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固执：一定一定还活着

    老王头进屋时，正巧有七八只蟑螂从角落里爬出，在放着煤气灶木桌上爬来爬去。

    刀疤脸厌恶蟑螂，他拿起杀虫剂，对准蟑螂一阵狂喷。

    听见老王头咋咋呼呼喊声，他侧头问：“哪个狗娘养的敢打你？”

    刀疤脸一心二用，杀虫剂喷向煤气灶，灶眼里熊熊燃烧明火，与杀虫剂蕴含有机溶剂接触，轰然炸裂。

    强烈气浪掀飞油锅，掀倒刀疤脸。油锅飞到半空中，锅中热油大部分浇淋在刀疤脸身上。

    刀疤脸身上本就被火焰波及，再遇火上浇油，顿时，熊熊烈焰席伴随火烧火燎剧痛席卷周身，他发出撕心裂肺哀嚎声，翻来覆去满地打滚。

    老王头赶紧冲上去救儿子，他拎起水桶往刀疤脸身上泼水，凉水遇高温迅速汽化，形成油水汽混合物，与氧气接触，“呼啦啦”爆燃。

    这次，老王头也被火焰吞噬。他手舞足蹈挣扎着往屋外跑，刚跑到门口，受不住高温熏烤煤气罐炸裂。

    随着惊天动地剧烈爆炸声，本就摇摇欲坠危房稀里哗啦垮塌，而作恶多端老王头跟刀疤脸，在火海里苦苦挣扎。

    几十米开外，一群西装革履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陆辞远随从，奉陆辞远命令教训欺负小小姐恶人，哪知他们刚下车，便看到……

    有个随从跑到路虎车边，隔着半开车窗问：“陆总，还教训吗？”

    陆辞远回答，出乎他意料：“拿灭火器灭火。”

    随从以为听错了，跟大哥心有灵犀陆子潇催促，“快啊，烧伤达到III度，他们都没痛感了。”

    随从这才明白陆辞远心思，他拿了几个二氧化碳灭火器，丢给同伴，对着火海一阵狂喷。

    火焰扑灭，两个血肉模糊，眼睛重度灼伤，声带严重损毁人形禽兽，躺在浓烟缭绕废墟里声若细蚊哀嚎。

    随从问陆辞远，下一步如何处理，陆辞远从车窗外收回目光，淡声说：“不管了，去医院。”

    不管二字，看似放过，实则惨无人道。

    此处远离城市，方圆几公里荒芜一片，除了刀疤脸一家，再无旁人居住。

    奄奄一息刀疤脸父子躺在废墟里，呼救无人听见，又不能爬到公路上求救，只能……等死！

    如今是夏天，严重烧伤伤者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招来密密麻麻苍蝇蚂蚁，进一步加剧伤口感染率。

    陆子潇想到大活人溃烂长蛆模样，他头皮发麻，心说：大哥你这般心狠手辣，只怕阎王爷见了你都得跪下叫祖宗。

    陆·阎王祖宗·辞远一秒变脸，化身温柔奶爸，温言诱哄抱在怀中的小闺女，“馨宝，叫爸爸。”

    被陆辞远抱上车后，小女孩以为，她像电视剧女主角一样，碰到怜悯她，收养她的好心人。

    陆辞远喊“馨宝”，小女孩黯然神伤，她不是馨宝，他认错人了。

    “叔叔！”小女孩诚诚恳恳解释，“我不是馨宝，我的名字叫，臭丫头片子。”

    懵懵懂懂小女孩以为，刀疤脸经常用“臭丫头片子”称呼她，她的名字便是“臭丫头片子”。

    已认定她是亲闺女陆辞远，低沉嗓音透着不容置喙坚定，“你不叫臭丫头片子，你小名馨宝，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爸爸。你要不信，我带你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馨宝年仅五岁，却是个早慧孩童。她知晓刀疤脸父子跟她非亲非故，日日夜夜都在期盼亲生父母找上门。

    陆辞远说他是她“爸爸”，馨宝仔仔细细打量他。

    他好帅，剑眉英挺，眼眸凛冽，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挺直鼻梁下薄唇紧抿，神态优雅矜贵，浑身散发久居上位者凌人气息。

    虽是人生初见，他眉眼间却蕴含着说不出亲切感，传说中的父女连心亲切感。

    受亲情牵绊，馨宝自然而然张开嘴巴，喊出两个字：“爸爸！”

    陆辞远眼尾泛红，脸上露出得偿所愿欣慰表情，梦呓一般低声呢喃：“宝贝，咱们先去医院，治好伤，我带你，回家！”

    家！三口之家！有爸爸还有妈妈！想到偶然间听过的“世上只有妈妈好”那首歌，馨宝冲口而出问：“爸爸在这里，妈妈是不是在家里？”

    陆辞远哑然，苏倾心在哪里，是死是活，他无从知晓。

    “我以为，你妈妈和你在一起。”想让小闺女想起妈妈，陆辞远循循善诱指引，“馨宝，你好好想想，收养你的人，从哪里得到你？”

    馨宝没有两岁前记忆力，她懵懂记事，已是三岁。

    不过，她知道刀疤脸如何得到她，她实言相告：“我拉他手时看到过，他在人来人往路边，捡到脏兮兮的我。”

    陆辞远忽略掉“拉他手时看到”重要信息，重点考虑“在路边捡到脏兮兮的我”。

    亲生女儿弃之不顾，苏倾心多半已经……

    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苏倾心遗骨，那她一定一定还活着。

    医院很快到达，陆辞远抱着馨宝下车，疾步奔进急症室，将小馨宝交到医护手里：“从头到脚检查她，另外，给我和她，做个亲子鉴定。”

    检查期间，陆子潇跟陆辞远，坐在急诊室外耐心等待。

    陆辞远狭长眼眸紧闭，眉峰微蹙，右手指按压太阳穴。

    一看他痛苦难耐模样，陆子潇不用问也知道，陆辞远的“眩晕症”再次发作。

    这些年来，陆辞远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以高强度工作麻痹丧妻之痛。大脑长时间高负荷运转再加上心情抑郁，他的身心健康每况愈下，时不时头晕目眩，近来更是好几次晕晕乎乎晕倒……

    何止是他，这四年来，陆家几兄弟，个个流年不利。

    二哥陆清屿，本是战无不胜铁嘴律师，却在事业上升期被爆料出潜规则女下属，引发全民痛斥，被网暴到退隐江湖。

    三哥陆泽安，原是娱乐圈炙手可热大明星，参加某综艺因“言行不当”引发全网嘲讽，粉丝洗白他用力过猛，害的他沦为路人缘败坏殆尽全网黑。

    四哥陆启诚，声名显赫大导演，之前拍摄电影，部部是票房冠军。后来像触了霉头似的急转直下，投资几个亿拍出的电影，票房惨淡只有几十万，赔的底裤都不剩。

    至于他，陆子潇，也是霉的起冬瓜灰。他本是乙游圈最受欢迎的游戏插画师，去年，不知哪个丧尽天良缺德鬼，偷拿他手机，冒充他言语猥亵女玩家，害的他背上“猥琐男”骂名，又被义愤填膺游戏玩家网暴到退圈。

    陆家！曾经的锦城第一豪门，如今已呈现出大厦将倾，分崩离析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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