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大太监进王府

    站在敬亲王府大门口，门口一排家将瞧见黑篷黑马黑车的辑事厂车辇，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不该拦着，一时间进退两难。

    一大早被秦领薅来驾车的田央坐在马车前，将缰绳马鞭扔给车夫，亲自赶到马车门前摆放鞍凳，对亲王府家将道：“正乾辑事厂督公大人拜会敬亲王殿下，还不快通传？”

    秦大督主整了整衣帽，大摇大摆走下马车，撩起眼皮掸了一眼亲王府的匾额。

    那是先皇手书“敬和享宜”四个龙飞凤舞大字。

    先皇与敬亲王是异母兄弟，但二位母妃是同年入选宫中，因此情谊尚且温厚，兄弟二人也相较其他皇子更为熟稔些。

    不过，自从先皇践祚，敬亲王便自觉自愿地渐渐退离权力中心，乐得做个闲散王爷。

    好在敬亲王续娶的王妃是当今殷太后的表姐妹，倒是时不时被召入宫中陪太后娘娘说说话，也算是姐妹敦厚相亲。

    前一日傍晚，秦领已按照礼节，派人专程送了拜帖到敬亲王府，今日散了早朝就上门拜会。

    亲王府门口家将两对四人，瞪大了眼盯着辑事厂一行人。传闻中威风不可一世的正乾辑事厂督主出门，居然只带了四五个随从，车马虽重工威严，可看上去似乎并不那么有威慑力。

    几名家将没得到府内的命令，既不敢放秦领等人进去，又不敢拦着他们，一时间踌躇不定，逐渐慌张起来。

    田大都尉田央一瞪眼：“哼，敬亲王府就是如此礼数待客吗？我们督主大人昨日已经呈了拜帖，今日让咱们立在大门口干等着？这就是你们诗礼传家传出来的待客之道？！”

    田央在门口大声斥责，秦督主立在一旁，拦了拦意思一下：“成悦，不可如此大声喧哗。”

    话音刚落，田央马上道：“我们督公大人给王府王爷殿下留面子，你们就这般怠慢？还有没有——”

    秦领背着手，折扇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另一只手，一言不发。

    几个守卫家将极少遇到敢在敬亲王府门口大吵大嚷的，更何况是禁军大都尉叫板，一时呆立，恨不得上前来捂住田央的嘴。

    恰在此时，府内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铁青着脸喝退一干畏畏缩缩的家将，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迎上前。

    “秦督主大人，小人王立之见过大人。”王大总管一拜到底。

    “哦，原来是王总管王大都尉，”秦领微微一笑，略点了点头：“今日本督来的不是时候？”

    王立之上一次见秦领，还是秦督主出面，将小郡王姜星岐从北镇抚司诏狱中提出来那回。随后，秦督主便将小郡王带回了辑事厂。没想到当夜小郡王毒发，几近昏迷，又被秦领派人救了回来，依然引得敬亲王爷心痛不已。

    他赶忙陪笑道：“大人何出此言？您大驾光临，本来就是贵客，是小人招待不周，委屈大人了。”

    一边说，王总管一边将秦领等人引进敬亲王府，又让人奉上香茶蜜饯，亲自立在一旁侍奉秦大督主。

    秦领在花厅正中央的暖阁里坐着，慢慢悠悠喝茶，门口四五个侍从把手，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他此行目的并没有在拜帖中说明，可王立之一眼就瞧出有事，也挥退了丫鬟小厮。

    “秦大人恕罪，真不是王爷故意怠慢。”

    王立之一个劲说好话，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这几日老王爷为了小郡王的病情，吃喝不香，夜不能寐，实在是熬得比小郡王还——”

    姜星岐自从辑事厂抬回来之后，便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时好时坏，常常毒发疯癫，闹得府邸上下不安。

    这情况秦领当然知道，他不作声，只冷哼一声。

    王立之猜想，秦督主总不会是来看老王爷热闹的吧？

    于是他大着胆子又道：“大人，王爷老了，又爱子心切，做事难免一时犯糊涂——那日您府上的老大夫……那可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不提老药头的伤势还好，一提老药头，秦领面色迅速沉了下来，黑得跟锅底一般。

    王立之并不清楚秦领与老药头的关系，只当是秦督主面子上过不去，顿时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秦大人，千错万错都是立之一人的错！若是大人怪罪，立之代王爷给大人赔罪！”

    说着，王立之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连秦领都没来得及拦着。

    秦领一皱眉，伸手将他扶起：“一码归一码。你这是何苦？”

    王立之原本就是神机营都尉，曾经受过敬亲王姜晟家里的恩惠，才心甘情愿投在姜晟门下，做了大管家。可王立之如此看重姜晟家上上下下，甘愿为了小郡王求他这个大太监，又毫不犹豫地替主人家磕头求宽恕，实在出乎秦领的意料。

    秦领心中佩服王立之忠义，又叹他所忠非人，心中感慨，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

    “王都尉，”他敬重称王立之一声，凝视眼前人：“你如此侠肝义胆，姜晟可清楚？他那些孝子贤孙们可待见？”

    王立之面色一顿，随即苦笑一声：“但求无愧我心吧。”

    秦领瞧了他一眼，不说话。

    王立之见秦领面色稍缓，又凑上来斟茶：“秦大人，您让我留意的事——”

    秦领忽然一抬手，眸光投向暖阁门口处。

    王立之马上顿住口。

    只听外面辑事厂侍卫道：“什么人？”

    一道尖厉女声高傲道：“哪来的臭番子，敢在我敬亲王府撒野？”

    秦领眉头微蹙。

    王大管家已经冲到了门口：“见过世子妃，世子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尖厉女声终于收敛些，冷淡鄙夷道：“本世子妃当是谁，原来是王管家占着暖阁，在这会客呢？”

    王立之惯于周旋在这帮贵胄中，此刻不慌不忙上前，低声禀报正乾辑事厂督公前来拜访，亲王殿下让他先来陪客，因此在暖阁里先招待秦督公用茶。

    一听“辑事厂秦大督主”几个字，敬亲王世子妃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好几个度，听得在场人头皮发炸，听得秦领耳膜震颤。

    “秦大人在此？你怎么不早说？！”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