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63节
莫氏听他说见到元娘时,便一点不意外后面发生的一切。 她很想喷朱青云一脸:你怎么还有脸在元娘面前提父女之情,到底忍住了。 “大郎呢?”朱青云左右看了眼,那个不孝女跟阎王催命似的,他是没脸去退寿礼,只好让儿子去。 “他去西市了。” “怎么又让他去那,我说了,你要开铺子的事,交给掌柜,不许交给大郎,快及冠了,一天天的不学无术。”朱青云越说越来火,又指责莫氏道:“你看看,我一双儿女,都让你给养废了。” “郎君的儿女又不只大郎和元娘,大郎读书不成,还有二郎三郎,四郎还在襁褓,郎君可以亲自教,世上又不只读书一条路,妾觉得大郎很好,你要再逼他读书,妾以后嫁妆全留给大郎。” 莫氏赌气道,又特地‘好心好意’提醒,“郎君与其在这与妾争执,不如想想,怎么把寿礼退了,还保住颜面,哦,对了,贺寿的礼单名册,妾已命人抄录一份给了之前来传旨的公公。” “你,你这蠢妇。” 朱青云气得快吐血,这样一来,他想蒙混过关都不行,甩袖出去,在外面见到卢氏的丫头,于是去了卢氏的院子,只待了片刻,就后悔了。 他都着急上火了,卢氏还只关心她的诰命。 “我没法给你求,你要不进宫去,去元娘跟前,摆摆你亲娘的谱。” 朱青云扔下这句话,跑去前面的书房,召见自己养的几个门客与幕僚,和他们商量主意。 —— 芙华宫里。 狗皇帝晚上过来,进入东暖阁,见朱颜抱着儿子阿稷在说话,脸色似乎还不错,于是凑了过去,在旁边坐下,含笑道:“气消了。” “没有。” 狗皇帝听了,挑了挑眉,“你阿父又没犯错,总不能为了让你消气,真让朕把他撸成白身,你脸上也不好看。” “陛下觉得我在乎名声?”朱颜反问道。 狗皇帝一脸赔笑, “行,你不在乎,朕在乎。” “我也在乎。” 狗皇帝低头看了眼插话的儿子,伸手想去抱儿子,儿子直接扭身趴进阿颜怀里,给他一个后背,只好无奈地摸了摸儿子头上的小揪揪,“这小子。” 自从回来后,儿子除了粘阿颜,就不愿让他抱。 不过有些话儿子在,也没法说,等到晚上就寝时,狗皇帝才又郑重对朱颜道:“朕也不在乎名声,但朱家终归你母家,阿稷外家,朱家也不只你阿父一人,把他们留在京中,等你空闲了,你也可以召你阿母进宫说说话。” “朱氏其余族人,好像和你家也不亲近。” “不是不亲,是已经断了亲。” 朱颜丝毫没为朱家遮掩,“阿父有个叔父,当年因阿父执意娶阿母,认为阿父自降门第,甘于堕落,为钱财娶商家女,失了读书人的骨气,那位叔公劝不住阿父,一怒之下,就和阿父断了亲,我记事以来,没见俩家有来往。” “你阿父,倒是个能下狠心做事的。”狗皇帝其实比较欣赏这类人。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抢救一下 国朝以孝治天下。 又讲究, 推亲亲以显尊尊。意味着,推恩亲族,赏予尊位, 以彰显孝道。 因此, 在朱颜封妃后,朝中便有善于逢迎之辈上书,以此为据,自揣上意, 要求恩封元妃母族。 那时节,皇上正为朱颜待在行宫不愿回京而恼火, 连他带走儿子阿稷都不能让她回转头, 才猛然发觉,他手中能辖治朱颜的筹码太少。 又见朱颜和莫望之的关系好, 突然回过味来, 朱颜哪怕与父亲朱青云关系不好,与朱二娘关系不好,但朱家又不只这两人, 总不会朱颜和朱家所有人关系都不好,据他所知,至少和她嫡母还有大弟朱进就很亲近。 想通此中关节。 他顺水推舟, 把朱青云调回京中任职,又在紧邻皇城右侧的胜业坊赐了府第,赏了金帛珠玉,让他们在京中安家, 之后没再管了。 只是这世上从不乏阿谀逢迎之人。 朱颜一日在宫中为妃, 朱家门庭就一日不会冷落。 