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甄别丹药

    “让老药头和徐怀达过来？”

    田央讷讷道：“督主，这几粒琉璃丹十分珍贵——眼下雪甲小郡王命在旦夕，咱们是不是先拿药去敬亲王府才对？”

    解药到手，交给敬亲王府一解老王爷之急，这才是正道。免得小郡王一命呜呼，老王爷将这口恶气全都算在辑事厂的头上，那可大大的不利。

    听田大都尉这么说，秦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心里十分清楚田央的意思。琉璃丹是夜鬼香的解药，又是东夷抚子主动献出，若是真能救活小郡王，说不定敬亲王大人大量，可以饶了抚子一命也未可知。

    为了搭救东夷妖女，田央可算是想破了脑袋、用尽了心思。

    想到一向老实忠诚的田央，有一日竟会为了一个东夷女人处心积虑，秦领心中就不知是何种滋味。

    他半侧过脸，余光瞟见田央面容愁苦，似乎这几日间额顶白发又多了几根，而一双牛眼正瞪着自己手中的小白瓷瓶，恨不得亲手将还魂琉璃丹交给敬亲王求饶，不由又暗自长长叹口气。

    “田央，本督不劝你，也不打探你们之间的前因后果。”秦领缓缓道，“但你别忘了，你是大慧心国的禁军大都尉，若是你都不能誓死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危，若是你都忘了自己是谁——本督还有谁可以信任？”

    田央脑袋一根筋，钻在“抚子不能死”的牛角尖里出不来，直到听秦领发出这般感慨，才猛然一惊，大眼从小瓷瓶上移开，满面愧色望向秦督主，口中却张合几次，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状，秦领掏出身上一枚描金嵌符的令牌，递给田央：“这是本督手信令牌，见牌如面，你拿着，便可每日下地牢瞧瞧妖女生死。”

    “督主......”田央简直不敢置信，一时惊得不知该不该接过令牌。

    秦领垂眸斜睇：“你只管记着，惦记她性命的可不仅仅是敬亲王，还有不少咱们瞧不见的力量暗中窥视——若是想让她活得久些，在地牢里待着，反倒比较安全。”

    “！！！”田央牛眼瞪大，直直望着秦领冷峻而淡漠的侧影。他怎么没想到！

    东夷抚子交代了关谷的行踪，又献出夜鬼香的解药，不论是否自愿，只要被东夷人、甚至是东夷人拉拢过的叛徒知晓，必有杀身之祸。

    千防万防，暗箭难防，更何况要杀她的绝非贩夫走卒、普通老百姓，大概率是手握重权、身居要职的朝中官员，他田央一人之勇，如何能护抚子周全？若是抚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他岂不是要悔到肠子都青了？

    万幸万幸，秦督主思虑周全，使一招障眼法，将她押入大牢，想要突破辑事厂的层层禁卫来杀东夷舞姬，难度一下上了几十个层级。

    田央满头冷汗，大喘了几口气，一颗噗通乱跳的心脏终于平静几分：一时半会儿抚子算是安全了。

    思及此，田央眼圈一红：“大人——”

    秦领一听田央声音哽咽，就更加七窍冒火，语气十分不佳：“行了行了，刚刚还瞪着本督要杀主取义的模样，这会儿知道本督的好处了？哼！挂着鼻涕难道本督就原谅你了？！哼！”

    田央大老爷们哭鼻子的样子实在太丑了！

    被秦督主一揶揄，田央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擦了把脸：“属下这就去找老药头和徐怀达。”

    秦领哼了一声表示不屑，随即便自顾自拿起文书办起公来。

    日头渐西，直到半下午，跟着田央一起出门的刘白才带了徐怀达进辑事厂，通报给督主大人。

    秦督主书房案上已经堆了两叠批好的文书，正起来伸懒腰，就见徐怀达握着小瓷瓶和琉璃丹来来回回地瞧，时不时还放鼻子前嗅一嗅，就差扔嘴里咂摸个酸甜苦辣了。

    “怎么样？”秦领在一旁看得蹊跷，也上前来一同瞧丹药。

    徐怀达捏着一粒黄豆大小的琉璃丹对着阳光照。半透明的丹药带着一股奇特药香，似乎清苦寒凉，又仿佛带着一种暖融气息，通体琉璃一般流光溢彩，似有千变万化的奇妙颜色在其中流淌蜿蜒。

    见秦督主问，徐怀达摇头道：“回禀大人，学生才疏学浅，一时半会儿只能大致判断其中二三味辅佐之药，可具体的主君之药......学生似乎从未见过。”

    秦领不言语，皱着眉头：“真的？......怎么本督嗅着这药，似乎有点熟悉？”

    徐怀达疑问：“大人闻过此药？”

    徐太医算是太医院里药理病理兼修的奇才，普天之下的药材一百样里他见过九十九样，多么珍稀多么贵重的药材在太医院里都能堆成山——督主大人您告诉我，本太医没见过的药品，您见过？

    不过，他素来知晓练武之人的五感极为敏锐，尤其是听说秦督主武功盖世，想来嗅觉格外灵敏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徐太医不耻下问道：“大人，学生能判断的有合欢远志与琥珀二三种，不知大人能嗅出的还有别种？”

    然而秦领只是摇头：“只是感觉有些熟悉而已，本督也不知其中的药材——老药头怎么没到？”

    派田央刘白二人去请老药头师徒俩，结果徒弟徐太医来了，老药头却迟迟未到。

    一旁刘白挠头：“回大人的话，老药头不在衙门里，也不在府中，后来管家说是被敬亲王府上请去会诊，给......小郡王调方剂呢。”

    听说敬亲王府，秦领脸色微沉：“上我府里带人？？——你即带本督拜帖去，说辑事厂有要案需即刻尸检，让老药头立即回衙门，不得延误。”

    田央见秦督主面色严峻，立马警觉道：“督主，我带刘白去！敬亲王府不比别的，老王爷正愁拿不着辑事厂出气，虽不敢对督主不敬，拿捏一个百户倒是不在话下。”

    秦领点头：“也好，你们速去速回。”

    事实证明，秦领的“速去速回”的指令简直神了。

    田央刘白将老药头接回来时，老头只剩下半条命：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头上遍布红红紫紫的伤痕，面若金纸，嘴角挂着血迹，一口一口往里抽气，眼看气若游丝命不久矣。若是田刘二人再晚去一会儿，老药头非把老命丢在那里不可！

    “师父！师父，怎、怎会如此！？”

    徐怀达大叫一声，急得团团乱转，扶着老药头躺在秦督主书房小榻上，又要动手诊脉。

    一旁秦领听田央三言两语说完，马上道：“先施针，给老药头护好心脉！”

    徐怀达关心则乱，此时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先护心脉——师父，师父您撑着点！怎会如此！？”

    眼看徐太医手忙脚乱地掏出银针包，哆嗦着手指往老药头苍老干巴的皮肤上怼，差点把老头扎个对穿，秦领伸手点了徐怀达背后两处大穴，帮他卸去一些力道，终于镇定了不少。

    “徐太医，悠着点。”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