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屋 - 历史小说 - 纵横宋末在线阅读 - 第九百零九、不忘初心

第九百零九、不忘初心

    “官爷,这里就是成都谷。”

    谢旗指着眼前这个山谷,对着黄东、田亮等人说道。

    “为何叫做成都谷?”黄东沉重叹了口气,摇摇头,皱眉问道。

    这里与那个如水墨画的谢家庄完全是两个世界,仿佛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地沟污水横流,天空苍蝇乱飞。

    山沟大约五里路,有一个大约半丈宽的小河。

    窝棚、茅草房到处都是,穿着纸衣的光着小脚的小孩到处乱跑。

    他们居住的地方大约占了一里的地方,分别在山谷两边。

    上面一截还是清亮的,不过到了下面民居这里这变成黑色的浊流,同时散发着恶臭。

    田亮他们不禁把鼻子捂住,但是谢旗仿佛没有感觉,表情依旧。

    这里窝棚与茅草房非常密集,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只要一把火,根本就难以扑灭。

    众人看到这里一霎间,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谢旗尴尬一笑,却笑比哭还难看。

    “这里虽然难看,但是吾等给了取了一个好的名字,叫做成都谷。”谢旗一边苦笑,一边说道,“本来想叫做天府之谷,可是实在叫不出口来,只好叫做成都谷了。”

    “看来尔等还在怀念在成都的日子,山谷名字倒也不错。”黄东摇摇头,也跟着苦笑,“可惜谢家庄不给尔等机会。”

    “尔等住宅为何如此密集,万一着火怎么办?”黄东一看,嘴巴张开得如同小山洞,几乎能够鸭蛋。

    谢旗苦笑,口气充满嘲讽:“谢家庄当然希望吾等挤在一起,这样才不会挤占他们的土地。”

    “呸,伪君子,假仁假义,什么耕读世家,纯粹就是一群恶魔。”田亮此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现在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炊烟袅袅处处升起,不过许多不是在屋子升起,而是在外面。

    窝棚里面没有灶,容易着火,只好在外面架灶煮饭。

    那些到处乱跑的穿着纸衣的小孩,肉眼可以看见他们脚上冻得通红,血不断从冰口流出。

    其实冰口不但小孩也有,大人也有,不断有红色血液从冰口流出。

    好在这个如果不用力,不太痛苦,倒也勉强可以忍受。

    但是如果用手洗蔬菜之类,如果碰到伤口,还是比较痛苦的。

    不过这些人仿佛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呻吟。

    看到他们衣着华丽,又是骑马到来,这些小孩有些害怕。

    他们急忙躲在窝棚与茅草房后面,伸出送来偷偷打量他们。

    胡泊急忙拿出一瓶蚌仙油,甩给谢旗:“这是医治冰口蚌仙油,赶快擦医治。”

    此时谢旗的娘子谢罗氏过来,这是一个大约三十的女人。

    五官尚可,眼窝深深陷了进去,脸色腊黄,身体极为瘦弱,脸上没有二两肉。

    “谢谢官爷。”她对着胡泊等人万福一礼,从谢旗手里接过蚌仙油,急忙给最小的三岁女儿谢三娘涂抹起来。

    几个儿女不知这是什么物事,但是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其它人也觉得好奇,纷纷上来围观。

    “效果确实不错,抹上之后,马上就没有血水流出了。”一个叫做谢冉氏二十多岁妇人眼尖,顿时大声说了出来。

    “止血倒是不错,”另外一个叫做谢高氏三十多岁的妇人,眼睛盯着谢旗的女儿谢三娘的小脚,“关键是冰口,冰口如果没有医治,用不了几天,又有新冰口出来。”

    说完,她伸出出自己的瘦骨嶙峋手脚,上面冰口累累,让人惨不忍睹。

    “不痛了,不痛了。”谢三娘涂抹之后,一边走,一边大叫,伸出她的小手,“娘亲,给我的小手也抹上。”

    看到效果极其明显,其它人纷纷拥挤上来,纷纷要求涂抹。

    可是蚌仙油不多,谢罗氏露出为难之色。

    这里实在太多,至少有几十人。

    不但如此,外面还有人听到效果,纷纷涌来。

    陈南沉重地叹了口气,也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一瓶蚌仙油。

    他递给谢旗,对他说道:“都涂抹上吧,这个对冰口极有好处。”

    “给奴家,给奴家。”男人还好点没有动静,但是几乎所有女人都一涌而上,个个手伸得老长。

    谢旗没有给她们,而是排开众人,给一个坐在小木凳子老婆婆;“太婆,给你。”

    这个老婆婆头发全部白了,脸上全部都是皱纹,鸡皮鹤发,双脸颊几乎全部凹了进去。

    她虽然坐在凳子上面,却柱着一根拐杖,显然行动非常不方便。

    她接过蚌仙油,原来没有神采的浊眼流出浑浊的泪水,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大郎。”

    太婆说完,打开瓶子,动作缓慢给自己手上的冰口抹去。

    这些女人大失所望,不过也知道要尊老爱幼,只好眼巴巴望着太婆手里的蚌仙油,恨不得占为已有。

    也有一些女人望着回头望着谢旗,希望他手里又变出一个蚌仙油出来。

    田亮叹了口气,眼睛也湿润了。

    “全部都给她们吧,大约应该足够了。”他从袖子掏出十个蚌仙油出来,全部拿给谢旗,交给他分配。

    田亮乃是一个掌柜,这些小礼物不但实用,关键极易携带,今天正好带了十个。

    谢旗感动得热泪盈眶,对着田亮躬身一礼:“谢谢田掌柜。”

    “族长,请分配。”说完,他来到身边一个大约五十男子身边,恭恭敬敬把手里的蚌仙油交了过去。

    这个男子相貌温文儒雅,身上穿着一脚青袍,不过有不少补丁。

    他脸上有不少皱纹,头发花白,三缕长须及头发打整得整整齐齐,眼里精光闪闪。

    黄东等人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够塞进一个鸭蛋。

    他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问道:“族长,谢家庄不是有族长吗?”

