门外的风雨关上。 不归把早点推到他面前,敲了敲他的手。小雨跳上桌来,尾巴轻扫,她把猫招过来揉了一会,并不急着用早膳。楚思远便扯扯她袖子:“摸它做什么,吃东西。” 她答:“怜它如怜你。” 楚思远瞬间红到脖子里。 待收拾过,不归敛衣去上朝,楚思远要一块走,被她的指尖戳在胸膛处:“换朝服,这一身太扎眼。” 楚思远只得悻悻折回去捯饬,不归坐的马车,便没有等他,先行去了朝堂。 她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坐着,抬起手到眼前察看,轻搓着指尖自他袖上沾来的一点点墨痕,看了沉默的一路。 一至,满朝的气氛都不对劲。 不归疑惑,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前看去,看见了拢袖笔直站立的定王。 她安静了一会,慢慢踱到前头,在定王的另一列站好。 谁也没有看谁。 未过一会,满朝肃静,宗帝登临。 朝中官员上奏了几桩要事,其中有一件最为挑动心弦:“边关来报,西北防线吃紧,臣等以为,当迫切增兵。” 另外人附和:“郁王骁勇,当为不二人选。” 公主一派便有人出列反驳:“郁王攻占下燕背坡不久,大挫外域士气,边境最是固若金汤之时,何须小题大做?” 两边人争了一会,郁王自己出列:“臣愿返西北。” 朝堂间忽然安静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茬。一方人看前方的太师、御史,一方人看前头的公主,然而他们都不出声。 宗帝先开口:“你归家不久,不必急着赶过去。” 不归当即出列:“臣以为,国中并非无将,可派遣其他人前往。” “谁人胜任?” “陈涵。” “陈涵不仅担有守城之职,还揽巡防之务,如今还要赴边关镇西北,当真是权系一身。”兵部侍郎冷笑出列,“微臣以为不妥。” 另一边人反唇相讥:“巡防无能,陈将军心系国都安防从旁协助,有何不妥?” 两方人又争辩起来,不归越听越觉得奇怪,却又不知关窍在何处。 宗帝听着也嫌累赘,最后还是拍定下来由陈涵而出,底下的一派人不停劝谏,吵得人头疼。 不归刚想开口,忽然起了心悸,险些趔趄平地摔。 旁人并未察觉,宗帝瞧见,立即问:“不归可是欲有上谏?” 她抬高手行礼,在宽袖的遮掩下喘息着竭力平复心悸,舌尖咬破,声线控向平稳:“儿臣——有他事欲奏。” “直说无妨。” 她缓着气,语调不由自主地慢慢拉长:“儿臣昨日见定王成家,得妻立内府,颇为定王喜。思及康王,私以为也当到成家之岁。” 满朝寂静。 不归提气,眼前的黑慢慢沉下,便垂下了宽袖避免过于失礼。 她继续说下去:“二弟与定王年岁相仿,也当开府成家。儿臣认为,不如迎威亲王回都,替他主持一二。” 楚思远在后头垂首忍住喟叹。 他设想过她会怎样给自己的亲事造个势,捏个契机。最好便是为思鸿或思坤指亲,再兜到他与她的身上。最好便是康王,还能顺势召回威亲王端平朝中。 只是—— 他悄然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定王,不知如何感想。 这事不该在新娘刚失踪的定王面前提,无论有意无意。 可他又有私心,知道她仍有眷念,便希望最好……让这两人断得再彻底些。 气氛愈发沉重,不归凝了眉,就听龙头拐磕到地上,冯太师沧桑的声音响起:“敢问公主此番上请,是往定王伤口上撒盐么?” 不归愣住:“太师此话何意?” “定王妃昨夜失踪,巡防军、守城军、乃至振武军皆出动,犹未寻回定王妃!”冯太师敲着龙头拐沉痛道,“定王妃安全与否……尚未知晓……” 不归瞳孔瑟缩了一瞬,转头看向他。 定王英俊的眉目陷在阴影里,合手而弯腰,说了他今日的第一句话:“儿臣无能,守不住新妻,请父皇责罚。” 他没有错过眼,一眼也没看向不归:“此事与二弟成家之事无关,长姐所谏并无不妥。” 冯太师摇头,借定王打起了感情牌,要把让威亲王回长丹的建议摁回去。 冯御史也出列:“定王府戒备森严,偌大长丹兵力齐备,没有理由找不回定王妃。此事必有蹊跷,微臣恳请陛下遣派彻查!”说着老泪纵横,叫人闻者伤悲。 一旁有人劝慰,一句不经意所出的爱女,高座上的帝王也随之缄默。 不归脑中嗡嗡作响,模糊地想着,我不该在这时说起这事。 这是拿无形的利刃往思平身上招呼。 “当务之急是寻回定王妃。”宗帝开口,“传旨下去,能将定王妃安然无恙带回的,必有重赏。” 冯太师的意思是,定王妃一日找不回,底下的三个兄弟一时便不能主张大婚。长幼有序,幼可纳妾不可迎正妻。 毕竟,谁也不知道定王府会不会骤然从红事变成白事。 宗帝看了堂下的不归一眼,没有同意太师的意见,此事就在沉默里僵持。 朝会在一片压抑里结束,不归向定王走近,对方目不斜视地擦过她身边,王袍与朝服相掠。不归停驻原地,回首看去时,见定王渐行渐远,忽然后知后觉地垂眼笑起。 楚思远上前,不归转身:“我进宫一趟,你先回去。” 楚思远牵住她衣袖,不归回头看他,压低声音轻笑:“你瞒着我。你截下天御,连夜王袍未换,办的就是这件事。” 不日陈涵外调,长丹守城军自然转交到他手上,昨夜他让城军越权,其中必有私心。 他也没有做错。 不归靠得近,说得轻声,朝中人散了大半,还有些许回头打量他二人。 她也不忌讳风言,反握他的手拉下他,眉目甚至都是平和的,轻笑道:“我的郁王哪。” 楚思远压着眼睫看了她半晌,抬手理过她鬓发,轻声道:“阿姐速去速回,我等你一同归府。” 不归松手,转身朝深宫而去。 待她走远了,楚思远的指尖忽然微抖。 * 不归拢着袖入宫,待到得广梧,萍儿来扶她进去,袖中手抽出,十指的蔻丹已被抓破损了。 萍儿观她脸色不好,紧张唤道:“殿下,你怎么了?” 不归挥挥手:“不必跟着,孤去找些东西。” 她自顾进勿语斋,踏脚进入即关门,衣袖捂住嘴巴沉闷地咳起来。 这时茹姨与罗沁都还没回来,广梧里的宫人并不多,她谁也不叫,上了床榻缩在角落里不住地咳。 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