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出发谭渊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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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圆嗯了一声，又道：“给田大人也上一份早饭。”

    她早听说田央这个人是督主大人的左右手。赵瑟说田大人就住在秦督主府旁边的二进小破院子里，为了省钱，连管家丫头都省了，天天在督主府里蹭吃蹭喝。

    小黄门笑道：“田大人已经吃过了，这会儿要去马厩。夫人慢用。”

    陈圆心里哼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快点吃饭吗？

    她故意慢慢吃，一小段腌豇豆分八口吃完，一个馒头在手上压成饼，搓成条，捏成蛋，玩来玩去。

    小丫鬟小橘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托起菜碟往陈圆碗里倒：“夫人多吃点，吃饱了才有精神养伤。”

    “嘴疼。吃不快。”

    小橘也傻眼了。

    等到督主夫人拖拖拉拉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是近半个时辰之后了。

    出乎陈圆的意料，这次秦府后门口并没有高头大马的黑马黑篷彪悍马车。督主府安排的是一辆两匹枣红色小母马拉的小车，竹青车厢搭配牙白门帘窗帘，雅致脱俗，让人以为是寻常人家仕子书生出行的代步工具。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今天车夫居然是个扮成车夫的五大三粗汉子，鸦青色短袍，头顶一撮显眼的白发。

    “.…..田大人。”陈圆低着头，她要是知道田央亲自驾车，说什么也不敢让他等半个时辰。

    田央倒是没啥意见，冲她微微点头：“督主夫人上车吧，大人先行到了谭渊寺，让夫人尽快过去。”

    此时此地并没有手机移动通话，陈圆不敢耽搁，立即上了车，小橘跟车，小黄门则坐在田央身旁的空座上，好像山虎身旁坐了只小瘦狗。

    陈圆和小橘正要好笑，就听田央踢开车轫，“啪啪”两声甩鞭，马车应声而动。

    一路风景依旧，可惜陈圆现在一只独眼，看事物难免将视线集中在一点，错过了不少好玩新奇的场景。小橘生性活泼，比赵瑟的话多了一百倍不止，叽叽喳喳在督主夫人耳边说个不停，让路人纷纷侧目，以为哪里来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妹出游。

    田央不敢造次，只对陈圆道：“夫人，这回出城督主大人私下安排，不得不隐蔽些。”

    所以是大太监偷偷带我出来的吗？

    陈圆不解，这人鬼鬼祟祟的，既不能光明正大，何必带我出来呢？

    谭渊寺在东城门外二十多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田央带着辑事厂的路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出了东城门。

    陈圆一看东郊气象，跟西城门外尽是荒草地全然不同，大片良田山丘，起伏青绿，莽莽然如梦如画。

    她不由问道：“东城外的田地比西城外多多了，难道是东城地主多些吗？”

    这个问题小橘和小黄门都答不上来，只好眼巴巴望着田央。

    田大人见多识广，此刻也不推辞，想了想道：“此处属苍山，现在叫广泽村。原是太傅公府上的产业，平日里只用来跑马养野兔打猎，后来换了几任主人……现如今的主人重农桑，惜田地，不肯让好好的良田荒废了，又重新花钱围了起来，迁了百户佃农，也不过是近三五年的事。”

    陈圆听了，喃喃道：“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注1）如今的主人……倒是有点意思。”

    田央埋头赶车，并不敢答话。

    东郊渐行渐远，路上人迹渐渐稀少，除了操持简单农具的农人，只有远远稀疏的行人。

    督主府的精致马车和五六个便装打扮的侍卫在城中尚算简单低调，但到了黄土攘尘的郊外，满眼看到的都是尘土满面的农人旅人，如此光鲜干净的文雅车辆，又载着一大一小两个富贵美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田央岔开话题：“启禀夫人，今日您们可能要在谭渊寺住下了。”

    “啊？”

    古人也流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陈圆连换洗衣裳都没带。

    田央道：“督主大人本来要提醒夫人的，但好像……夫人早上心情不是很好。督主让人后面备好了用品送过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老田说。”

    “哦。”陈圆有点没底，忽然问，“要住很久吗？”

    田央想了想，低声道：“估计得几天。夫人到了，自然可以亲自问督主大人。”他也曾想过督主大人这次到谭渊寺本就是公干，为何偏偏要带上督主夫人？难道他不怕又被人诟病吗？

    谁知还真被她猜中了。

    “田大人吞吞吐吐，是有事不能跟我说吗？”

    田央没想到督主夫人问得直白，犹豫了一下道：“……夫人，今日督主大人心情也很不佳。”

    陈圆翻了个白眼，他心情不佳，你告诉我干啥？难道今日还要让我给你家大人赔礼道歉不成？

    谁知田央继续道：“今日早朝，大人原是早到的，却被宫里派人拦下。最后还是让大人回府休息几日。”

    陈圆：“……”

    哦豁，看来皇后娘娘开始对皇帝陛下施展耳旁风大法了。昨日再怎么不对，也是我顶撞了皇后娘娘，又被皇后教训——关秦督主屁事？

    不对，他为了压制皇后，又搬了太后娘娘，难怪封皇后会气疯了。

    一想到昨天剑拔弩张的混乱场面，陈圆就脊背发凉。皇后娘娘这事，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善了了。

    她顿悟：“皇上为了安抚皇后娘娘，就免了你们督主大人早朝？所以你家大人今天回来的特别早？”

    所以你家大人今天非得带我出城？人遁避开皇后娘娘的锋芒。

    虽然彼此都心里有数，但秦领无论如何也要做出几分失宠落魄的样子来，给娘娘找回几分面子。

    啧啧啧，秦大人果然体贴入微。

    陈圆了然：“知道了，知道了，田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跟秦大人提一个字的。”

    田央一脸纳闷，您知道什么了您？

    护卫队形时常变幻，田央指挥其中一个精瘦兵士道：“你先去谭渊寺，跟督主报告一声，夫人很快就到。”

    小橘帮陈圆重新抿了头发，陈圆看了她一眼，才十一二岁年纪太小。若是赵瑟在，她倒是说不定可以从大丫鬟口中打探点秘闻。

    比如，秦督主大人和皇后娘娘的秘闻。

    【注1】唐·马戴《楚江怀古三首·其一》。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