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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喜欢其当职,又不离开自己太远? 任意一件都惹人头秃。 她轻轻碰了一下嘴唇,嘶了一声,那混账东西,粗鲁得很。 不知怎的,气愤过后,她又有些怅然若失。 翌日她照常列朝,下完朝到枢机处整理,宗帝特地辟了一处女官署方便她办事,满朝就她有自己的办事处,可以不受他人打扰。于尔征在前年被她招为助手,两人一合作效率奇快,就是这于两文木讷寡言过了头,不使唤就不动弹的那种,前世那股呆而不失敏锐的机灵劲离家出走了似的。当然,也可能是藏起来了。 “不日将举行祭天大典,各部职务交接得如何?” 十年一度祭天,此事筹谋许久,是现下第一等要事。 “回殿下,方案在此,您请过目。” 不归接过哗啦啦一翻,圈出数处地方递回去,摇头道:“虽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但冗杂和无意义的地方太多,叫他们删一删。” 于尔征叹气:“祭天关乎皇家之威,虽耗费不鲜,然万民所仰,不可弱其天家重礼。殿下,这是太师说的。您的意见怕是没用。” 不归皱了眉:“孤再去和礼部商讨,你照旧回去驳回。” 于尔征出门,和来人遇上,相视点头权做打招呼。 不归抬眼一看,眼神更加森寒:“怎么又是你?” 来人恭敬一揖,似笑非笑:“同僚走不开,是以观文来替。见过殿下,殿下安好。” 当初的三甲,姚左牧在刑部发光,刘采仲在礼部发热,状元冯观文……在翰林院打酱油。翰林中职,说重,有些大学士直接为陛下起草诏议,职微重权。说轻,大部分都在地下记些无关痛痒的本朝史录,文理强悍的派去修史,几乎一辈子和虚虚假假的书史作斗争。 宗帝嘴上夸冯观文为当朝子建,转头就派他去修史。状元郎意意思思地做了几天差事,校对审查得头晕眼花,然后就不耐烦地折了笔杆。后来调了职务,变成为大臣草拟和记录决策。只是她一来,冯观文大部分时间也来,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晃得眼睛不舒服。 “这里用不到你,退下吧。” 冯观文却跟着她走:“回去也是闲着,待这也是闲着,臣愿待这,看殿下忙碌。” 不归抬头看他一眼,神色冷漠。 冯观文不惧,一味笑着看她。 她按着文书,朝服玉佩敲在桌沿:“你想做什么,直说无妨。” “臣不过是想为殿下解忧。” “孤问的是你的居心。孤不想听精心编造的场面话。” 此时枢机处静谧,冯观文轻笑,声轻字重:“臣之居心,在于求亲。” 不归毫无波澜,漠然道:“冯卿不改其志,可敬。” 他笑:“殿下不松其口,可恼。” 不归拉开椅子坐下,轻飘飘道:“倒也不是不能松口,条件苛刻而已。” 冯观文笑意一滞:“当真?” 不归翻看文书:“孤有条件两桩,一者,取消宛妗与定王的亲事,二者,冯家上下臣服于孤。如此而已。冯卿若能做到,孤随你改姓。” 她抬头,看愣住的冯观文,冷笑:“如何?可使得?” “殿下说笑。”他恢复一如既往的散漫神情。 不归合指:“孤是认真的,但你根本做不到。冯卿以后不用再来了,来了,就想想孤说的这两个条件。你跨不过一座山,就不该起越岭的念头。” 冯观文轻笑:“殿下好生狂妄兼无情。” 不归指尖一动,没有否认。 半个时辰后,她推掉了剩余的要务,回了广梧。已是饭点,那少年还没有回来。 唔,是时候上马甲了。 楚思远留在人走室空的国子监独自看书。秋风自窗外吹来,携着一朵残瓣打在他翻页的手背,飘落在晦涩的兵书里。他捡起花瓣轻搓,随后腾向窗外,正要把残瓣抛下,看见了不远处一个黝黑纤细的内侍。 楚思远看了一会,笑容扬起,向那人招手:“燕回!你过来一下呗?” 燕回张望了四周一圈,才抬腿跨过小径的花栏,踩着绒草抄着近路,穿过纷纷落叶消花来到他窗口:“思远还不走?” “再待一会。”他笑道,“你张手。” 燕回摊开薄掌心,他垂拳悬上,松指落下一片残瓣。 “嗳,送你个落败玩意。” 燕回微微睁大了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额头上不甚明显的包,眼睛有些沉,随后把那花瓣收进怀里,轻笑道:“多谢思远赠我一片秋光。” 楚思远觉得有趣,笑起来:“你这人,真是傻得别致。” 燕回见他开怀,心里也亮堂:“是是,别人都比不上你,你最聪明还勤奋,这时间点还不回家,什么书这样好?” 他翻过页面给燕回看:“兵器图鉴。” 燕回眯眼:“唔……看上去挺不错的样子。不过这回广梧宫也能看吧?何必独坐这里呢?” “不回去。” “怎的?” 他微笑道:“家里有个大煞笔。” “谁?” “不归殿下啊。” “……” 仙人板板。 他瞧着她竖食指笑:“只偷偷告诉你的,别说出去。” 燕回脸更黑了:“四公子告诉个缘由,我就不说出去。” 楚思远轻磕燕回眉尖:“哟,看不出来你还有颗八卦心?还有人后别叫我公子,听着别扭。” 燕回避开,问:“四公子不是曾说,殿下是重要的至亲吗?为何因为殿下不愿回家?” 楚思远笑:“燕回生气了?” 她没理他:“四公子气殿下什么?” 气操之过急地安排亲事?可恶,自己都还没为这混账的轻薄生气,他竟敢先回避?个仙人板板的。 楚思远安静了一会,收起薄书放怀里,忽然扶着窗台利落地翻出了国子监,比对方高了有半个头。燕回盯着这少年日渐夺目的轮廓,气势有些不足,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他没说话,径直走到那花树下,毫无征兆地抬起拳头闷不吭声地砸下去,发着什么狠劲似的,满背阴影。 一时间,叶与花瑟瑟,宛如一场细密小雨。 燕回连忙上去拉住他胳膊:“你干什么!” 楚思远满不在乎地甩手,手目上的血迹划出痛楚的弧度,刺痛了观看者的眼。 “我呢,谁也不气,至多生自己的气。”他就地盘膝而坐,眯着眼仰望她。 燕回蹲到他面前,手足无措:“刚还好端端的,你突然发什么疯?气什么?” 他弯着腰,两手合指,垂眉耷眼丧气地笑:“不告诉你。” 燕回一口气差点倒仰,闭眼努力静心,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不打人。 一只手忽然盖在她眼睛上,燕回吃了一惊,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