皇上没料到朱颜会这么反感, 竟一点光都不想让朱青云沾, 还出了个退寿礼的法子去折损人,他索性下了道口谕,派张忠国去传旨,斥责朱家借寿筵收受厚礼,行奢靡不正之风,予以训斥,并严重告诫。 张忠国从朱家回来,特意禀报皇上,“朱监丞请奴婢转告陛下一声,朱家原本打算退还寿礼用的借口,是说元妃贤德,不喜家人收厚礼。” “他倒是个极聪明的人。”皇上夸赞道,朱颜让他去退寿礼,他反而借着这个事,宣扬一把朱颜和朱家的名声,事还未做,又抓住机会先向他卖个好。 难怪朱颜说他父亲,靠谄媚上司做到刺史府从五品的长史。 这般看来,朱青云确实有这个本事。 不但人聪明,又极会体贴上意。 这样的人,用得不好很容易就成奸臣。 他在用人上,并不忌讳奸臣,于他而言,只要能干事,听使唤,他都愿意用,干得好,富贵爵位皆可赏赐。 朱青云的行动力极强,又有皇上训诫的口谕加成,到了第三日,一个月前收受的寿礼,已全部退了回去。 皇上在宫中接到消息,倒越发觉得他是个人才。 有点可惜了。 皇上亲自把结果告诉朱颜,最后和朱颜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就让他在互市监监丞的位置上干到老,不予升迁。” “他在京中,在你眼皮底下,真做了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派人去训斥,总好过他在外地打着你的名号做事,我们要许久才知道,比不上在京中方便。”皇上还特意找个理由描补一二。 朱颜听了,勉强认同狗皇帝的说法。 自此,朱颜仿佛受了启发,点亮了某项技能,请襄阳公主在宫外多留意朱府动静,揪着朱青云的生活作风问题,隔段时间派刑恩去朱家训诫一顿,只半年不到,京中所有达官贵人都明白,朱青云不得宫中的意。 直到朱青云实在受不了,主动辞了官。 朱颜才停止这项活动。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狗皇帝见朱颜同意了他的观点,没再和他闹腾,就当这桩事顺利过关,翻过去一页,他也放下了心。 今年年底,由于各地藩王进京朝拜,京城格外热闹,东边的诸王宅第平时空旷清冷,到了这时节早已人满为患,狗皇帝接到宗正寺的呈报,除了几位年事已高的叔公,在先帝便免了朝觐,其余该来的都来了。 狗皇帝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至十二月下旬,狗皇帝要么在乾元殿,要么在诸王宅第,几乎没时间踏足后宫。 也直到这个时候,宰相谢无几个才知道,皇上之前提的所谓和亲一事,是让诸王娶回纥王女,对于这个结果,原本满心忐忑,生怕皇上在此事上闹幺蛾子的谢无,倒落下了一颗心。 事情的引子出在,齐王张函在诸王宅第内,把广陵王、清河王以及辽阳王殴打了一顿,据说见血了。 广陵王是皇上的亲兄长,和齐王张函算是同辈。 但清河王和辽阳王却是齐王张函的叔叔辈。 本来从开国至今,各地藩王在封地肆意妄为、巧取豪夺,乃至草菅人命、奢靡无度,风评很不好,到了京中还不安分,一石激起千层浪,言官的折子瞬间堆满了御史台,都要求从严从急处置。 甚至连受了殴打的三位藩王,这些言官都没放过。 认为他们也有问题,不然,齐王张函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他们三个,要求必须严查。 人都经不起查。 广陵王张翼第一个坐不住,不顾身上的伤痛,脸上的青紫,几乎是连滚带爬,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亲兄长,冲到乾元殿喊冤,“九弟,你得为阿兄作主,严惩张函那个该死的混球。” “你脸没事吧?”