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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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只是单纯想要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而已——” 要么你死。 要么我亡。 就是这么简单。 在沉默地对视之中,红手套扭曲的面孔渐渐恢复平静,破碎的面孔上只剩下了一片肃冷和难言的狰狞。 “又是一个疯子么?很好……” 他咬牙,将破碎的外衣从身上脱下来,露出了缠绕着绷带的上身,就在绷带下面,那些千疮百孔的肌肉缓缓鼓起。 向着槐诗勾手: “来!” 那一瞬间,在暴雨中,斧刃劈斩而至! 恍惚中,槐诗只觉得斧刃好像劈斩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紧接着,他就忍不住下意识地……撒手,后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他只看到一道铁光顺着原本握柄的角度,向上撩出,自凄啸中划过了眼前,切裂了他飘在风中的头发。 只差一线,他仅存的左手和眼睛就会在这一击之下彻底报销。 直到现在,槐诗才看到红手套手中的那一把匕首。 原本紧贴在手臂内侧隐藏的匕首随着简单的动作被甩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掌心里,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又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中。 就好像魔术一样。 步步强攻。 红手套的肌肉已经再次渗出了血水,明显银血药剂的效果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但依旧没有任何停顿的预兆。 优先进攻的方向竟然不是槐诗裸露在防弹背心外的要害,而是他的左手! 此刻红手套心中浮现的除了无法抹除的杀意之外,只有浓浓地忌惮。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被槐诗的武器击中……那一把像是斧头的东西,不仅具有物质的杀伤力,还有针对源质的力量,竟然能产生类似灵魂冲击的效果。 同时针对灵与肉两方面的可怕攻伐。 倘若它明显看上去不像是刺剑的话,他简直要怀疑槐诗手中的是那一把声名赫赫的边境遗物·归烬之钉了。 如今圣痕的状态已经无法在运用消融的技能。要是再被他抽冷子来几下的话,自己的灵魂绝对会彻底崩溃。 只是,此刻他越是强攻,心中就越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磨练了这么多年的技艺。 虽然槐诗左支右拙无比狼狈,可每次自己十拿九稳的必杀都会被他笨拙地躲闪过去,甚至好几次险些被那一把斧头再次斩中。 这身手,明明是个菜鸡才对……是直觉已经敏锐到了像是野兽的程度,还是单纯的运气好? 再一次的,针对槐诗左眼的穿刺无功而返。 为什么又被躲开了? 倘若槐诗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回答他:大概,是死多了吧? 第三十一章 好久不见 就算是必中的初见杀,在死过那么多次之后,傻子也会本能地学会躲闪吧? 如今的槐诗,除了运气之外,只能依靠自己丰富的死亡经验来同他周旋。 倘若放在命运之书中进行评级的话,红手套的专精的匕首搏斗等级毫无疑问有lv8以上的水准。这种级别,对自己这种弱鸡而言,近乎是一击必杀的恐怖差距。 想要赢的话…… 他当着红手套的面,松开了左手,源质构成的沉重武器在瞬间消散,回归了槐诗的灵魂。 如此突兀地放弃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下一瞬,当他蹩脚地扭身闪过红手套的匕首时,双脚却骤然在地面上站定了,弯腰扎马,紧接着…… 军体拳第一套第一式。 ——弓步冲拳! 嘭! 他拳头砸在了红手套的胸口,隔着绷带,崩裂的伤口泛起一层猩红。 舍弃了沉重的斧后,他的动作岂止快了一倍,只不过他的力量却太过孱弱,和足以在擂台上一击ko对手的拳王重炮相比,完全还停留在不疼不痒的范畴。 可就在被击中的瞬间,红手套的动作却骤然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涨红的脸上几乎滴出血来,瞬间在暴雨中泪流满面,呛咳不止。 “催泪瓦斯爽不爽?” 槐诗咧嘴,再次握紧了左拳。 伴随着他五指收紧,有漆黑的沙砾源源不断地从五指的缝隙中漏出,在丰沛的水汽中雾化,向下流出。 劫灰。 