    “族长?”谢旗冷冷一笑,不屑一顾地说道,“谢家庄把吾等当成他们族人吗,除了压榨吾等之外,哪里还想到吾等死活。”

    “确实也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以上,谢家庄的族长,不认也罢。”黄东根本对于谢家庄的族长谢德文没有好感,还巴不得如此。

    田亮也点点头,沉重叹了口气,随后欣慰地说道:“成都谷与谢家庄完全是两个世界,应该有自己族长。”

    谢旗急忙对着黄东与田亮介绍说道:“官爷,掌柜,这是成都谷谢家庄的族长谢逍遥,也是小人的父亲,同时是举人,还是成都谷的学堂的山长。”

    “什么,成都谷竟然还有学堂。”黄东急忙下马,拱手一礼之后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这是真的?在下不信。”

    田亮下马之后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徘红。

    “谢族长,在下失敬。”他反应极快,拱手一礼。

    黄东此时也反应过来,四处打量一下,嘴角勾勒一抹微笑,拱手一礼说道:“见过谢族长,在下想参观一下学堂,不知吾等有这个荣幸不?”

    他看到这里如此贫穷落后,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还有学堂,心里感觉十五只猫在不停挠似的,忍不住问道。

    “这个就是成都谷的学堂。”谢逍遥向着山谷中间一个极大的茅草屋,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式,“几位官爷及掌柜请。”

    黄东与谢逍遥交谈之中,才知道这个这个学堂办起来非常艰难。

    原来谢逍遥原名叫做谢松,字子放,号逍遥,是原成都府的举人,也是一个夫子。

    遇到胡人进攻成都,全家人逃难到了成都谷。

    以他的能力,其实本来可以到谢家庄或者张家庄宗族学堂当夫子的。

    让他难受的是,上千人山谷竟然没有学堂,

    于是自己毅然放弃谢家庄当夫子机会,在自己家里招生,招收成都谷的孩子为学生。

    不过他这个夫子是没有束修的,学生父母愿意给多少粮食都可以。

    看到谢旗家里传过来朗朗读书声音,整个成都谷都惊呆了。

    对于谢旗家里的私人学堂,成都谷有几种想法,议论纷纭。

    其一,有人觉得读书没有希望,不能考举人,更不能老进士,毕竟他们没有户籍,被官府当成土匪流寇处理。

    其二,有人想送来读书,可以家里贫穷,想了想,最后还是算了。

    其三,有人觉得应该读书,他们自己认为是大宋人,通过努力,早晚要重新加入大宋户籍,读书还是有希望。

    来到谢旗家里读书的学生越来越多,新困难又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窝棚,根本就适合读书,哪里能够挤下。

    这些学生家长觉得不是办法,商议一下,干脆一起集资,修建了一个大的茅草房,作为成都谷的学堂。

    有了学堂之后,学生越来越多,开始只有几十,后来上百人。

    学生多了不是好事,新问题来了,老师只有他一人,精力不够,难以招架。

    谢逍遥利用他影响力,找到读过十年左右的读书人,一起来当夫子。

    学堂人多了,谢逍遥自认为山长,成都谷的学堂正式成立。

    “山长高风亮节,为人师表,让在下佩服不已。”黄东、田亮、任黄河等人听到此处,个个眼里露出敬佩表情,纷纷行礼。

    “过奖,过奖。”谢逍遥摇摇头,嘴角勾勒一抹微笑,一边还礼淡淡说道,“老夫只是谢家人,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山长太谦虚了,”黄东又是拱手一礼,好奇地问道,“敢问山长,族长又是怎么回事呢?”

    成都谷的有了学堂,原来的本来弯腰也直了起来。

    你们谢家庄有学堂,咱们成都谷也有学堂。

    有了学堂之后,成都谷觉得还是少什么。

    谢家庄虽然有族长,但是这个族长根本就不为他们成都谷着想。

    他们商议之下,也要成立宗族,为成都谷的谢家人争取利益。

    谢逍遥作为成都谷学堂山长,威望最高,被推举为山长。

    几个夫子也有威望,被推举为耆老。

    黄东等人来到学堂,发现这里其实是大号家里而已。

    田亮看着课桌上面沙盘一样的东西,好奇地问道:“山长,这是什么物事,难道你要让学生学习打仗不成?”

    他是赵家庄的掌柜,见多识广,一眼看出这是沙盘。

    其它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小小的学堂,竟然还有沙盘。

    难道,成都谷的人,难道想造反不成。

    胡泊想到这里,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陈南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宋魂的纵横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