皇上早听说广陵王脸伤得最重,也派了太医过去诸王宅第,但看到广陵王的脸,青青紫紫肿一片,还是吓了一跳。 他这位三兄,从小到大,就这张脸能看。 “应该没事。” 广陵王张翼其实也有些担心,他平时无事,都要对着镜子照上十次脸,但这两天都不敢照镜子,每次想照镜子,就恨不得把张函捶一遍,只是他打不过张函,带上人又有聚众闹事的嫌疑。 偏偏此刻在京城,要是在他自己封地,新仇旧恨,他绝对要把张函打爆头。 “九弟,阿兄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张函有多可恶,他从小仗着力气大,仗着皇祖母的偏爱,住在宫里,专门欺负我们兄弟,你那时小,不像我们几个大的,没有一个逃脱过他的欺压,直到皇祖母薨世,他才被父皇遣回封地,我们兄弟几个才算脱离苦海。” 张翼气得把旧事也搬出来告状,“皇祖母偏心,当初还夸他,勇武过人,有太宗皇帝遗风,这次来京,吾都避着他走,清河王叔和辽阳王叔也没招惹他,他无缘无故就出手打我们,哪有半点兄弟之情,人伦之亲。” “九弟,你一定要给阿兄做主。”张翼直接凑到皇上面前,“最好削了他封地,让他滚回去重新做他的陈留王。” 庄肃邓太后有两子,长子为先帝,次子为齐王张函的父亲。 次子初封陈留王,后先帝继位,太后偏心次子,一直嫌弃次子封地太小,正好齐王绝嗣国除,太后便为次子谋了齐王之位,张函作为齐王世子,一直留在京中替父尽孝于太后膝下。 太后偏心次子,张函之母是齐王正妃,亦是邓氏女,因此张函这个皇孙比宫里的皇子都得宠。 皇祖母薨世时,皇上年仅五岁,他自小长于先帝跟前,当时年纪小,没被张函欺负过,但对张函在宫里飞扬跋扈却有一丝印象。 只是单论这次的事,他却站齐王张函。 “真是无缘无故?”皇上诘问道,看着三兄凑过来的猪头脸,他想的却是,这张脸还能不能好,晚点得召李院正问问。 “当……”广陵王张翼正要说当然,对上皇上微眯着眼的样子,他略有些心虚。 又听皇上追问道:“他动手打你们之前,阿兄和两位皇叔在做什么?” “就说说话,聊聊天。” 皇上冷笑一声。 广陵王直接破罐子破摔,“九弟,这半年,阿兄给你写了好几封信,只求能与王妃邓氏和离,两位皇叔也有同样的难题,所以,我们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让你同意我们与邓氏和离,他张函是邓氏女所出,愿意娶邓氏女为妃,难不成还不许我们和离。” “吾那位王妃,仗着是皇祖母赐婚,自嫁入王府,派头比吾还大,也就今年邓家被抄没贬官,她才收敛些,” 张函说到伤心处,诉苦诉到想哭,他怎么就这么命苦,“九弟,你当可怜可怜阿兄,阿兄年过三十,尚无嫡子,眼瞧着后继无人,将来国除,连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这样结果,不得不吐糟一下国朝的藩王继承制度。 为保证嫡庶之序,各地藩王的王妃须由朝廷册封,无嫡子,国除,其余诸子贬为庶人,一次性赏钱十万贯。 有嫡子,由朝廷册封为世子,世子继承一半封地,其余诸子降为公爵,平分其余封地,以此类推,第二代降为侯爵,第三代降为伯爵,第四代降为子爵,第五代降为男爵。 诸子五代之后,沦为庶民。 因此,国朝从开国至今,几乎没有坐大的藩王,连绵不断的藩王,其封地更是越来越小,并且每代都有几人,因无世子国除,也曾有过以庶代嫡,被查出后,不仅国除,整个王府的人都被流放。 从而造成,每位藩王为保证王爵不断,继位的第一件事,便是生嫡子,请封世子,整个王府都盼着有嫡子。 这个制度,最开始很遭人病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