圈禁之手的本质,在于源质和物质之间的转化——也就是说,槐诗能够将自己原本属于灵魂组成的源质,转化为物质,范围限定在铁质的藩属之内。 而作为槐诗能力的副产物,承载劫灰中那浓郁痛苦和悲伤的,便是这些细碎到几乎肉眼无法分辨出的铁砂。 一旦进入了伤口中的血液之后,就会立刻爆发开来,回归源质——将槐诗的痛苦,强行灌输给他的敌人! 在结合了军体拳之后,这一招姑且可以称之为军道杀拳·催泪瓦斯了吧?倘若如果自己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的话,这一招就可以变成肥宅快乐拳也说不定。 只可惜,这跟自己这一台冷酷无情的负能量制造机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上前,躲避着那一把胡乱挥舞的匕首,握紧左拳,对准了红手套的脸,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老杨!” 然后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老柳!” 不顾从脸侧划过的匕首,他和红手套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厮杀的野兽一样,毫无章法地将自己蹩脚的军体拳,打在那一张分崩离析的脸上,然后,将自己的痛苦,毫不保留地同红手套分享! 最后,握紧了拳头,倾尽了所有的怒火和痛苦。 “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 嘭! 红手套的匕首脱手而出,钉在槐诗的脖子肩膀上,而他的脑袋在槐诗的拳头下,就像是一个破篮球一样,几乎被从脖子上打得掉下来了。 他奋进了所有的力气,抬起脚,将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少年踢了出去,踉跄地爬起来,捂住了在痛苦冲击中好像快要炸裂的颅骨,嘶哑咆哮: “……你他妈究竟是什么鬼?!” “打听的这么详细干嘛,你们那儿也要招牛郎吗?” 在暴雨中,槐诗缓缓地从地上爬起,向着他咧嘴,于是,那一张染着血的面孔露出笑容:“槐诗,男,十七岁,是正义的高中生……大概。” 这便是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 紧接着,槐诗再一次张开手,苍白的火从手掌中燃起,倾尽了自己最后一点源质,握紧了无形的武器。 如是,拖曳着沉重的斧,他一步步地向前:“来,中场休息和自我介绍都要结束了,朋友。 让我们——” 尖锐的声音骤然迸发,无形的斧自地上划出深邃的划痕,稍纵即逝的火花自如瀑的暴雨中飞迸而出。 愤怒如火,将看不见的斧刃烧红了,照亮少年苍白的面孔,还有他嘴角勾起的狰狞弧度: “——再次开始吧!” 漆黑的天穹之上,有炽热的电光横过,暴戾的光穿梭在令人窒息的大雨之中,雷霆迟迟而来。 这便是战斗的末尾了。 在红手套的身后,跑车中的焚烧的摇滚也终于演唱至了最高潮,挽歌在嘶哑的歌唱,回荡在好像要将全世界都淹没的雨中。 红手套面无表情地缓缓起身。 迎着槐诗,握紧双拳,遍布裂痕的指节彼此摩擦,噼啪作响。 标准地罗马徒手搏击术。 这一次,他在没有任何犹豫和恐惧。 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只需要一击。 那一瞬间,两人嘶吼的声音自蒸腾的水汽中响起,隔着厚重的雨幕,有铁的碰撞自雷声之间勃发。 自狂奔之中,槐诗嘶吼,奋尽全力,将自己手中的劈斧投出。雨幕被撕裂了,发出凄啸。 斧刃在消散之前,斩入了红手头的肩头。 锁骨被劈碎的声音就好像柴火在火中烧断的声响一样。 那一瞬间,红手套来不及躲闪,感觉到那个少年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冰冷的铁,将自己的躯壳贯穿了。 ——是那一把原本钉在槐诗肩膀上的匕首。 巨大的力量顶着他向后,一步步地,直到将他顶在那一辆报废的跑车之上,那一把贯穿了躯壳的匕首,深深地楔入了车壳中,就好像钉子一样。 “永别了,红手套。” 这是槐诗最后的低语。 在恍惚和昏沉中,红手套好像听到槐诗说了什么,可是他低下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雨声太大了。 只有破碎的cd机里的歌声萦绕在耳边,那是歌者沙哑的呢喃。 “you’re face to face……” “wi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与你面对面的,是这个背弃世界的人。 在看到槐诗点燃火柴的那一瞬间,他自嘲地笑了,疲惫地垂下了眼睛:“啊,原来东夏的高中生……也是一群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