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萧家当世第一人
归师父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他知道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名门之后,这么做已经让人很尴尬了,于是,他干咳几声,正色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言归正传,既然你已经通过了那里的考验,得到了天地的认可,那你以后就是我龟府的第一上宾,以后若有任何需求,龟府都会尽可能满足你,但是,”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 “你只能找我,而且你不能向任何人提及这些事,知道吗?” 萧聪认真地点了点头,狐疑道: “之前那些人,也都是这样吗?” “哪些人?”归师父俊眉轻挑。 “那些跟我一样的人。” 归师父沉思片刻,恍然大悟, “你说的那些人,我倒也听说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估计是上一任龟府府主接手的事情,不过,他们跟你也不太一样,据我所知,能够从那里通过的人,除了你,其他的都在传说里。” 萧聪似懂非懂,慢慢点了点头,抬首问道: “难道归师父您也不清楚那风眠谷地下的事吗?” 归师父一声苦笑,摇了摇头, “可能前几任府主还能知道一些吧,到我这……嗨……” 似乎碰到了什么难言之隐,他没有再说下去,萧聪静静地看着这个正在摇头晃脑的人儿,突然油然而生出几分悲戚之感, “唉,一教之主能当成这样,也真是怪可怜的,这跟木偶有什么两样。” 然后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正面临着相似的命运,不由轻叹一声, “或许这就叫做同病相怜吧。” “既然您都不知道这之中的事情,为何还对其如此上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不落个轻松自在。” “不,”归师父缓缓摇了摇头,“孩子,你错了,人在世间走这一遭,怎么走都是走,或许你如何选择于这世间都无所谓,但对你自己呢?你是要做一个英雄还是一个懦夫,死去元知万事空,但心中的执念可不是应该轻易放下的。” 萧聪呆呆地看着归师父,沉默不语。 “你还有什么疑问,我现在可以全部告诉你。” 萧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酝酿了半天,开口道: “世事有常,我行何妨,蚍蜉之力,可撼天意?前辈,您觉得我们的存在真的有意义吗?” 归师父闻言略显一怔,可能他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会问他如此奇怪的问题,他想了想,道: “孩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做出如此感想,可能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认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不要给自己设限,可能是你的身份让你觉得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些,又或者是因为你的资质和能力让你的目光更高远了些,当你在为此而感到困惑的时候,你不妨去想一想那些平凡的普通人,饶是他们,不也活得很快乐吗?退一万步讲,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更深一步讲,这日子怎么过,那便取决于你了。” 萧聪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归师父,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高远的天空俯视着归师父可怜的浅薄无知,但换位思考一下,归师父现在是不是在像厚重的大地在讥笑着自己可怜的自命不凡呢? 他突然间明白,其实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但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因为这相对的概念让他觉得身边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怀疑,甚至是对世界,都产生了一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这种难以言喻的矛盾一直蔓延到心海深处,变成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他感觉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死去,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他努力拨开咬紧的牙关,颤抖道: “前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归师父看着已是面如死灰的萧聪,瞳孔微缩,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萧聪的肩膀上,安慰道: “孩子,我能体会你现在心里的处境,命运对你施加了太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所以你才对此产生了怀疑,但是,你要知道,无论哪个时代,总有一些人是与众不同的,就像你,你与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吗?你必须接受真实的自己,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说着,归师父将萧聪拥入怀中,萧聪的脸抵在归师父的肩膀上,终于哭出了声,他肆无忌惮地哭着,泪水濡湿了归师父的锦袍好大一片。 半晌,哭声渐小,萧聪直起身来,抹了抹红肿的眼睛,这一场嚎啕大哭可真是让人舒服。 “好点了吗?”归师父关切问道。 “嗯嗯,好多了。”萧聪回答。 归师父笑着点点头, “嗯,那就好,今晚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喏,”他伸手指向里间,“你就睡那儿,明天我让人把你和阿寻送回圣城去。” “明天!”萧聪闻言,小吃一惊。 “怎么,还舍不得走?” “不是,我明天若走了,剩下的事怎么办。” “剩下的事?” 归师父佯装思索,笑道: “剩下的事,不是让其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就好了吗?” 萧聪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二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翌日清晨,龟府山门大开,明媚阳光沿石阶小径一路洒落,石沿上的青苔上被压出一片片的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归师父与四大掌节使还有众长老在杂草丛生的门前道场上面色各异,目送满脸悲催的欧阳寻乘一头悍猛无比紫雕远去,古朴沧桑的山门前,恐怕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吧。 萧聪站在雕背上,耳畔罡风呼啸而过,身侧是席地而坐的欧阳寻,他是半路上车,这是归师父的安排。 “命由天定,运由己生。” 他呢喃出声,但声音太小,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风声里,这是归师父临行前对他说的话,但直到现在他也不能明白这句话对他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似乎重于泰山,又似乎轻于鸿毛。他感觉自己一直在挣扎着,却始终无济于事,就像浮萍一般,顺着各种不断变化的因素而任意左右。 那种感觉又来了。 欧阳寻仰着一张大脸,揪揪萧聪的衣角,又拍拍身体一侧得雕背,笑笑,示意萧聪坐下。 萧聪回以微笑,但裂开的嘴角配着扭曲的五官使他的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欧阳寻神情微微一滞,待萧聪坐下,他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关切道: “兄弟,想什么呢?” 萧聪神情略有躲闪,摇头道: “没什么。” “哦,” 欧阳寻用力点了点头,夸张地喔起嘴巴并拉长了尾音,话锋一转, “你打算怎么对付业图天?” “路我已经给他铺好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萧聪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欧阳寻静静地看着萧聪的脸,发现自己始终都找不到萧聪眼中的焦点,他浓眉急急一蹙后赶紧舒展开来,但眼神中的不忍却始终都未能掩饰得住。 萧聪还是那样低着头,欧阳寻就这样咧着嘴强颜欢笑地看着他,半晌,或许是装得太累了,他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黯淡,终于还是学着萧聪的样子低下头去,一路无话。如丑的帝道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