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第20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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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啪! 北部战场,最前线,那一座背负城池的巨鳌之上。 重重秘仪内的最高处,叶雪涯向来挂在嘴角的轻佻笑容僵硬在脸上,屏住呼吸,看向了面前在火焰里破裂的龟甲。 还有上面交错的裂痕。 陷入呆滞。 在回过神来的瞬间,便已经,毛骨悚然! 感受到了来自天命的警示和灭亡之兆。 “不妙啊。” 她盘腿坐在地上,挠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意识的啃着指甲:“这个,真不妙啊……” “喂,小叶,没事儿吧?” 浑身染血的穷奇咬牙,缝住了自己断裂的手臂,回头看过来,从未曾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 叶雪涯没有说话。 在恍惚的幻视之中,天命所汇聚成的星辰已经尽数黯淡,来自深渊之中的庞大黑影升起,笼罩了一切。 生门和死门尽数隐没在混沌之中。 亦或者,在那一瞬间,已经消失不见。他们的生死,已经再不由自己所掌控! 可在水镜的俯瞰中,一切却仿佛如常,不过是早已经习惯的厮杀乱象。 来自深渊的无数大群奔流如潮,舍生忘死的冲击,然后,在重重防御的前方撞成了粉碎,偶尔有漏网之鱼,也被齐天大圣的铁棍之下被碾成了一片片肉泥。 窥伺在周围的统治者们已经浮现了踪影。 在雷鸣的喝令之下…… “原来如此么?” 叶雪涯恍然轻叹:“这群家伙,发动总攻了啊。” “求援吧,穷奇。” 她忽然说:“告诉玄鸟老头儿,利索一点,如果再磨蹭下去的话,就给咱们收尸吧……” 如果,还有尸可收的话。 刹那间,她面前的水镜哀鸣着破碎,连同着无数观测的矩阵。就连深度之外的探镜也在捕捉到某个庞大轮廓的瞬间,轰然爆裂。 人之眼,无从承载那威严之型! 可叶雪涯已经扶着栏杆,撑起身体,望向黑暗尽头渐渐走出的狰狞之物。 山峦?还是风暴? 天象和物质都不足以形容那庞大的身躯。 自仿佛刀锋撕裂眼瞳一般的痛楚之中,她看到了,一条条从灾厄之云中伸出的肢体,不知是手臂还是腿足,撑起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硕大身躯。 狭小的地狱,无法容纳如此庞大的存在。 它只能匍匐着,缓缓的向前爬行,像是钻进了狭窄的管道中一样,宛如瀑布一般垂落的层层长发之下,头颅之上不见血肉,只有诡异的枯骨,丝丝缕缕的粘稠的漆黑色液体从三颗眼洞之中流出,落在大地上,便掀起滔天的狂潮。 泥土、岩石、熔岩、尸骸…… 大地之上的一切,在阴影的笼罩之下尽数溶解,只有沸腾一般的粘稠水声不断的响起,到最后,便渐渐形成了要将整个战场吞没在其中的泥潭。 【海】之巨人,踏上战场! …… …… 前线,南部,仿若血海之上的孤岛。 伐楼那的重重羂索笼罩天地,焚烧的阿耆尼癫狂的舞蹈,在血色的海洋之中跳跃,飞扑,拥抱柴薪。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亡国的军团都陷入了寂静,在高亢的号角声中,后撤。 而就在抬起的巨炮之中,迸发轰鸣。 一个黑影便已经砸破了堡垒的外墙,坠入了广场之上,瞬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甚至,在反应过来之前,防御火力就已经锁定了目标,将那个丢进来的东西打成了个稀巴烂! 直到落地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具华丽的…… 棺材? 现在,棺木已经被摔成碎片,里面的尸骸翻滚而出,在现境的火力之下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剧烈的颤抖着,飞起,落下,又飞起。 皮球一样的弹跳碰撞,最后,落在了地上。 殉葬的华服已经变成一片破烂,露出了干瘪的骸骨。 稀疏的头发之下,脑袋之上展露出往昔残存的惨烈缺口,在缺口之内,什么都没有。 “柴,柴薪,啊,柴薪,我看到了——” 焰光,从天而降。 踉跄的阿耆尼癫狂的呢喃着,一步步的走向了尸骸,可动作,却骤然僵硬在原地。 那一双癫狂浑浊的眼瞳中,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静谧。 亦或者是,恐惧! 从癫狂中惊醒! 因为地上那一具枯骨一般的躯壳,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眼瞳抬起,映照着眼前的世界。 便令堡垒,寸寸坍塌! 阿耆尼咆哮,身体骤然膨胀,阻挡在视线的前方,可紧接着,又戛然而止。 被那一只枯朽的手掌,握住了脖颈。 “嗯?” 棺木的碎片中,衰朽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捏住阿耆尼,神情却一片茫然。 就好像,从漫长的梦里醒来一样。 “我这是……在哪?” 枯骨呢喃:“这个臭味儿,有点像是如今之境的一部分,是叫做……神?应该是对手吧? 啊,上次搞错了敌我,被小辈指着鼻子骂了好久,实在难堪……不对,好像是上上次?也不对…… 但话说回来,我是谁?” 空洞的眼瞳抬起,看向了阿耆尼,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轰! 无穷羂索自天海波流中降下,宛若天穹化为无穷碧海,倒灌,化为漩涡,瞬间将枯骨吞入其中。 可是却,难以将阿耆尼从桎梏之中拉出…… 在悚然之中,伐楼那已经冷汗淋漓,克制不住手指的颤抖,“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 那一瞬间,碧海天穹无声碎裂。 漩涡,分崩离析。 只有破烂的枯骨踉跄的从其中走出,就好像忘记了如何走路一样。 口中颠三倒四的嘟哝着什么东西,抬起枯瘦的指节,嘎嘣嘎嘣的挠在空空荡荡的脑壳上。 而就在他的脚下,一具被踩碎头颅的尸体,已经再无声息。 “阿耆尼!!!” 伐楼那瞪大眼睛,睚眦欲裂。 “阿耆尼?想不起来。他是谁,你又是谁?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枯骨呆滞的呢喃,“唔,毁……杀……不对,死,也不是,绝……罚?对的,是绝罚没有错——” 那一瞬间,伐楼那的眼瞳骤然收缩。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笑脸。 稀疏干枯的头发之下,那一张带着层层老年斑的面孔满盈着喜悦。 如饿鬼那样,饥渴一笑。 紧接着,苏醒者的五指合拢,捏爆了手中的头颅,向着无首的残骸,报上姓名: “——你可以称呼我为,绝罚卿!” …… …… 太阳船,底层,运输仓。 混乱之中,哽咽悲戚的声音响起。 提着担架的急救员动作一滞,在奔行中停顿,回头,看向了狭窄的走廊,那一盏不知何时熄灭的灯光下,只有一片黑暗。 粘稠流淌的沉闷声音响起,在悲泣中:“宽恕我……宽恕我……宽恕我……” “谁?” 急救员丢下了折叠担架,警惕的拔出了手枪,另一只手拧开了头盔上的灯。 在耀眼灯光下,涌动的黑暗里,一个蠕动的黑色影子浮现,蜷缩在走廊里,背对着他,捂脸悲鸣。 而就在他的前方。 破碎的尸体均匀的涂抹在了每一寸墙壁和舱板之上,猩红的组织落下。 是半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