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夫妻

    什么是夫妻？两个相爱的人结了婚，透过法律的规范，两人名正言顺的一起生活，顺理成章做爱做的事，光明正大怀孕，共同养育孩子，一起共享财產，将对方家人也视为家人，大小事情都绑在一起，负有共同的责任，叫做夫妻。

    而假设两个相爱的人，没有法律的约束，在婚姻之外有了孩子，那就叫做出轨，叫做小三，叫做不伦！两者爱情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游离在法律之外，不受法律的约束，大家就把这档子事叫做外遇。

    外遇和夫妻，哪一个爱得比较深？苏震昇觉得这很难比较，他也不懂，为何他和双双可以把夫妻生活过成这样，似乎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见面没有几句话，周遭氛围比上战场还要烟硝四起，他面对双双的每一句问话都得吊着心脏，一个回答得不好，就会招来双双白眼，甚至是愤怒和怨懟，为什么要这样？他自问，一开始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但日子久了，他真的害怕回家，帮着带玥儿也被白眼埋怨，不带玥儿也被骂，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双双相处，躲着逃避着，两人终究走到这步田地，当夫与妻之间，关係变得支离破碎，说真的，那还不如外面遇见的那个温暖知心的人。

    苏震昇独自睡在书房里，思着想着，辗转反侧，脑袋转了一夜，虽然岳母要他带双双出去谈谈心，但是，双双板着脸，说什么也不肯单独和苏震昇出门，岳母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震昇也松了口气，可以不用单独面对双双的冷脸，他躲在书房里，回智熙讯息。他是珍惜智熙的，也真的想和双双离婚，但每每看到玥儿稚嫩可爱的脸蛋，他就无法开口，他不能失去玥儿，但他也不想失去智熙，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自己的懦弱懊悔，或许，他应该勇敢一点，去跟双双谈离婚后关于玥儿的抚养权，但是，他太了解双双了，双双怎可能罢休，别说是玥儿了，和双双离婚后，他相信他将一无所有。想到一无所有，他胆怯了，只能在这小小的斗室里，坐困愁城。

    他坐起身，在手机网页里订机票，明天早上就飞上海，本来这个难得的假期，他是真心的想回家陪玥儿和双双的，无奈，他老是踢到双双的铁板，再加上智熙的事情兹事体大，还是赶快和智熙见面，商量后续，这样心里才踏实。

    苏震昇起身，轻手轻脚的开了书房门，轻轻的走路，刚走到厨房，就被一个孤寂的背影，给吓了好大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双双坐在餐桌旁，面无表情地喝着杯中的红酒。

    「双双，还没睡？」震昇拉开椅子，坐在双双旁边。

    「睡不着。」双双瞅了他一眼，神情黯淡。

    「别喝这么多，这么晚了，伤身。」

    「你还会在乎我伤身吗？」双双眼睛直视着前方，睬都没睬震昇一眼。

    「怎么这么说呢？我当然在乎你啊！」

    「别骗我了，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情我都知道。」双双吸了一口气，又灌了一口红酒。

    震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但表面上还是力持镇定，「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女人？」

    「一个台湾来的女人。」双双眉头也没皱一下，平淡如水的语气。

    「台湾来的女人，是我的属下啊！我的属下不能是台湾女人？」震昇倒是沉不住气，语调有点高亢。

    「听说你们过从甚密，常常一起进出公司。」双双依旧语气如冰。

    「没有这种事，就是同事，不能一起去开会，吃饭什么的吗？」

    「只是这样吗？」

    「不然还能怎样？」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避重就轻，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惭愧的样子？」双双终于投给他一道利剑般的锐利眼神。

    「我光明正大，为什么要有惭愧的样子？」震昇偽装成一派镇定！

    「真的？」双双进逼。

    「真的！」震昇差点咬到舌头。

    「我不相信你，我相信我的直觉，总之，现在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你有别的女人了。」双双又把目光移回到红酒杯上。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震昇换了个坐姿，一手撑在餐桌上。

    「因为你很久不碰我了，就是你不爱我的证明！」

    「胡说，我们每次碰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你觉得我能碰你？你让人碰吗？」震昇的语调又往上扬了，他这次说的是实话。

    「你看你，又沉不住气露出鄙夷的神情，你早不爱我了。我知道。」双双冷冷的看着震昇的眼睛，看得他直发毛。

    「双双，可以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吗？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爱你了，那我们要怎样？离婚吗？那乾脆离婚啊！」震昇气恼的乾脆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也来不及想，怎么收拾这残局，离就离吧！长痛不如短痛啊！

    「苏震昇，你觉得我好欺负吗？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你走？你捣毁了我的人生，我的前程，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跟你离婚，让你去跟别的女人快活？」双双的语调略略激动，但并不高亢，字字句句却阴沉的足以让震昇冒了一身的冷汗。

    「双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可怕，痛就说痛，难过就说难过，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说要放开手，你这样痛苦，不只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震昇放软了语气，他觉得双双就像绷紧了的弦，随时会断裂，他还是不忍心看她这么煎熬。

    「从你认识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想脱身，有这么简单吗？苏震昇，我就当你是一碗餿掉的饭，但我还是会吃它，即使知道吃了会拉肚子，我也心甘情愿，就算你餿掉了，我也不会倒掉它的，懂吗？」双双嘴角浮现一抹冷冷的笑。

    「餿掉的饭？」震昇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那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吗？你是我的！」双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范双双，你……」震昇恼极，语气激动。

    「别大声，妈和玥儿在睡觉呢！吵醒她们可不好！」双双一口气喝掉杯底的红酒。

    「我累了，要去睡了，这里让你收拾吧！」双双说完，起身就走，震昇无力的靠着椅背，一度觉得眼前的双双陌生得让人害怕，甚至感觉她是如鬼魅般漂浮移动。

    「双双，我要去上海几天，明天早上就走。」苏震昇疲惫至极的对着双双的背影宣告。。

    双双略停下脚步，顿了一顿，用背影淡淡说了声：「随你。」便头也不回的飘进房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寂静和空洞，掩饰不了的失速与无力感层层包覆着震昇，他空洞的注视着桌上残留着红酒残痕的酒杯和空酒瓶，他想着，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连串的考验，老天爷似乎总不忘记在屋漏的时候来点大雨助兴。

    如果现在他和双双的夫妻状况是破洞的房舍，那么智熙怀孕无疑就是他的雨季来临，破屋加上大雨……无论如何，明天他就要前往上海，拥抱他的雨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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